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
188
189
190
191
192
193
194
195
196
197
198
199
200
201
202
203
204
205
206
207
208
209
210
211
212
213
214
215
216
217
218
219
220
221
222
223
224
225
226
227
228
229
230
231
232
233
234
235
236
237
238
239
240
241
242
243
244
245
246
247
248
249
250
251
252
253
254
255
256
257
258
259
260
261
262
263
264
265
266
267
268
269
270
271
272
273
274
275
276
277
278
279
280
281
282
283
284
285
286
287
288
289
290
291
292
293
294
295
296
【Wedding Dress】
#主線捏造 #無關劇情

倘若雙眼不睜開,這一天就不會來臨的話,有那麼一瞬間,我希望我可以繼續沉睡,永遠都別醒。
心臟還是疼得像被開上了幾槍,血流得久了、便乾涸著將痛楚揮發在空氣中。
我依然活著,事實依然存在,那個時間點還是會到來,無論我願不願意。
終究,還是去參加了他的婚禮。

在簽下自己的名字之前,收取禮金的小姐開口問我是新郎還是新娘那邊的人,下意識便說了他的名字。
扣除掉兒時關在實驗室的記憶,全都只剩下3年前剛開始的那一句「不會再救妳第二次」。

對,我還記得見到他的第一眼。
那眼神,想來應該是沒變過的雷厲風行,即使是要結婚也依然是一副肅穆不可侵的神情。
是吧,一定也是在瞅見自己這般毫無生氣後,用那低沉著其實很喜歡的聲音,責備我一句老沒有該有的模樣、外加兩字白痴。
我好懷念。

李澤言,今天是你的大喜之日。
穿著我已看習慣不知幾百次的西裝,卻頭一回讓我痛徹心扉得、忘了跟著群起鼓掌。


───


只剩我一個人記得的回憶,是否會洗滌掉所有人的感情?
答案是,會。

當我睜開眼,再度看見那副容顏,卻只見到比起先前更加生冷的陌生。
我不解,甚至是焦急得幾乎就要原地起身。

「別動,妳的傷口會裂。」
「剛動完手術,不要有那麼大動作。」

只有我與他兩個人的病房,一段有禮的距離。
不是的,我記得他對我說過的。

『對不起,我來晚了......』
『我不會再失去妳第二次,沒有什麼可以再傷害妳。』
『以後,就換我為妳衝鋒陷陣,就像妳保護我那樣,好不好?』

一切都結束了。
那夥人,似乎將20年前所有人的記憶全數片段性消失,唯獨我的記憶,因為自身evol覺醒的關係而帶不走。
所以當下為永除後患,他們本想將我直接一槍了結......
這個男人卻在看透他們動作的剎那停止了時間,並朝我一撲。
子彈比他的動作還快出槍。
他大吼我的名,臉上猙獰著寫滿了在乎。

那是他的真心。
認識他以來,最最真實流露的表情。
子彈因為他的及時一推、偏過最要害的心臟,打到了左手臂,頓時劇烈灼熱感與暈眩傳來,昏去前看到他的最後一眼,是那雙眸子裡映滿絕望。

從那之後的事,都是白起之後告訴我的。
小時候被BS囚禁過的孩子,那段痛苦的記憶被全數截走,除我之外無一倖免。
那夥人分崩離析,在當時幾乎都被evol警方特別小組抓起,剩下兩個竄亡的餘黨,在前幾個月被抓獲,而記憶截取是evol的能力,據說是要不回了。

整件事在真正意義下終於落幕,我卻接受了遠比這一槍還要更加痛苦的結局。
他的冷酷,在失去記憶後,似乎比起以往還要更加地密牢。
常常看著我做蠢事,還能微微一笑地喊我笨蛋的那個李澤言,消失了。
他的關心與鐵面底下的柔情變得愈趨難得,似乎是不明白我為什麼能讓他慢下步子看到我、不明白為什麼我總想極力讓他多瞧我幾眼。

『老在我眼前上躥下跳,對於投資沒有任何實質意義上的幫助。』
『還有,總裁辦公室並不是妳能擅闖的地方......魏謙為什麼老放妳行。』
『妳究竟想做什麼?』

我想要你眼裡有我。
要是這樣對現在的你說的話,是不是會直接被趕出你的世界?
你記憶裡,那個為你捨身向前的女孩已然消失。
如同我的感情,殞落在最靠近你的那片天空。


───


我收到那張喜帖,還是從他的手裡親自拿到。
當抬眼望向他時,甚至還不清楚自己是什麼表情。

「你要結婚了?」

「嗯。」

頭也沒抬的繼續審批,單單音節粉碎了我「這是玩笑」的希冀。

「......恭喜,是哪個......」女孩子,能那樣簡單地得到你的心?

