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融雪 (3)

※ 南方公園／K2 (KennyKyle)
※ The Stick of Truth的背景設定但就是平行宇宙
※ 私設極多
※ cp前後無差


6.

　　精靈族是個喜好離群索居的種族，即使為了集體利益可以非常團結，一般時刻仍然不會有太多的互動──以致到現在，Kenny已經失蹤超過三天了，卻任誰都沒有發現。
　　Kenny站在樹木枝幹上，嘴角扯出一個諷刺的笑。這只是剛好失蹤的是自己，換作其他精靈失蹤，他們或許早就四處慌亂去了。
　　儘管如此，Kenny反倒更希望「所有的」精靈都不要來管自己的死活。
　　霎時，在樹上的他感受到熟悉的魔法波動，Kenny立刻掩蓋住自己的氣息，也抹去了周遭所有可能被發現的痕跡。

　　「Kenny？」
　　紅頭髮的精靈從樹下走過，說話語氣帶了點遲疑：「用了障眼法嗎？我剛才明明感知到他就在這裡……」
　　Kenny低頭，看著Kyle焦急地來回踱步，心裡愧疚的同時卻又有種扭曲的滿足感──三天了，只有Kyle仍舊鍥而不捨地在找他，看來對方依舊是在乎自己的。
　　他自嘲地想，只要血脈還是獸人族的一天，他大概永遠也不會像精靈那樣光風霽月吧。
　　
　　Kyle左顧右盼，看起來依然感受不到任何Kenny的氣息，表情懊惱地往另一個地方前去。
　　Kenny直到Kyle完全走遠之後才稍微吐出一口氣，他們彼此之間的魔法實力差距根本天差地遠，如果沒有竭盡全力隱藏自己的話可能就會被Kyle發現。
　　當然，被發現倒也沒有關係，只是現階段的Kenny還沒想好要怎麼面對Kyle，何況他確實不太願意回去──在這點上，Kenny承認自己自私又孩子氣。他不想回去受到各種規條的束縛，也不願面對Kyle的拒絕。
　　「喜歡」一直都是個艱難的課題，他小時候曾向Kyle提出過疑問，Kyle講了一大串他聽不懂的東西，最後敷衍地說了句「長大後你就懂了」。那時Kenny懷疑過Kyle其實根本不理解喜歡是什麼，畢竟從沒見過他對任何人有明顯好感。
　　現在長大了來看，Kyle的不甚了解背後有著太過沉重的理由，他實在沒有足夠的自信能夠讓對方背棄整個族群、沒把握成為那個獨一無二。
　　
　　日落時分，Kenny認定Kyle應該不會再折返了便跳下了樹，他想趁著天完全黑之前找到今天的落腳點，好度過森林裡寒冷的夜晚。
　　森林很大，而這三天他都刻意往罕無人煙的路徑走，老實說已經不太清楚回去的路、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走到哪個方位。迷失在這裡不管在什麼時候都很不妙，但Kenny並不是特別在意自己是否能找到一條走出森林的正確道路。
　　森林是Kyle的主場，Kyle可以在這發揮出最大的力量，自己被找到是遲早的事，而他又能躲避對方多久呢？
　　恍惚之間Kenny走出了枝葉繁茂的密林、來到了一大片草原，疑惑這裡怎麼會有這麼一塊地的同時也看到了站在草原中央、背對著自己的Kyle。
　　夕陽將Kyle的輪廓照映得朦朧，本來略微鋒利的上挑眼角也變得柔和，周圍的草地都籠罩著金色的光芒，一時之間Kenny忘了他自己正在躲開Kyle的找尋。
　　Kenny看見Kyle輕歛著雙眼，嘴裡緩緩吟唱出一段自己沒聽過的咒文，而風像是在回應Kyle唱出來的語句，徐徐吹拂著他的髮絲。
　　他的嗓音自始至終都這麼溫柔和煦，在任何時刻都能讓自己感到安心。

