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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是破碎的。
不是那種綻放過後四散的煙火，也不是緩慢熄滅的夕陽，而是——一瞬間，連聲響都來不及發出的碎裂。魔物的怒吼、尖刃從戰場縫隙中穿過、空間被劃開一道裂縫。鏡像空間尚未完全成形便被尖刃穿透了現實，速度快得超乎預警。宛如深淵之牙，無聲無息地從天而降。

鮮血猝然噴灑在空中，像一朵暗紅花，在無聲中盛開。
Tony是在那時回頭的。

他看見Stephen像個無聲的雕像，他的心口被什麼穿透了──是從異界延伸過來的尖刃，異質、扭曲、帶著不該屬於這個世界的顏色，血在他身後滲出。──Tony覺得有什麼東西從胸口裂開──他親眼看見Stephen身體向前傾時，唇角也隨之溢出血線，那是一道蜿蜒下頦的紅，細微卻足以讓世界崩塌。

「Stephen──！」

魔浮斗篷仍披在Stephen的肩上始終未脫離，即便鬆垮、即便被血浸透，它仍如同一張堅持到底的羽翼，緩緩調整下墜的方向與速度。紅色布料微顫著像在竭力承住最後的飛行，Stephen隨著斗篷一同下墜。

Tony終於接住了他。那具傷痕累累的身體帶著餘溫，跌入他懷裡。他跪在焦土間，雙手顫抖著攬住對方。只有Stephen那雙眼睛還靜靜地看著他。時間彷彿慢了下來。他跪倒在Stephen身邊，手忙腳亂地想堵住那道傷口──可鮮紅就是那樣緩慢、堅定地溢出來像是在提醒他這不是夢。
Stephen靠著他，肩膀因失血顫抖，但仍舊努力地直起身，彷彿只為了能最後再看他一眼。

「……對不起……」
Stephen艱難地開口「……要讓你……一個人……」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Tony的聲音是碎的，字句間皆是碎片。

Stephen沒有否認。他只是勾起嘴角，一個輕得幾乎讓人錯覺的笑。
「兩千四百萬……三百零七次。」
他低聲說，呼吸像穿過沉沙。
「只有這一次，你能活。」

「那你呢？！」Tony低吼。他的手是顫的，聲音也是。
「你就這樣……不告訴我，然後一個人決定去死？」

「我不能冒險……讓你做選擇。」
Stephen眼底的光暗得像暮色。

「你總會選擇犧牲自己，我知道。」

「去他的選擇。」
Tony咬著牙，指節蒼白。

「你以為我會原諒你嗎？你以為我能……」

Stephen輕輕地把手放在他臉頰上，那手冰得近乎透明。
「我不後悔。唯一遺憾的，是沒能陪你久一點。」
Stephen沒再說話，只是輕輕地闔上了眼，最後一次，靠近Tony的懷裡。
那微笑像是釋然，又像是……終於能放心。

Tony幾乎沒有發出聲音，只是把他抱得更緊了些──像是用整個身體去守住那最後一絲溫度。他的手指陷入那已然染血的斗篷之中，像抱著過往又像緊扣一場夢。

那一刻Tony幾乎無法呼吸。他想叫他醒過來，想罵他自以為是，想用盡餘生去恨他、愛他、抓住他。可Stephen Strange只是帶著那一絲溫柔的笑，他在他愛的人懷裡靜靜地停住了呼吸。

沒有光的時間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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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Tony戴上那條吊墜從未卸下，王默許。每一場戰鬥，他都戴著它，像帶著一道看不見的庇護、他也仍然一起同行般。有時夜深他會看著那顆眼，像是透過它望進了什麼還未遠去的深海。他會想，Stephen是否還在某個時間線守望著他，是否也會對著這個宇宙的一角，輕聲說一句：

「我還在，Tony。」

Tony從未回答。只是望著那道再也無法回應的光，無聲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