幾乎說不出完整語句,因為泣音比起想像中出現得更加迅速。
簡直連想憋住也不給時間掩飾,那就乾脆不說話了吧。

輕輕別過了頭,無聲地掉著眼淚。
唯一的慶幸,是在匯報後收到這個消息,否則這副模樣該如何向他開口談公事。
我只能努力控制住了聲音裡的沙啞,整理好了心情、重新開口。

「沒事的話,我先回去了。」

「......妳會去麼?」

「嗯?」

還是沒抬起頭,那雙曾經只看著我的眼眸,如今已是看著「被投資方」的神情,或許多少還有些在乎、還有一點對我的幫助,但是心底清清楚楚,那只是他單純地照顧。
依然用彆扭去包裝的溫柔,只是失去了那一點累積成愛的可能。

「去參加婚禮。」
「妳去的話,可以不要給禮金,告訴櫃檯說是我的親友便行。」

「......如果我不去......」

已經不是我能擁有的你,能否別再告訴我你即將屬於別人?
這對我真的太過殘忍。

「......為什麼哭了?」

終於對上眼的剎那,濃密英挺的眉立刻緊鎖。
我默默哭花的雙眼,已看不清那視線滲入了哪些情緒。
縱使沒有什麼好哭的。

「如果我不去你的婚禮,你......」

「......我會告訴魏謙,讓他留妳一份喜餅,還有,妳還沒告訴我為什麼哭了,我最後再問一次。」

不是這個問題啊,大笨蛋,這個沒有一點情商的笨蛋總裁。
喜餅什麼的,我可是一點都不想看到的,知道麼。

「只是隱形眼鏡跑位,沒事了、我就先走了,李總。」

太過突然了,那份喜帖上的新娘名,寫的是另一財團千金。
我以為我還有時間慢慢製造不落窠臼的追求,沒想到他卻如此快速地拉起了終點線。

在那之後,華銳在第二天便放出消息,兩大集團的商業聯姻、郎才女貌的私下戀情,幾乎天天能在報章雜誌上看到相關消息。
悅悅很驚訝,一副想安慰我卻不知從何說起的模樣、顧夢很生氣,說要拒買華銳旗下相關事業的所有產品,安娜姐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韓野老要打電話給白起說是載我去散心,我總朝他搖搖頭,不說話。

看著那張紅色的信件,日期,就是後天。


───


我夢見了一個夢。
一個跟李澤言長得相像的小女孩,牽著他的手,笑容燦爛地對著我說再見。
起來後,枕頭微濕,摸摸眼旁下的淚痕,已經習慣這是evol的能力,還是不免心口痛得幾乎像是碎裂重生。
預知裡,他終究會存在在沒有我的未來。

諾大的會場佈置地典雅而不失莊重,淡淡的粉色玫瑰與香水百合襯托著米白色的紡紗佈景,所有的一切都是那樣浪漫,充滿喜氣、幸福洋溢。

我穿著純白色的小禮服,手中紅酒輕輕晃動,後面才到的韓野和安娜姐依然滿臉愁容。

「妳真確定要這麼做?」

「老闆,有話好說啊......」

我輕輕笑了笑,再次點點頭。

「我有真正想做的事了,昨天,我去爸爸那跟他說過。」
「他說,他會諒解我。」

去看過爸爸後,跟爸爸說過的話,到了廟裡再次原封不動地跟神明說了一次。
抽出的籤詩,親情那格是「鼓勵」、事業那格是「定心」,最後一格的愛情,是「重生」。
我的決定,應該是對的。

「讓我們歡迎,新郎新娘進場──」

燈光隨著主持人這樣一句話暗了下來。
大門一開,那倆人邁出的第一步、眾人的掌聲與祝賀,輕柔的音樂搖曳著純白色的裙擺。

女方展露著甜美笑容,依偎在他的懷裡。
緩緩地、緩緩地朝檯子走來,離我越來越近。
他的眼眸掃過我時,視線對上、竟定格了片刻。

時間剎那間停止。
他看著我,就那樣平穩地站在那裡,幾步路的距離、依舊是沒有交錯的平了行。
站在聚著光的那條紅毯上,目光僅是凝視了我寥寥幾秒。

『這不是來了麼,笨蛋。』

指針再度轉動,他回頭向前望,正巧錯過不想讓他看見的表情。

比起剛剛的寧靜、突來地聲響便顯得震耳欲聾。
也幸好這進場音樂的音量足夠大聲,能蓋過心臟應聲碎裂的聲音、能蓋過為他最後一次流淚的哽咽。
因為是最後一次、最後一次這樣看著你。
所以再痛也要坐在這裡。

李澤言,記得看看我給你的禮金。
當初你投資的本額,我想、我的影視公司已彌足還清。
那張權狀是我爸爸一生的心血,而我有了更想完成的夢,所以、我將它無條件頂讓給你。
你得替我好好照看我的員工,要是待他們不好,安娜姐可比我資深得多,這三年大小事也是多虧她,你小心被她賞以顏色。
我做到了與你的約定,簽下了四大衛視的合作、也做了不少檔日益知名的節目。
我可是很努力的,你看見了麼?

