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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僕日〉(上)

外場悠揚的樂聲中,一聲哀號劃破了安寧閒適。

「這次不能算啦,五戰三勝、五戰三勝!」

「范姜浩,食言會胖,你剛剛已經說了三戰兩勝,不能仗著自己年輕不會胖就這樣。」

「欸——」范姜浩拉長了尾音,臉上表情開始扭曲。

甜點做到一半察覺外場騷動的吳宇丞,自廚房探出頭出聲關切:「店長是在……教小孩?」

「閉嘴啦你!不說話沒人會當你啞巴。」范姜浩齜牙咧嘴地遷怒。

「范姜剛剛跟我打賭……」紅髮女性正要解釋時,又被一聲「店長——」打斷,只見金髮青年哭喪著臉。

若說前幾聲哀號還帶點玩笑性質,這次他可是確確實實在懇求對方不要說出懲罰內容。開什麼玩笑,要是被吳宇丞知道了,那個唯恐天下不亂的絕對會準備好相機,拍幾十張自己的女裝照,日後還會不斷拿出來嘲笑。

「……輸了,要去遛小波。」看著范姜浩臉上的表情逐漸厭世,店長在最後一刻改了口。本想著以吳宇丞豐富的變裝經驗,說不定會畫偽娘妝,看來這下只能自己來了。

當晚,確認不會再有人回咖啡廳後,范姜浩先是封鎖了整間店,接著拿了自己的筆電和隔熱墊,在安靜等待的店長身旁落坐。將隔熱墊和筆電先後放到膝上,他心不甘情不願地開了無痕頁面,鍵入關鍵字「男版女僕裝」,一旁的店長也湊過來一起看螢幕。

「我喜歡這個、這個還有這個!」店長一連指了好幾張搜尋頁面上的縮圖,清一色都是經典款黑白女僕裝。范姜浩嘆了口氣,無奈地依序右鍵另開分頁後,點了第一個網路商店頁面。

「哇!租要100元,買下來卻只要500元耶。」店長在看了價格後,抬頭看著范姜浩。

范姜浩發誓他絕對從那雙澄澈的眼睛中看到了蠢蠢欲動,「太狡猾了,對我露出這種表情是要怎麼拒絕……」儘管內心抱怨著,他多看了幾眼這罕見的表情後,狠下心撇過頭轉回螢幕,點開了第二個頁面。

第二家的裙子短了許多,商家還貼心地附了張姿勢妖豔的男模特試穿照。范姜浩被噎了下,用上平時做任務的手速關掉頁面。不管是他還是店長,什麼都沒看到,沒錯!剛剛看到的都是假的!耳邊那帶點可惜的「欸——」也是假的。

他若無其事地點開了最後一個頁面。這家網路商店同樣也有男模實穿照。長裙和單膝跪姿遮住了男性明顯不同於女性的結實小腿,瀏海遮住了一隻眼,暗紅的唇妝恰到好處地吸引人的目光,搭配上正要拔刀的姿勢,整體未顯一點女氣。

范姜浩盯了一會那張照片,又看了下標示為400元的販售價格。吸了口氣,他轉過頭看向店長,用商量的語氣開口:「就這個吧,好嗎?可以吧?這個還比較便宜耶!」

他那急切的樣貌逗笑了店長:「好啊,就這個。」她才不會承認剛剛說要買只是開玩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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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服在下單後,很快就寄到了范姜浩的租屋處。他難得像情報人員般地打暗號通知店長下班後到他家集合。

「叮咚!」門鈴響起,范姜浩努力擺出笑臉去開門,門外的店長滿臉期待。

「唉——」金髮青年嘆了今天不知道第幾次的氣,側身讓紅髮女性進屋後鎖上大門,「妳坐一下,我……去換衣服。」他指了下一旁的雙人座沙發。

店長坐上正對電視螢幕的沙發,發現它意外地舒適,柔軟度適中、設計也極符合人體工學。她注意到一旁小桌子上擺著遊戲手把,青年沒班時坐在這認真打遊戲的畫面油然而生。撞到東西的聲音或類似「這要怎麼穿啊?」的抱怨時而自緊閉的浴室門內傳出,店長稍一猶豫,還是決定讓對方自己處理,隨後拿出手機滑了起來。

「唔原來五月十日是女僕日……」店長喃喃自語了句,她接著點開了手機內紀錄的班表,「剛好輪到范姜和我嗎?」

她語音落下的同時,浴室的門也打開了,范姜浩身穿女僕裝低著頭,這邊拉拉、那邊扯扯,路都快不會走地緩慢踱到店長面前,他惴惴不安的神態像是既期待又害怕接下來會收到的評價。

