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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逃家

長時間在相同空間的相處總是會帶來摩擦。
人與人的相處本就需要彼此磨合。就算崑西性格再平穩再怕麻煩、伊得待人處世再圓滑EQ再高、托帕再可愛再會讀空氣，日常生活中還是會有爭吵發生。

『崑西啊，我其實很久以前就想說了。』白T鬆鬆的掛在身上，伊得的表情帶著幾分尷尬：『你真的太愛接吻了。』
隨意地將毛巾掛在半濕的髮上，崑西滿臉困惑的看向縮在他的睡衣裡的青年，過大的領口遮掩不住方才留下的紅印，他伸手輕輕拂過。
『你喜歡。』
青年的身體抖了下，薄薄的唇瓣緊抿，壓抑住差點脫口而出的喘息。原本懶懶地抱著枕頭的雙手趕緊捉住崑西的手腕，遏止他繼續挑撥。才剛經過一陣翻雲覆雨，男人實在不懂怎麼突然就被客訴了。
『我不是說做愛途中的啦。那很舒服，我也很享受。』說著說著伊得也有些難為情，捉著崑西的手半遮在臉前。
『可是你最近連沒什麼事的時候都在親，這很容易讓人誤會。』
『我們又不是戀人。』
“還”不是戀人。男人悶悶地在心中唸道。他不信眼前這個擅長察言觀色的青年真的不知道他的本意是什麼，這些年間兩人的互動中也不乏青年對他的試探。伊得與他同樣期待著兩人的關係產生變化，卻也同時在躲避自己的一舉一動。這讓崑西更加不解。
『……不是誤會。』他抽出了青年捏在兩掌間的手：『就算是，我也不介意你誤會。』
伊得的雙眸終於對上他的，眉毛向兩側下垂，表情很是委屈。他的嘴開開合合，最後又閉上，躲開了他的視線。
『我覺得、我還需要一點時間。』
可是他已經等了好幾年了。
『……好。』

那是一週前，他們最後的對話。

此刻伊得窩在自家的沙發上，眼下的黑眼圈和睡眠狀態最差的崑西有得比。
他可完全沒預想到結束對話的隔天會是一個人迎接早晨。崑西僅在聊天室留一句『給你時間』，在那之後全都不讀不回。男人僅帶走了幾樣隨身物品，但他清楚知道若只是單純“活下去”，對方原本就不需要多少東西，要不是托帕還被留在這裡伊得都以為崑西是直接搬出去了……嗯，他總不會連長年的夥伴都丟包吧？

伊得覺得這幾日他簡直過得像行屍走肉。原本就是為了讓兩個大男人住得舒適而選的房間在少了一人後變得冷清不少，令他整天心神不寧。他減少了待在家裡的時間，甚至又到酒吧獵豔。但天知道他有幾年沒找崑西以外的人打砲了，看了半天沒一個合胃口的，最後還是抱著空虛的心回到家。托帕已經連著好幾天被他抱著睡了，但小白鼬難得的一句抱怨都沒有，對於找不到崑西感到十分寂寞的樣子，在伊得要上班時也趴在他的肩上撒嬌很久才肯放人出門。
然後伊得又想起了他曾經看過的夢境。

只是這次換成他和托帕被落下了。



崑西翻了個身。飯店的床鋪軟得令他難以入睡，已經數日都是躺到近天明才進入夢鄉，然後又在數小時後被鬧鐘喚起。
他發現自己很罕見的在鬧脾氣。對於數十年沒感受到的情緒波動起初他還覺得有些新鮮，不到一天後就覺得自己幼稚透頂，他竟然在跟一個毛頭小鬼鬧脾氣。

但是伊得自己說需要時間的。
況且不給他一點刺激，可能這輩子都沒辦法逼出一個答案吧。
對了，一輩子。
現在的他是活在有限的時間內的，他沒辦法一直等著伊得。

勉強給自己找了個理由，幼稚鬼還是在外宿了一個禮拜後，才在和存款餘額互瞪許久後退房。如果這裡是森林，他根本不需要這些身外之物。大自然會賜予恩惠，小傢伙和他可以打獵，可以打造一個舒適的家。小鬼可以跟著學一些，但也不用懂，他有自信可以顧好伊得一輩子。
可是在這裡呢？
恍惚間崑西好像得到了答案。
小鬼不需要、也沒辦法完全仰賴他。甚至沒有淪落到他去依賴小鬼就已經是不錯的狀況了。
需要時間的不只是伊得。


小傢伙是第一個注意到他回來的人。
嬌小的身影迅速竄上崑西的肩頭，親暱的蹭了好幾下後整隻尾巴拍上他的臉，扯了好幾下他的頭髮並送了好幾句不知道哪裡學來的抱怨詞語（始亂終棄……？）後跳下。他看見臥室門口青年不知所措地站著，表情和那天一模一樣，而托帕正在拉扯青年的褲腳，示意他也上前訓斥男人一頓。
小鬼的臉色有些蒼白，眼瞼下出現深深一層黑眼圈。身上套著他假日宅在家裡常穿的帽Ｔ，過長的袖口連手指都看不見，僅能從上頭的皺褶看出他正緊張的捏著衣角。客廳有些凌亂，崑西眼角瞄到的洗手台旁推了一疊泡麵的碗。
他突然覺得有點好笑，原來這幾天不是只有自己過得不好。
於是他主動上前，摟住仍舊一臉委屈的、他的小鬼。

「對不起。」雙唇在亂翹的棕髮間落下，「我回來了。」
懷裡的青年還是沒有任何的反應，於是他接著再開口：
「對自己好一點，至少吃好一點。」寬厚的大掌捧住伊得的臉，他微微傾身，讓兩人額頭相靠。
「多久我都等你。」他停頓了下，「你大概也需要等我。」
現在的他無法讓小鬼單方面的依賴自己，但可沒人說他們不能試著互相扶持。
「……嗯。」
青年的回應小得只有兩人能聽見。崑西緩緩勾起嘴角。

「現在可以親嗎？」
手中的溫度明顯的上升了。
「你你你你你……！」一直放在身側的雙手拍在他的胸膛上，崑西絲毫沒有要藏住笑聲的意思。在青年結巴了好一陣，以幾不可聞的聲音給了允諾後，才貼上他朝思暮想的柔軟唇瓣。








對於失蹤數日的崑西沒有被教訓而不滿的托帕最後朝著崑西的腳踝狠狠咬了一口，硬是替自己討來了接下來一週份的高級肉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