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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實間的差異》


若說陽光是明媚的，那您許是耀眼地無法直視，與您相襯的世界是顯得如此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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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看到了什麼？』

男人朝著少女這樣問道。正確來說，是以一張一閉的嘴型傳遞。平日的咖啡廳午後僅安排了幾名店員，除了機器運轉以及櫃台點餐的談話外便是小小的、細碎的，物件碰撞摩擦的聲音。

她毫不避諱地放下手中的相機看向男人，他們隔著一個走道，在斜對的桌角位子相遇。

挑高天花板垂掛數十顆包裹發光星屑的球狀玻璃，輕輕點綴著室內木紋與水泥灰交錯的桌椅飾品，在這個空間裡蓋上了薄薄暖紗。落地窗正迎接阿波羅的降臨，卻又將祂阻擋，只放進了溫柔的精靈飛舞於男人周圍，然後撒上夏天的晶粉，使他散發著光輝。

透明鏡片隱藏了男人飽含深意的雙眼，而反光則倒映了女孩清澈通透的眸子。

女孩沒有回覆，按了幾下鍵，然後將相機螢幕翻轉對著他。畫面中的男人端著陶瓷杯，視線落在窗外遠方的湛藍，嘴角是少見的平坦。

「還行。」男人失笑，脫口而出。至少在太陽下不過曝、沒有晃動模糊，也沒拍到他睜眼閉眼瞬間的醜態。

「謝謝。」斜倒的流光止於她有些灰髒的褐色皮鞋邊，似是被隔絕了般不再爬往女孩的方向。她總是到處奔波沾染塵埃卻不留足跡，像風一樣存在於無形。

這樣的人竟會光臨咖啡廳。男人起初有些詫異。

他抿了口手中的咖啡細品，帶著些許失望放下。濾壓、虹吸、冰滴……他曾嚐過各種沖煮方式，最終安定於手沖。是因為好喝嗎？如果有人這樣問，他肯定也只會笑笑然後不予理會吧。

豆子的來源、研磨的粗細、水溫的高低，這些都是影響風味的因素。但其中，沖煮者掌握全部分岔導致的結果，力道大了點味道則淡了些，水量不足苦澀則會取代溫潤衝擊味蕾。如同職場上交易成立與否的過程繁複且多樣，卻逃不過他精打的算盤。

他很享受每次的計算，但今天的咖啡顯然不及格。香醇，卻在尾韻時收縮了點，不盡釋放。

女孩的視線依舊，觀察男人的一舉一動。又或者，被吸引地無法放下。

男人的手機又響了，接起電話讓下屬準備採購單，聯繫船運公司物流追蹤貨物進度，讓負責的業務盡可能安撫客戶。來回數通電話結束，他終於察覺女孩那未曾離開的熾熱。

他有了個念頭，然後點開手機面板下緣灰黑的方格，畫面瞬間呈現了以女孩為中心的世界，然後點擊圓圈，確認螢幕閃了一下後關閉手機，並朝女孩招手。

「讓妳去跑個腿。」他在隨身冊上飛快書寫，撕下紙面交給女孩後便不再與之交談。女孩站了會兒沒有離開。「不麻煩吧？」男人詢問。超過三秒沒有動作，這顯然有狀況。

「不會，只是您果然比照片上要更好看。」語畢，女孩小跑步離開了。

是嗎。男人點開相簿，將最後一張照片設置成桌布，暗自說了句「這是獎勵」後收了起來。

漫天金縷如故，女孩沒有告訴男人的是她口中的照片並非給他看的那張。


『我看到了您笑得自信，而又充滿魅力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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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曾與他的太陽直視相對，即便是在鏡頭之下，也確是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