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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杜】長安旅店
.樂隊au,標題捏他老鷹樂隊的加州旅館
.片斷滅文法。離婚復婚又離婚,不照歷史時間來,很多的猜測與OOC,作者是李白推,雖然說是李杜但左右無差,杜甫的戲份比較少。
---以下正文
1.
李白在喝酒,纖細的黑髮裡挑染了綠色和白色,混血兒深邃的五官,他的吉他倚在牆上,等待爛醉如泥的主人。
酒吧裡只有兩個人,另一個是一位男生,默默盤據一個角落,喝著悶酒,桌上的酒灑滿稿紙,乾了又濕、濕了又乾。
那是李白跟杜甫的第一次相遇。
李白在很年輕的時候就跟大唐經紀公司簽約了,他離開碎葉城,很快地就被大公司給看上,捧成了當時長安城裡的當紅炸子雞。
在李隆基手下工作並非易事。公司並不把他的夢想當一回事,只是當成一次炒作,等到這波熱度下去,很快就會有另一個新人出來頂替,這裡多的是等待一夕爆紅的才子佳人。
「你在想什麼呢?小太白?」
孟浩然的嗓音黏糊糊的,鑽進耳膜中,或許這就是他的特色,跟王維一樣,但缺乏那種四平八穩的安然自若。他整個人掛在休息室的沙發上,或許是剛才吸多了,他亢奮,體溫升高,半睡半醒的舒展著四肢,整個房間都是大麻的味道。無意責怪,李白偶爾也會用一點,大前輩竹林七賢更是這種小草根的愛好者。
李白攥緊了手裡的歌詞,轉身離開休息室,怒火在他的心中無聲蔓延。
他不知道是哪件事情讓他生氣了,絕對不是孟浩然,還是登台前才發現被公司篡改的歌詞?
他不在乎,他只是需要導火線,他需要離開這座城市的藉口。
這裡是長安,是讓夢想發生的地方。每個人都這麼說。
究竟是哪裡出了差錯?翰林供奉或許能享盡榮華富貴,但只有李太白能夠永垂不朽。
那天晚上,李白砸爛了他的吉他,騎著摩托車出城,連夜逃離這座吃人的城市。
2.
他在洛陽遇見了杜甫,即便對方看起來只是一個未老先衰的小書呆子,但是那確實是一雙十九歲的眼睛,那麼年輕,那麼。
離開長安,他剛剛想著要去當道士,卻又被一把扯回了音樂的洪流中。
現在還想回去青蓮鄉當那個抱著烏克麗麗的男孩?已經太遲了。
「你就是李白?那個『李白』?!」少年眼中帶著不可思議的光,直勾勾地盯著李白,他在杜甫眼中看到了年輕時的自己。
充滿熱情,迫不及待希望能為世界做出一點改變。
杜甫一時激動的說不出話來,在座位區裡來回踱步,發出狂喜又神經質的笑聲,他有一點醉,但還不至於分不清東西南北,眼前的人是誰。
「要不要我們先去樓上?」李白醉醺醺地靠過來,給了他一個酒氣沖天的吻:「我在304號房等你。」
那晚之後,名為「盛唐雙傑」的二人組又一次的,在長安爆紅。
「太厲害了!太白!你是個天才!」
杜甫開心的抓著新歌的歌詞,兩人在趕往長安簽約的路上,光影在年輕的男孩臉上跳動著,在夕陽著火般的影子裡載浮載沉。
「真的嗎?子美,我要聽你說心裡話。」
李白掐住他的臉頰,露出狹促的笑容,「好、好吧,第二小節這裡,確實可以再改一下.......」杜甫伸手指指著那張潦草的樂譜。
「很好,以後不用再這樣子對我畢恭畢敬了。」聽到李白所說的話,杜甫瞪大了眼睛,雙眼放大到就連李白散布在兩頰上的的淺色雀斑都在瞳孔裡倒映得一清二楚。
「我們是樂團,我們的關係比夫妻或伴侶更加親密,我們是對等的,是彼此靈魂的另一半。」李白直視著杜甫的雙眼,一隻手輕輕拂過掉落在他眼前的髮絲,一切都是那麼剛好,那麼一氣呵成。
剎那間,周圍的空氣彷彿被急速壓縮,而他正坐在一艘迅速攀升的火箭,大氣壓力壓得他喘不過氣來,全身僵直。他曾經在河南看過公孫大娘的劍舞、歧王宅裡李龜年的歌聲;還有在北邙山頂上吳道子的畫作--他曾見過的萬物都在一瞬間被壓縮,杜甫就這樣被李白凝視著,像是火箭裡的太空人凝視一望無際的星空。
宇宙深處,有恆星緩慢地爆發。
李白是絕對的浪漫與寂寥,是他碰觸不到的地方。
長安這座城市,就像一座大旅館,你可以隨時買單,但是永遠逃不出去。
李白看著年輕氣盛的杜甫,他可能會像過去的他一樣,淪陷在長安紙醉金迷的懷抱中。
或者,他可以唱出屬於自己的歌。
3.
