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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魔契約14



吃過晚飯，劉美雅按照慣例的服藥休息，可能是這兩天趕路特別累，在連續兩天不用說睡前故事就能把妹妹哄睡之後，劉衆赫開始考慮是否該趁此機會讓妹妹戒了這個習慣。
相較之下，始終沒機會旁聽到故事的金獨子就是惋惜可惜加痛惜了。

【美雅她還是個五歲的孩子啊，你怎麼可以想讓她戒掉睡前故事呢！這對一個心靈依然幼稚脆弱的孩子會是多麼沉重的打擊啊！】
【……是你自己想聽吧。】
【啊、被發現啦？】

金獨子以為會收到瞪視的白眼，沒想到劉衆赫卻是默默走過來坐下，變成了兩人面朝著美雅的睡顏，在床沿並排而坐的狀況。

【你說過，到了住宿的地方會解釋。】
【我當然會解釋啊，其實就是因為──】
【我不要聽哄小孩子用的片面解釋。】
【呃……】

無法否認他的確打算用一些不重要的理由來搪塞，金獨子瞬間詞窮。

【我猜是因為從屬契約的緣故，你覺得你有責任要照顧我的人生。但我的人生應該由我自己去走，我一開始就不打算接受你的照顧也不想要這個從屬的身分。】
【……】
【但是……你的確幫助了我。】

如果沒有金獨子的幫忙，或許劉衆赫還是能從那些小孩的圍攻中脫身，並想辦法跟上隊伍到了關卡，由於沒有使魔的契機而不曾和千仁浩他們交惡，也許在找到醫生或是組織特意安排的類似人物後，就此將心力專注在賺錢維生和治療妹妹身上，從此跟所有陰謀無緣，平淡的過完人生。
也有可能劉衆赫會因為『啟示』仍是被組織盯上，不是被拉攏就是被針對，那也不過是人與人之間的爾虞我詐。

然而，位於荒野之中的『災殃』．幼龍伊古尼爾，那的確是一般人所無法對付的災難。
即使這次『災殃』甦醒很明顯是金獨子本人引起，但從五號那群人警戒的程度來看，就算沒有金獨子，『災殃』的復甦恐怕也不會是多遙遠的事。
到了那一天，要是劉衆赫有加入組織還順利獲得青冰丸那倒還好，他還能想點辦法看是逃亡還是拚著後遺症跟幼龍伊古尼爾死鬥。
──若是他沒能拿到青冰丸呢？

【承了他人恩情，就必須回報。】

一直以來總是自食其力、奔波於生活的少年，在惡魔．李吉永的提醒下終於發現一件事實。

【我不要成為你的累贅。】

被人──不對，是惡魔，習以為常地擁抱，理所當然的維護，甚至是順從般的討好，金獨子為他做了很多。
而他，劉衆赫就只是躲在金獨子劃出來的安全地帶裡，毫無對外界的危機感，自以為是的想要搶奪主權。

【我是自己決定要為你、為金獨子出一份力，所以我想要知道全部真相。】
【……衆赫啊。】

你這是犯規你知道嗎？金獨子用全身的力氣克制住自己，才沒有把眼前的少年直接抱進懷裡。
──要是那樣做，劉衆赫有九成九機率認為自己不正經在敷衍他，說不定會像貓咪一樣炸毛。

【有的時候知道的事情少一點，也是對自己的一種保護。你確定你真的要知道真相嗎？】
【我確定。】

被那雙純黑色不帶一絲雜質的漂亮眼睛堅定地注視，金獨子再也說不出反對的話。

【那麼……重新自我介紹一下。】
【？】
【我是現任『惡魔長』金獨子，由於收到了災殃的封印有異的報告，沒有告訴任何屬下就一個人偷跑了出來，現在應該正在被惡魔暗中通緝吧。】
【……啊？】
【唯一能算得上戰力的只有我自己，還有透過昆蟲知道我偷跑所以也跟著跑來的吉永……有機會讓你們見個面。】

不，我們不久前已經見過了。劉衆赫在心裡想。

【從幼龍伊古尼爾的事件來看，封印的確有變弱，才會被我一下子就輕易解開。但災殃是天使長、惡魔長和『人類的最強者』一起施加封印的，能解開封印的也只有同等或是更高等的力量。】

也就是說，暗中計畫這一切的傢伙擁有十分強大的實力或者勢力。
而金獨子把幼龍伊古尼爾消滅的事，恐怕對方這時也注意到了。

【所以你才要冒用我的名字？】
【對！我們衆赫就是聰明！】

一個『未來可能覺醒成最強者的人類』打倒了災殃，和『治理暗界的惡魔長』來到人界消滅災殃，想也知道前者引起的警戒心會減少很多。
當然，也是為了避免惡魔那邊聽到金獨子的名字跑過來壞事。

【那我們接下來的打算是？】
【不是說過了嗎？等那個傭兵組織派人來接觸。】

金獨子拍了拍劉衆赫的頭，臉上露出十分符合惡魔本性的壞笑。

【從他們的『首領』或是『啟示』那裡，一定能得到不少我們需要的情報。】



以旅宿有李吉永的昆蟲大軍盯著作為藉口，金獨子將原本堅持要守夜的劉衆赫趕去睡覺，跟妹妹一樣累了一天的少年果然躺下沒多久就進入夢鄉。
使用魔力在房間裡探查，確定惡夢的製造者今晚也沒有出現，金獨子才躺上被特意留出的另外半張床，頭悄悄靠上了睡姿端正的人類的胸膛，聽著那裡傳來穩定且清晰的心跳聲，他閉上了眼睛。

──你怎麼會是累贅呢？孱弱的生物哪入得了惡魔的眼。
更何況金獨子是『惡魔長』──惡魔之中最為貪欲的君主，才不可能像天使那樣只付出不求回報。
他會幫助劉衆赫，真的就只是最簡單的理由。

【……因為喜歡你啊。】

不管是好看的外表，堅強的意志，出色的劍術，還有足以成長為『最強者』的驚人天賦。簡直就是照著金獨子的喜好而長的。
這麼合心意的寶物要是被其他什麼不長眼的傢伙搶走了──單純只是搶就算了，金獨子會全力搶奪回來。但若有不長眼的傷了或弄壞了……
同樣的地獄舞台是沒辦法演出第二次，但金獨子還可以再想出更好的報復劇本。

希望那些天使、人類最好能識相一點，啊，還有某個中二笨蛋……

無意識地伸手把少年抱緊，金獨子汲取著懷裡的溫暖逐漸陷入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