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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ition】

  偶爾總是會遇上睡不著的夜晚。

  沒有點燈的房間很暗,總是吵雜的校園也入睡了,寂靜與黑夜包圍著白魚,而她無法忽視這一切然後安然睡去。

  雖然電燈開關就在觸手可及的地方,但是她僵硬著縮在棉被裡,在狹小的空間內尋求溫暖及安心感。白魚不想動,悄無聲息的黑暗裡彷彿有什麼壓制著她,使她喘不過氣。

  門縫下突然透出的光源成為她唯一的救贖。

  那是對面的人從房間內出來到客廳打開的燈,白魚不曉得對方為什麼走出來,也不想思考,她輕輕呼喚著:「夜封。」聲音很小、很細微,但她知道。

  「嗯?」

  她知道對方聽得見。

  雖然從沒有明說過,但白魚知曉少年有多在乎她。是因為契約、或是其他什麼感情她不清楚,她只要知道結果就可以了。

  白魚總是濫用夜封給予的關愛及保護。

  明明對於其他人,白魚可以保持一個適當的距離,在禮貌及體貼的表面下掩蓋的是疏離及冷漠,白魚沒有辦法對其他人展露感情,她的所有表現即是靠理智判斷此時適合做出什麼反應來應對,而情感被壓抑在最底下,被幼時的記憶封存、上鎖,收在一個沒有人找得到的地方。

  即使是白狐,她也只能釋放出喜歡的情緒,再多的,都會被記憶中母親柔軟的手收攏、握緊,告訴白魚要吞下去,拼了命也要藏起來。

  但夜封輕易的觸碰到了盒子,把那些她咽不下的情緒一一收拾、吃掉,或是挑出可以留存的部分,溫柔的放在白魚手上。

  或許是因為契約的存在,白魚很清楚夜封不會離開她,因此她可以對著少年釋放情緒、肆意妄為,而對方也樂於接受她的任性,願意引導她、寵溺她。

  白魚不知道為什麼,她只在乎結果。

  夜封願意養成她的習慣,就不准跑了。

  於是她又喊了一聲:「夜封。」

  門馬上被轉開,面帶緊張的夜封一手端著杯冰水,一手握著門把:「怎麼了?」見到白魚好好端端地在床上,他先是鬆了口氣,然後打開了房間裡的燈。

  眼睛被突然的亮光刺激,白魚瑟縮了一下,瞇著眼睛摸索著捉住坐至床邊的少年,然後抱了上去。

  夜封怔了一下,但馬上反應過來,將水杯放在床頭,空出雙手環抱白魚,「怎麼了?」他又問了一次,語氣親暱,一手順著白魚的髮絲。

  而白魚將耳朵靠在他的胸膛,聽著少年平穩的心跳聲,驅散寂靜深夜給她帶來的不適,人體的溫暖讓她找回了指尖失去的溫度,白魚輕嘆了口氣。

  「唱歌給我聽。」她任性地提出要求,而夜封不會拒絕她。

  少年抱著少女輕輕晃著,哼起那段他們小時候都聽過的旋律。

  沒有黑暗,沒有安靜,白魚能夠好好收拾自己,將失控的情緒一一拽回,壓回潘朵拉的寶盒裡。夜封替她將盒子上了鎖,為她瞞住那些醜陋、糟糕的東西。

  一曲哼完,夜封放開白魚,少女卻緊抓著他的衣角不放,像是溺水之人終於找到浮木不願鬆開,用著濕潤的眼神盯著他,似是指責。

  你怎麼可以先放手。

  夜封讀不懂少女沒說出口的心思,他只是揉了揉對方的頭頂,「總得去關個燈吧。」心思敏銳的白魚自然懂得對方話裡的意思,她露出一個微笑,像是耍無賴得逞的小孩、又像是終於得到救贖的信徒。

  夜封關了燈躺到床上,白魚很自然的鑽進對方懷裡。

  來到西奧多後,他們相擁而眠的次數變多了。或許是陌生的環境容易造成白魚的不穩定需要陪伴、又或是單純因為沒有白狐在一旁虎視眈眈,不論如何,夜封都算是既得利益者。

  他一直在等待,等待著白魚沉淪的那一天。

  白魚越依賴他,就越離不開他,就像是裹著糖霜的毒品,讓白魚習慣了甜蜜的滋味,沉溺於此,最後被夜封擁入懷中,再也無法分開。

  到時,夜封會告白……不,或許不告白也無所謂,反正這是從五年前就決定好的結局,白魚應該也明白。

  畢竟她雖然什麼都不說,心裡卻很清楚。

  最後的結果,是他們一起寫下的。

  不論是白魚的放縱,或是夜封的寵溺,都是在設法讓對方離不開自己。夜封是毒、白魚就是癮,彼此都是對方的唯一解藥。

  未來是註定的、是必定的,不論中間有幾個分岔,都不會阻撓他們通往結局。

  而他們心知肚明,卻都在等待徹底淪陷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