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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散】歸處
▲原作向短篇，含各種個人解讀





　　「在下不會向閣下復仇的。」

　　雖然在與楓原萬葉接觸後就已經猜到了對方可能會做出這樣的決定，可是實際聽到確切的答案還是令流浪者感到不悅，就連放下杯子的動作都不由得加重了些，與木製的桌面相觸發出了「叩」的一聲。

　　「我知道了。」人偶逕自又給自己斟了一杯茶，過程中連點眼神都不肯分給對面的少年，見狀，後者也不由得露出苦笑。

　　「影響了閣下的心情，在下很抱歉。」楓原萬葉一頓，還是選擇再次重申了自己的想法，「但在下是不會改變決定的。」

　　「……我有因此說什麼嗎？」流浪者總算抬頭瞪了面前這名始終嘴角掛著淡淡笑意的少年，微擰了眉，「我一開始就說了，這一切本就是我欠你的，我會尊重你的決定，再說了，就算我真的因此不開心，也是我該自己設法排解的情緒，不是你的責任。」

　　說話的語氣明明還算冷靜，但萬葉卻從那雙泛著冷光的眼眸中看出了情緒翻湧的痕跡，那不是簡單的惱怒，反而藏了些許恨鐵不成鋼的不甘。

　　唔……好像炸毛的貓啊。



　　萬葉看著面前容貌艷麗的人偶，腦中不合時宜地想到死兆星號上那隻與自己相熟的小貓。那貓平日親人又愛討摸，一旦鬧起脾氣，總也是這般模樣：身子筆挺，尾巴啪地拍著地，兇狠中帶著倔強，卻又彷彿整張臉都在說——快來哄我。

　　那模樣令他每次看見都忍不住失笑。不是嘲笑，而是一種從內心油然而生的喜愛。



　　怎麼說呢……當真特別可愛。



　　萬葉禁不住在心裡偷笑了會，面上卻不動聲色：「如果我們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那閣下的情緒確實與在下無關，但今天我們已經作為夥伴旅行了一段時日，彼此之間又有這麼多淵源……於在下來說，關心朋友和家人的情緒則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家人？」前面的部分流浪者還聽得懂，不過意料外出現的名詞卻讓他愣住了，「我們什麼時候──」

　　「閣下方才不是說在下的先祖將你當成家人，彼此一起在踏鞴砂生活了一段時日？」

　　「是這樣沒錯。」人偶反射性點頭，「可這之間又有什麼──」

　　「在下已經沒有家人了。」

　　不過短短一句話就讓流浪者瞬間噤聲，想反駁的話也說不出口了，畢竟楓原一族會導致如今的局面，有很大原因是自己當年從中作梗的結果，說到底都是他對不起楓原萬葉。

　　「在下居無定所，四處漂泊，雖在旅行的過程中結識了許多形形色色的友人們，可是他們都同在下不一樣……他們有自己的歸處。」萬葉在說這段話的時候，雙手的拇指似乎是無意識地撫蹭著杯緣，清澈淡然的聲線也多了一絲幾乎微乎其微的顫抖，一句話說得磕磕絆絆，「在下只是想……在下與閣下如今都沒有家人……如果、只是如果……」

　　「我知道了。」與稍早前一模一樣的回答，裡面包含的卻是截然不同的心情，或許是想掩飾自己的不自在和難為情，流浪者以手遮擋著下半臉，聲音有些含糊，回答得卻全無模稜兩可，「如果是你希望的話……我可以成為你的家人。」

　　大概是沒想到對方會答應得這樣爽快，原本準備好的說詞有大半都沒派上用場，萬葉愣了好一會，才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彎起嘴角，整個人再度恢復到平時的從容，周身那股悲傷的氛圍也一掃而空。

　　「閣下的家人定義，是親情層面的，還是愛情方面的呢？」

　　「當然是親情，不然還有什麼……」人偶下意識地接話，隨即後知後覺意識到彼此的對話有哪裡不對，「楓原萬葉、你──」

　　他的話在萬葉牽起他的手時，徹底說不下去了，浪人武士帶著薄繭的手一如剛剛撫摸杯緣那般輕輕蹭著他，以一種溫和又克制的力道擠進了指縫間，磨蹭的動作卻處處透著曖昧。

　　流浪者的臉飛速紅了起來，再不敢看向少年，掌心裡全是汗，就連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緊張什麼。

　　他應該抽回手的，然而，或許是那握著他的手實在太過溫暖，包容著他的情感又太過堅定且珍惜，人偶沒能抽離，甚至隱約有著越陷越深的傾向。

　　「流浪者閣下，在下想同你成為愛情方面的家人……也可以嗎？」

　　你別太得寸進尺了。流浪者很想說這句話，可話到嘴邊卻又第一時間嚥了回去，只是沉默地任由萬葉捧起他的臉，放任那熾熱的吐息越靠越近，縱容少年的吻落在他的唇上。

　　他感受到萬葉的呼吸灼燙地撲在自己肌膚上，像春日裡溫暖又執拗的風，一點點撬開他設下的心防。



　　最終，他什麼都沒有拒絕。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