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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9布翁出本宣傳-星宗日常 丹陽侯今天馬甲掉了嗎?



丹陽啊……他記得師兄最後撕心裂肺的嘶吼,他記得自己發誓會守護星宗到最後一刻。



丹陽侯一諾千金,從不食言。



*

丹陽醒來的時候,恍惚以為自己回到了二十一年前,丹楓落霞江色如胭,楓葉鋪在青天上,滿滿的遍布他的視野,秀麗如一席華貴的蠶絲織帶。



不過那時他是站在岸上仰頭看,不是泡在水裡往上看,丹陽恍惚的神智尚未聚攏,嗆在氣管和胃部的水就爭先恐後地衝出了他的口鼻,他痛苦蜷起身又咳又吐,吐到連膽汁都嘔不出,翻攪的胃才緩緩歸位。



丹陽躺在寒冷的河岸邊好半晌,才慢慢地抓著蘆葦草根,裹著泥爬上岸。



怎麼回事呢?他記得,自己是死了的。



為了不讓瘋子有機會傷他的師兄和蒼蒼一分一毫,他自爆而亡,企圖拉對方同歸於盡。

失溫嚴重,丹陽發抖著抬起手,沒有看見一雙長年練掌的寬厚手掌,而是細到皮包骨的蠟黃手爪,吸飽泥水的麻衣也絕非他的深紫錦袍,麻衣下是一副骨瘦嶙峋的身軀,無論他意識在何處,都應該不是在那壯烈成仁的殘軀中。



那這是怎麼回事呢?死而復生,借屍還魂?



丹陽倚著河岩反覆的調息,想要壓下那欲裂的頭痛,但是這副軀體毫無根基,太過虛弱,也不知道被餓了多久,又在河中漂了多久,失溫嚴重。

丹陽有預感,他如果繼續待這裡,很快就可以回去做水浮屍了。

那可不行!

雖然不知道他為何流落至此,又為何沒有走向陰曹地府,但是他很清楚自己該往何處去,他很清楚自己屬於哪裡。



丹陽現在難受的就像是連吃了十二個如晴師妹親手做的糕點,他渾身都在痛,頭疼尤其劇烈,眼前模糊不清,渾身發冷,止不住的顫慄。



但是如果這樣就能讓他閉目等死,那便不是丹陽侯了

他必須回去才行,他必須確定師兄和蒼蒼平安回家,他必須確定星宗沒了他,也能好好運作下去,最好能千秋萬世,明星不墜。

丹陽跌跌撞撞的走著,走不動就爬,然後拄著撿到的粗枝繼續往星宗的山道上走。

在丹陽的記憶裡,楓葉渡離星宗的距離從來沒有這麼遠過。



他走啊走啊,直到如血晚霞全部轉黑,月娘高掛天空之中,看著歸途上的那人苦苦掙扎著。



終於…終於,看見了星宗的院落,門口掛著發喪的白燈籠,夜裡刮著大風,燈籠內燭火隨著風搖曳,如同丹陽憋著要散不散的那口氣。



燈籠終究是被吹滅了,丹陽也力盡倒在了星宗門口冰冷的台階上,不過沒有關係,他聽得見院落內的聲音,風吹過如晴種下的花木,還有弟子們熙熙攘攘的談話聲,飯點已過,他們應該正在收拾,準備入夜……

裏頭的聲音雖然不同往日熱鬧,變得較為清冷、寂了,但是一片風雨過後的寧靜祥和,太好了。



丹陽略略安心,他年少已經失去過一個家,不能容許誰來奪走或是傷害他的第二個家。

終於,丹陽魂魄所依附的這身肉體凡胎是倒了極限……

彌留之際,他依稀聽見那個會怯怯地喊他”師叔、丹陽師叔”的稚嫩嗓音,由遠而近。



聽起來,是健康的、中氣十足。



“無愧師姐,你看吧,我就說有人倒在門口!”



所以蒼蒼無事,師兄應該也無事……太…



*

蒼蒼輕靈的奔了過來,澄澈的大眼滿是關切,將臉著地的人了個面,毫於猶豫將滿身髒汙的人抱進懷中查探,並不在意自己穿了一席白錦衣。



「蒼蒼,你要謹慎點……」



無愧本來要讓蒼蒼提防著點,以免對方是別有居心的壞人,但是蒼蒼已經手腳麻利將那位倒在地上的仁兄翻過來,提燈的她看清楚後也倒抽了一口氣。

看上去只是個半大少年,估計比蒼蒼大不了多少,還是能參加天元掄魁的年紀,一身泥汙血痕,瘦如餓俘,也不知道是經歷了甚麼樣的磨難才爬到了星宗的門口。



餓俘有雙極為漆黑有神的眼睛,正專注地盯著蒼蒼,就在無愧以為對方很清醒時,那蒼白乾裂的嘴唇輕輕地動了動,可什麼聲音也沒發出來,兩眼一翻,又昏死過去了。



「蒼蒼,他是不是說了甚麼?」無愧也蹲下來,翻開那能泥厚到種花的麻衣,確認血跡都是來自手肘膝蓋摔出了擦傷,摸了摸額頭,觸手滾熱。



蒼蒼歪頭,「我沒也聽清……他好像說”太好了。”」



什麼太好了?



