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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發生得毫無預兆。


明明只是個再普通不過的潛入任務。

當時是分頭行動。他們原本預估這次潛入只是例行偵查,情報來源可信、目標建物周圍未發現陷阱,也沒有過強的氣場波動,甚至連氣候條件都近乎完美。

是那種理當平穩收尾、回去報告後還能趕得上食堂伯母的愛心定食的行程。

勘兵衛從未輕忽過任何任務。

直到那一瞬。

他踩在第二層天井時,感覺到腳下的氣場一沉,不對——是「被做過手腳」。
下一秒,藏在屋脊邊緣的機關便啟動,某種細微得幾乎無法察覺的針狀物射入他的肩頭。他反射性地後退、翻身、拔刀,卻還是遲了一步。

那不是普通的麻痺針。
那股氣味帶著乾裂草根與微弱的藥香,是針對精神場設計的封鎖劑。

——是針對和守的陷阱。

他只覺得一股沉重的壓力從脊椎一路往上壓,像是有一層無形的牆,從內側將他的精神體硬生生封死。他的藍鯨還在,但像被套進巨大的玻璃罩裡,無法移動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試圖穩住身形,退到暗處,強迫自己呼吸。他推測這藥劑的本意不是致死,只是讓他短暫與夥伴失聯,達到孤立感應者的目的。

他還沒來得及判斷這段精神靜音會持續多久,也不知道敵方會不會趁這段時間動手,但他第一個擔心的不是自己——是清右衛門。

清又衛門會不會又像以前執行任務那樣,面對突如其來的敵襲,不動聲色地扛起所有,隻身面對戰場上的所有變化。

……或者,會不會為了來找他,開始亂來。

若王寺勘兵衛從來不覺得櫻木會「失控」。
他只是怕,對方那種太過筆直、太過用力的執著,在這種情況下會變成傷人傷己的雙面刃。

「……別衝太快啊,清右衛門……」

他喃喃地低聲說著,聲音帶著氣音,像是要把話拋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傳達給心底的那個人。

他一邊從昏暗的屋簷跌落,一邊努力控制呼吸,強迫自己不要被藥效影響意識。

耳邊似乎有敵人的聲音,說著些「和守不過如此」「別動他,留活口以策後用」之類的話。

再一秒,視線模糊了。他撐著最後一口氣試圖往後退,想著也許可以留下什麼痕跡、訊號、什麼都好……但身體早一步不聽使喚。

意識墜入黑暗前,他最後感覺到的是——自己的藍鯨,一邊掉著眼淚,一邊忍著疼痛,用喉音輕聲地哼唱,即使那聲音連牠自己都聽不清。

彷彿只要再努力一點點,就能讓遠方的虎鯨聽見自己。

所以牠繼續哭著、唱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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