李澤言,我有一件事、是比起現在更想去追循的,絕對絕對不是因為你結婚所以我逃跑,要記清楚了。
這一次,我不會再需要你救、也不會在你身旁兜轉。
我離開了,你可不能再罵我白癡、不清醒。
我已經早就清醒了,因為你的身旁已不容許我再如此不清醒地想得到你的一點在乎。

總罵我笨,其實你也不聰明去哪兒。
至少全世界都能看出來的事,只有你不知道。

新婚快樂,我的摯愛。
李澤言,再見。

je t'aime.


───


多年後。

「老師、老師,我把拔說,妳之前偷偷喜歡著他。」

「......咳、什麼?剛剛老師忙著折床床,沒聽清──」

「我、是、說、啊,我把拔告訴我,老師妳在年輕時候,是喜歡著他的喔。」

「......小布丁,妳把拔他呢,腦子可能不太清楚,所以說出來的話也可能不太清楚,來、老師跟妳說,妳把拔他啊,是不是都這──樣的表情,都不會笑的?」

「嗯!他都眼睛中間皺起來、嘴巴平平的,像老師現在一樣。」

「是吧!所以啊,他開玩笑的時候呢,表情也會是這──樣的講出玩笑話,小布丁聽一聽就好了,不可以隨便對別人說哦?」

「唔......是這樣麼?」
「可是,把拔在說老師喜歡他的時候,是有偷偷笑起來的喔?」

稚嫩的嗓音,與那個人相似的神情,只是依然有孩子燦爛的天真、毫無防備地突破心底最軟的那塊。

「老師,把拔說,說謊的人、是笨蛋。」

「......老師不說謊的、不說謊,所以......」

「妳說謊。」

低沉嗓音從背後傳來時,總是擋也擋不了排山倒海的回憶。
原來,他會來接孩子。

小布丁從第一天上課起都是魏謙接送。
歲月在誰的身上都不放過地留下痕跡,這個金牌秘書就算成家立業,也依舊待在那撲克臉身邊,第一眼見我,就是感慨萬千。
即使找到我時,也是我離開不久的事。

『妳最好是把妳的帳戶給我,總裁他臉黑到可以用空氣殺人,我求妳行行好、救救我。』

這條訊息發來時,我是無比驚恐的。
明明連電話都換了,為什麼還是有辦法找到連絡我的方式?
思及至此、才想起來因為是他。
想知道的事,沒有什麼能瞞得了他。

或許這幾年他都知道我做了些什麼,只是再氣我、也不曾打擾過我。
除了那個戶頭上一直出現的莫名金額不停往後延伸之外,魏謙管那是股東分紅。
他說我依然佔股,某人在引薦董事會制度後,以華銳內部風格操作下,公司負責人依然是我的名字。

這都幾年過去,我不敢細算那戶頭究竟有多少金額。
就像拒絕接收他婚姻狀況的相關報導一樣。

「......來接孩子麼?」

「啊、是把拔!」

「嗯。」

「好的。」
「來吧小布丁,去把妳的書包與水壺帶齊,該回家了?」

小女孩衝過去與單膝及地的他相擁,在女兒依依不捨、暫時分開去拿東西後,視線交錯。

「想做的事,做成了?」

「......正在做。」

「至少在這點,妳沒有說謊。」

那張臉龐似乎沒有被時間侵蝕,依舊沒什麼表情地緊抿著那副嚴謹。
只是,氣氛過於懷念。
曾深深愛過的,怎教人輕易遺忘那副容顏。

「需要什麼,記得跟魏謙提。」

「你別到這年紀,還老要他做這做那,這是奴役......」

「他習慣了。」

「那也沒資格要你提供什麼......」「這是投資。」
「以我個人名義投資,算是公益性質。」
「不用向我匯報,我會在我女兒身上看到成果。」

不由分說的溫柔。
不言而喻的理由。

望向他的時候,沒有了幾年前的那份炙熱。
而他是我的青春。

「......李爸爸,真是一如既往的獨裁,幾年都不會變。」

「大驚小怪。」

我還記得。

那晚的夢,他牽著小女孩的手,夕陽將背影拉得很長。
還有小女孩充滿稚氣的、輕輕的那聲再見。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