那年秋天,在拿到年度最佳專輯的獎盃後,他們短暫的分開,雙傑的組合暫停活動。沒人知道為什麼,就連高適都問不出個所以然。或許他們覺得彼此都需要冷靜一下,四處雲遊。
但是只有他們知道,他們之間的裂縫,已經沒有辦法再黏合了,分開只是權宜之計,沒有爭吵,沒有任何一滴血,只是時間到了。
彼時李白已經快四十歲,而杜甫,怎麼說才好呢,風華正茂。
他依然感覺得到杜甫對自己濃烈的愛意與仰,他熾烈的寄了好幾首歌給他,他卻只能勉強回應一兩首。
或許已經到頭了。
「詩仙......真是好久沒聽到這個名字了。」
某日午睡醒來,李白叼著筆,坐在道觀的窗台上(他已經取得道士資格了,終於),看著手裡的報紙,隨手記下一場很長、很長的夢。
「如果今年秋天又重逢的話,我們就復出吧。」
4.
那年秋天,他們兩人確實如詩歌般的在齊魯重遇,也依約復出。但從那時候開始,他們似乎就開始漸行漸遠,李白還是那樣,杜甫則是回到了作為詩人和記者的老本行,他看破了這座城市浮華的假象,歌詞裡看見越來越多的民生疾苦,兩人越來越少以組合的名義發表作品,反而各自都出了不少單曲。
在經紀公司的要求下,他們必須再出一張專輯。
「我好不容易才捧紅你們兩個,結果你們搞完十首歌就想給我逃跑?!」
說的好像自己把錢都扔進水裡,沒撈回一分一毛似的,李白躺在旅館太軟的床上,笑得喘不過氣來。
「這......不是我想唱的歌。」杜甫艱難的吐出這句話,房間俗氣的壁紙在他眼前鮮活的跳動著。他感覺自己和李白在藝術風格上越走越遠,他們或許都能夠成為不同流派中的佼佼者,但是已經無法再交融,正如旁人所猜測的,深淵般的裂縫。
「是嗎?看來是我老了,我可能......」李白看了他一眼,叼著菸,點燃之後打開窗戶,心臟煩躁的跳動著,他背對著杜甫,吐出一圈一圈的白色煙霧。
「不、不要輕易在我面前說出那個字!」杜甫以為他要說的是「死」,急忙堵住年長者的嘴。李白轉過頭來,露出一個慵懶的笑容,望向杜甫那雙深邃憂鬱的黑色眼眸:
「我們分手吧,子美。」
5.
安史之亂爆發,李白離開了長安,杜甫也開始四處流浪。
他在被圍攻的長安遇到了王維,那個曾經跟李白同樣作為文曲星降世的佛者。他們擦肩而過,王維有一頭厚重的長髮,在風中吹過,一進一出,他的身影又在一次沒入鹿柴青苔上的陰影中。
經過動亂與戰火,好不容易安頓在了蜀地。喘息之間,杜甫看見了倚靠在牆角,塵封已久的琴袋。
幾十年過去,不知道如今長安城裡,還有幾人識得當年跟詩仙一起名滿天下的杜子美呢?
再次拿起吉他,生鏽的琴弦發出尖銳難聽的聲音,手指壓在弦上,才彈沒幾下,強烈的痛楚就從指尖傳來,杜甫瞬間鬆手,樂器沿著臺階往下滾,指板跟琴身在地面上斷開,尼龍弦斷裂,橫躺在臺階前,只差沒有鮮血橫流一地。
「浮雲終日行,遊子久不至。
三夜頻夢君,情親見君意。
告歸常侷促,苦道來不易。
江湖多風波,舟楫恐失墜。
出門搔白首,若負平生志。
冠蓋滿京華,斯人獨憔悴。
孰雲網恢恢,將老身反累。
千秋萬歲名,寂寞身後事。」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