　　突然，原本綠意盎然的草地開始劇烈生長，逐漸成長到Kenny小腿中段的位置後便停歇下來，一一開出了白色的花朵，整片整片的綠都成了白色花海。
　　Kyle看著底下的白花們，手指輕輕一彈，從花朵中慢慢上升一團又一團的白色光芒，緩慢地飛向Kenny的身側將他包圍起來。
　　Kenny被眼前一幕完全震撼住，他眼睜睜看著Kyle走向自己，踩碎了許多枝條和葉子，最後停在幾步之遙的花海中。
　　「三天了……」Kyle的聲音很低，像是已經疲憊到了極點，「我一直在想，究竟是發生了什麼才讓你在無數次明明看到了我，卻選擇隱匿自己的氣息……」
　　Kenny啞口無言，他一直以為是自己花費了全力才讓Kyle無法發現自己的所在，卻沒想原來只是Kyle不想戳穿他拙劣的小把戲。
　　Kenny艱難地說：「為什麼……你明明有那麼多機會……」
　　Kyle輕輕地笑了，他揮了揮手，白色的光芒籠罩在Kenny身上，逐漸隱沒到他的身體裡，Kenny感覺有一股溫暖的力量在體內流動著。
　　「……我想不到解答，但唯一不變的是，我由衷希望你能高興。」
　　Kyle彎下腰，摘了一朵白色的花遞到Kenny面前。Kenny雖然不解對方的意思但還是接過了那朵花。
　　「我將水仙的能量匯聚到你的身上，希望它們能代替我來保護你。」Kyle轉過頭，看向一望無際的白色花田，「我早該這麼做了，只是總會想起當初撿到你的那天……」
　　Kyle話語停頓，若有所悟地喃喃：「原來也過了這麼多年啊……」

　　Kenny驀地覺得心酸，原來過了這麼多年，他仍然是個讓Kyle操心的孩子……或許不只操心，他似乎從來沒做過會讓Kyle開心的事情。
　　魔法學不好、家事做不好、沒辦法真正融入精靈族，還有……
　　Kenny低著頭，啞聲地說：「如果我將來做了一件……你鐵定會很生氣或失望的事情，到時候該怎麼辦呢？」
　　Kyle並沒有回答，他遙望著遠處的天際線，那雙總是沉靜的綠色眼睛此時挾帶著一點憂愁──Kenny從來沒有在對方眼裡看過這種情緒。

　　風輕輕吹過兩人的衣襬，沒有誰開口打破沉默。過了許久，Kyle反問Kenny：「明知道我會生氣也要去做嗎？」
　　Kenny急忙解釋：「不……也許……」
　　「沒有也許，沒有可能，」Kyle收起所有情緒，嚴肅地說：「做和不做都有可能後悔，你得學著自己取捨，而不是因為任何人改變決定。」
　　似乎發現自己口氣太過鄭重，他緩緩吐出一口氣，輕鬆地說：「再說了，說不定我不會生氣呢？」
　　Kenny扯出一個微笑，但心裡發苦地想：怎麼可能，你肯定會非常、非常生氣的。
　　

7.

　　Kyle和他談話完並沒有詢問類似「要不要回去」的問題，他只是淡淡地說了句：「不管如何，你都該和Chris道歉。」
　　Kenny仍舊站在水仙花海裡，而Kyle早已轉過身，走進了蓊鬱森林裡。
　　他低頭看著手上的花，緊咬著下唇追了上去。
　　Kenny知道自己的感情不會有任何結果，但也許就像Kyle說的、做和不做都會後悔，那還不如讓他徹底心死一次，然後逃到一個離Kyle最遠的地方──反正不管成不成，他都已經決定好要離開了。