然而待他站定後,不論是預料之中或之外的評價卻都沒得到。范姜浩疑惑地抬頭看向空間中的另一人,隨即詫異於對方臉上的紅暈:「欸!店長你臉紅了!我有這麼好看嗎?」

察覺不是只有自己不自在的青年瞬間找回了狀態,他拉著裙襬歡快地轉了一圈後,在臉邊擺了個招財貓手勢,以娃娃音問道:「需不需要女僕服務啊,公主殿下?」

范姜浩本就有張偏中性的好看臉蛋,臉上戴著的方框眼鏡修飾了他平日的張揚,增添了幾分知性美,穿上裙裝後性別的界線霎時模糊了起來,店長像是被海妖迷惑的水手般,下意識地回答:「可以坐我腿上嗎?女僕姊姊。」

眼前英姿颯爽的金髮女僕彎下腰,越發靠近的距離使店長面上的緋色逐漸擴散,耳尖紅得像是待人採擷的果實。

「姊姊你認真嗎?我可是……男、孩、子、喔?」無奈的男性嗓音在耳邊響起,使紅髮店長終於從如夢似幻的假象中清醒。

「不、不用了。」她連忙抓著范姜浩的雙肩,小力推搡使青年退回安全距離,范姜浩對此反應無所謂地聳了聳肩。

總覺得氣氛有些尷尬,店長沒話找話地聊起了方才發現的事:「我剛剛知道五月十號是女僕日,當天排到班的只有我和你,你……要不要試試看穿著上工?」

她以為范姜浩會插科打諢地帶過話題或是欣然同意,卻沒想到身前的青年臉色一變,表情頓時陰沉了起來。他撩起裙襬,右腳踩上沙發邊緣,略帶骨感的左手食指和拇指掐住店長雙頰,惡狠狠說:「紀旻曇,妳不要太過分了!我也是有底線的,敢提出這種要求……妳要給我什麼當交換啊!?」

突如其來的變卦讓店長一時腦袋當機,驚嚇之下她內心的話脫口而出:「你醬會走光啦!」被掐住的臉害她一時口齒不清,她連忙甩頭掙扎開來。

兩人勢均力敵地對視著,氣氛一時僵持不下,而後一聲憋不住笑意的「噗哧」打碎了沉默。范姜浩收回左手,改扶住自己的額頭:「齁,這種狀態下怎麼會是這個回應啦!」他搖頭笑了下:「妳真是永遠都出乎我意料之外耶店長。」接著也縮了右腿、站回地面,還女性化地雙手拂了拂裙子整理儀容。

氣氛又變得輕鬆,店長放下心地補刀:「懲罰內容是穿一整天,如果不出門的話,你是要我和你一整天都待在這裡嗎?」她停下來認真思考了會兒,「這樣到底算是給你的懲罰還是獎勵啊?」

「耶嘿。」范姜浩露出惡作劇被抓包的表情:「不管啦!我當初又沒說要在哪裡穿,但如果店長不看著的話,我說不定就偷偷換掉囉!」這麼說著,他商業菁英般地推了下細框眼鏡。

店長搖頭嘆氣:「你真的很會鑽漏洞耶!」

「不然怎麼當得了頂尖駭客呢?」范姜浩比了個讚,大方地收下了這句對他而言不算壞話的評價,「要我穿著上工也不是不行,但我有一個條件。」他靈活地變換了伸出的手指。

隱隱覺得接了話就會換自己出事,店長選擇了緘默。

看出了對方的不合作,范姜浩毫不留情地吐槽:「你知道嗎?這樣我很難演下去耶,店長。」

「那就不要演了,我覺得我完全猜得到你的條件。是不是要我也一起穿啊?」店長不怎麼顧形象地小小翻了個白眼。

「啊喔——店長跟我心有靈犀耶!」范姜浩笑了出來,「好嘛——我覺得店長穿一定也會很可愛的!」范姜浩甜膩的撒嬌聲線在女僕裝的加成下更顯威力。店長又看了幾眼面前又帥又美的金髮女僕,頓生一股想帶出去炫耀的心情。

一旁的范姜浩用著耳熟的節奏說著「穿啦、穿啦、穿啦」時,店長內心幾番掙扎,最後還是妥協了:「好啦我穿。」

范姜浩「耶」地一聲,從沙發旁的紙箱中拿出又一套的女僕裝,交給了店長,「現在,就請店長去試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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