「大概是能得救太好了吧。」無愧一把將人抱起,下巴朝擱在地上燈點了點,「蒼蒼,替我提燈吧,救人要緊。」



*

如晴緩緩推過輪椅,來到了宗主的房外,房門緊閉,可看見一燈如豆,映出了坐在桌邊的人影。

「宗主。」

她就像怕驚飛了簷下的鳥雀般的柔聲呼喚,屋內死寂的過了很久才回復她,好似他們之間相隔一座山谷,如晴的聲音過了很久才傳到顥天玄宿的耳中。

「……如晴,何事?」

「蒼蒼和無愧在門口救了個落難少年,我讓弟子去查探其來時蹤跡,看起來他似乎一路從楓葉渡的河岸爬來此的。」如晴眨了眨眼睛,依舊覺得眼角肌膚乾澀緊繃,「他狀似餓俘,似乎曾遭人虐待、又落入河中,大夫說如果能撐過今夜,應該是能活下來……蒼蒼正在為他換洗,央我來問你一聲。」

師父師父,我可以養嗎?

「如果活了問明原委,去留由孤子自己決定,死了便讓弟子們為他收埋吧。」顥天平靜的說,「還有事嗎?」



「嗯,師兄,聽掌廚弟子說,您今日還未用膳……」如晴知道為什麼,她也吃不下。但是他們不能任性,三垣缺一,更應堅強,師兄是宗主,再怎麼悲痛,都不能任由哀傷侵蝕了根本。

「請為星宗保重身體,丹、丹陽師兄若是知道您這樣,會,很生氣的。」

一句話,說了三停,如晴才把話音裡悲傷嚥下,她的擔憂又是過了很久才傳遞到河岸的那頭。

「吾知道了,妳放著吧,多謝。」

如晴將托盤放在門邊的矮櫃上,然後迅速抹去差點落下的水珠,這湯飯她方才以嘗過,味道足夠,不需要再更鹹了。

如晴知道顥天玄宿閉門而不出,是在調整情緒,她也知道顥天師兄人還活著,心卻已經快要被巨大的哀慟給殺死了。

因為舒遠心也是如此,她好恨,她想讓那個奪走丹陽師兄的兇手下地獄,和丹陽師兄一樣在土裡腐爛……但是那換不回丹陽。

一滴淚落進了如晴的裙紗裡,燙傷了她仍麻木僵硬的雙腿。

她小時候極為愛哭的,所以師傅才給她起了”天雨如晴”這個號,也只有兩位師兄知道她這纖細優雅的稱號,半是戲謔半是鼓勵。

如晴停下輪椅,避在角落將淚忍住,丹陽師兄不在了,她不能哭,因為丹陽師兄不會氣急敗壞的數落她哭包,又大吼大叫的問是誰欺負了她。

舒遠心不想復仇,她只想要丹陽師兄回來。



*

丹陽在高燒中總算將這軀體的原身記憶給理清楚了,是偏遠村子裡一個教書先生的孩子,父母紛紛在十六歲時病歿,族叔貪他家土地想發絕戶財,買通神棍,藉著天災鼓譟村里,把這個半大少年抓去祭河了。

這孩子死時才十七,跟刀宗那戚寒雨一個年紀,可惜偏偏得了個六親不靠,四海漂泊的命。

丹陽侯不是很明白自己怎麼又活了,莫不是墨家那群卑鄙賊子施了甚麼妖法,想用他的復生算計星宗?丹陽侯從不相信什麼奇蹟,什麼老天憐憫,通通見鬼去吧。

他一恢復能力也許就該馬上離開星宗,直到查明自己為什麼能借屍還魂,再說,師兄的心疾最忌諱大悲大喜……他不能,死兩回給師兄看。

他承擔不起讓師兄的心臟停止跳動的風險。



只要丹陽侯還活著……就武功盡失、返老還童,餓得像根乾掉的豆芽菜或者再不堪,他也會守護星宗,無論用何種形式。

病得一蹋糊塗的丹陽深沉的盯著床頂,無視蒼蒼關心好奇的吱吱喳喳,邊努力不要把肺給咳出來,邊思考著他究竟該如何以這個年少的破身體守護星宗。

*

可是丹陽侯想走的心思,基本上就在如晴師妹推著輪椅來探望時煙消雲散,如晴面紗上的眼睛腫的跟核桃似的,好像被蜜蜂螫了眼皮一樣。



「少年,吾為星宗天市垣,天雨如晴。」



不不,他師妹的臉沒有這麼腫,嗓子更是如黃鶯出谷,總之絕對不是妳這樣的!