　　Kenny在森林裡奔馳著，幾乎是憑著直覺橫衝直撞，被許多擋在路上的細碎枝枒劃傷了手腳，而他感覺不到任何疼痛，一心只想趕快跟上Kyle、想跟他一起回去。
　　興許是聽到他的心願，這樣到處亂竄雖然沒有辦法找到Kyle，但還是讓他走到一條熟悉的道路上，也看到了道路兩旁為了夜歸的精靈們所設置的方向指示牌，這令Kenny相當高興──如果道路盡頭那個金髮的精靈不是Chris的話。
　　Chris提著長劍，瞇著眼看著遠處的Kenny，幾乎是厭惡地嗤笑了聲：「看看誰居然還有臉回來呢。」
　　Kenny不願意搭理他，正打算無視對方走過時，Chris突然冒出一句：「不過，既然你都要走了，告訴你一個小故事也無妨。」
　　Kenny皺起眉，不為了對方語氣中的傲慢，而是他不明白為何Chris就這麼篤定自己會離開精靈族。
　　Chris不可能會去留意Kenny是否願意聽這些，他語氣冷漠地說：「我的家族是精靈族裡的預言世家，而我的祖母是歷來最厲害的預言者。」
　　「幾十年前，祖母曾對精靈王繼任者、也就是Kyle，從獸人族毀壞的部落裡帶回來的孩子，做過一次預言。」
　　當Kenny聽到「獸人族」這三個字時，雖然面上不顯但已經心跳如擂鼓，他緊緊攢著手，試著用疼痛讓自己保持冷靜。
　　「預言說，這個孩子將會帶給精靈族災難性的毀滅，是不能留的……」
　　Kenny直視著前方，攢緊的拳頭中滲出了血絲。
　　「本來祖母打算直接告訴精靈王這個預言內容，但那孩子當年只是個幼兒，又受到Kyle無微不至的寵愛，她老人家的惻隱之心一起，這件事就這麼擱置了將近百年。」
　　Chris不屑地笑了，緩緩漫步到Kenny面前，用手裡的劍指著他。周圍樹林靜得連蟲鳴都沒有，只有兩人刻意放緩了的呼吸聲。
　　「祖母、或者說整個精靈族都是和平至上，她以為在Kyle的教導下，那個孩子或許不會走向預言好的命運。」
　　「但祖母終究是錯了……」Chris的語氣流露出一點惋惜，轉瞬間又回到最初的冷漠，「你的存在讓Kyle變得軟弱，他不再是從前那個置生死於度外的繼任者，這對精靈族來說不啻於毀滅性災難，所以無論你出身自哪，精靈族──至少我，都無法繼續留你。」

　　Kenny鬆開拳頭，難以置信地問：「你們……難道只是把Kyle當作復興族群的工具而已嗎？」
　　他的音調因為錯愕而不自覺提高，幾乎無法相信精靈族是這樣看待歷任的精靈王，但Chris語調平淡得彷彿這只是件稀鬆平常的小事，讓Kenny的憤怒不斷地累積。
　　「每任的精靈王都是這麼過來的，他不會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但是……」Chris話鋒一轉，擺出了一張比對著Kenny更加嫌惡厭棄的表情，「百年前，有個即將繼任的精靈帶著族中最為珍稀的寶物叛逃到了獸人部落。自打那時候開始，對於候選領袖的標準才突然又拔高了一個層次。」
　　Kenny眼皮驀地一抽，他隱約感覺到接下來將會聽到他一直以來都不甚明白的真相。
　　「當時的獸人族太過強大，加上又有寶物的加持，精靈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所以精靈王才會迫於無奈和人類結盟。」
　　Chris放下手中的劍，訴說這件事時就像在講一個微不足道的午後笑話，嘴邊甚至還帶著快意的微笑：「那時選了晚上突襲獸人部落，他們根本來不及反應，一把火就燒盡了所有的物事……精靈族拿走了原本就屬於我們的瑰寶，而人類拿走了獸人族的信物『真實之杖』。」
　　「至於那個叛逃、甚至和獸人結合的精靈……」
　　Chris彎腰摘下路邊的一朵野花，觀賞把玩了一陣就捏碎了花瓣。

　　Kenny咬緊牙關，忍耐住自己想出拳揍爛Chris的衝動，也忍耐住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
　　他的家園、他的朋友、他的親人、他的父親和母親……都被人類和精靈給……
　　Kenny嘗到了口中的腥甜、重新感受到來自手掌的疼痛，但和知曉了真相的痛苦相比根本不算什麼。
　　可是就算知道了又能怎麼辦呢？即便現在，他也沒有任何把握可以打倒Chris，遑論對抗整個人類或精靈族群了。
　　難道他只能默默接受這個現實嗎？
　　難道他就只能任由滅族的恨永遠隱藏在心中嗎？

　　Chris冷眼看著低頭不發一語的Kenny，他以為對方仍舊在氣憤精靈王的事，於是突兀地說了一句：「你喜歡Kyle，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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