那時丹陽好到可以坐起身而不會暈眩,有些驚恐看著記憶裡從二十一年前就沒哭過的師妹,用明顯哭啞的嗓子問他,「想必你以知曉自己被星宗收留一事,病的好些了嗎?能說話了嗎?」



丹陽侷促點頭,接著就看見舒遠心從懷中拿出簿冊墨筆,「請告知我你為何人,來自何方,又為何淪落自此。」



「丹……」耿直剛正的丹陽侯差點咬斷自己的舌頭,用一陣暴咳遮掩過去,丹陽侯從不說謊,丹陽侯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別人唬爛他,但是他現在還真的不得不做自己最不齒的事情,「我叫楊…丹…」



然後他眼睜睜看著他輕靈出塵如謫仙般的師妹用端秀的字跡寫下”羊蛋”兩個字,他差點跳起來去掐他師妹用力搖晃,讓她清醒過來,但是丹陽忍住了。



舒遠心,你給老子記住!!!



其實丹陽侯是必須檢討一下自己的,他如果借來天市鏡照照,就會發現鏡中人面黃肌瘦的寒酸樣,還有初來門派時那副難民慘樣,確實都很適合羊蛋、牛蛋或者狗蛋之類的小名兒。



「都說賤名好養活呢。」如晴恍惚地微笑,似乎不覺得有哪裡不對,當然她也沒有注意到床上少年紫裡發黑的臉色,「姓什麼?」



丹陽侯破罐摔破,他就不信自己犧牲了這麼多之後,還能被誰給認出來,「侯。」



看看他為了換個身分也能繼續守護星宗,犧牲了多少尊嚴!

後來,丹陽侯能四個字交代就四個字交代了,迅速果斷的交代”侯羊蛋”被親族給害,綁了祭河的可悲故事,完全不想多廢話一個字。



「羊蛋君,星宗宗主發話,你若有親人可以投靠……」如晴慢悠悠地說道,「路不遠的話倒是可以讓弟子們下山採買時送你一程,另外這是星宗救你一命的醫藥費,你可以做工抵,或者付現。」



丹陽侯愣住了,等等,星宗救個人甚麼時候需要醫藥費了,還是向基本上只能去當乞丐的他要,還打算一路追去病人親戚家要,這不是小雷音寺變幻出來的紫薇星宗吧?



到底怎麼回事?丹陽侯看了看單據,在心裡盤了盤,發現價格確實還算合理,星宗免他食宿、只收大夫的費用和一點藥錢,良心價。



只是,這個星宗還是太玄幻了!



他死前,星宗上下自然被丹陽自己是打理得井井有條,丹陽侯從未想過星宗會有財政困難到……救個水浮屍、小乞兒都要收錢了的地步,這是夢嗎?



「……遠…我家遠路長、六親不靠,願做工抵債,還望星宗給在下一個容身之所。」丹陽侯低聲下氣地說道,差點把自己給鯁死過去,想想他死前還是給星宗上下發薪水的那個呢!



「嗯,不用擔心,你還得休養一週身體才能大好,那之前就陪陪蒼蒼說話吧。」如晴端著仙女般的微笑,可丹陽看的出來,他師妹美麗的眼眸中並沒有任何笑意,她的神思不在此處,眼前的人就是端出來做戲的戲偶,說著”天市垣”天雨如晴該說的合理台詞。



「羊蛋君,只要你品行端正,做事認真,星宗不會虧待你的。」



丹陽侯最初那個他要星宗保持距離直到查明真相的小算盤都被如晴打沒了,他端坐在床頭沉思很久,靜心專注在冥思調息上。

他必須快點康復起來,至少必須脫離用走三步就扶牆頭暈的狀態。

星宗,在他死後,究竟發生什麼了。

丹陽侯得弄清楚才行。



*

猴羊蛋參上!

這文的靈感讓我昨夜整晚沒睡好,今天難得爭取到空閒,先打出來一些,不然要逼死我了。

基友說一個關係健康人口健康的宗門裡總是這樣的,宗主負責貌美如花,輔佐負責賺錢養家,另有小徒弟小師妹讓人寵愛。

我回:賺錢養家的那個掛了,估計如貌美如花的只能去賣了。

基友說了一些會被羊蛋君幹掉的妄想。

金光很久沒有讓我這麼憤怒地想要抹平編劇造成巨大的傷痕了,上一次還是師相躺倒,我王哭了的時候。

這個故事就是這樣來的,且看猴羊蛋努力種田,向上打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