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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之二:歸鄉 02 弦音

『為友情,捨人性,兇殘何妨?
化鬼神,奏殺曲,戰遍四方。』

現自稱為「裂魔弦」的男人,原為浪巫謠所持有的魔性琵琶「聆牙」,因沐浴在魔界靈氣中而完全覺醒為人型。

他本是浪巫謠的母親「聆莫言」所持有的樂器,因長久沐浴在浪巫謠的魔力中而被孕育而出的器物之靈,他們之間的羈絆比血緣還濃厚。

“真是不可思議。”

隻眼帶著樂器型態時面具的男人靠著桌上撐著臉,盯著眼前年輕的夫妻和睦地抱著嬰兒談天的情景,不如以往不干寂寞似的加入聊天之中。

“生育啊,血緣啊......阿浪也成了一名父親了啊。”

在浪巫謠與睦天命兩人間來回交錯打量並默默在心中發出無數感嘆,最終視線落在被父親與母親雙雙環抱住的初生生命,這份強烈的視線引起了兩人的注意力。

「要抱嗎?」
「蛤!?」

鬆開環抱母子雙手的浪巫謠這突兀的一句話語殺得裂魔弦錯手不急,面對自幼便伴隨身側的舊友,浪巫謠再次補充說道。

「孩子。」
「哦......」

面對如同用胸膛吃了一技重捶破大石後,被重擊震到發不言語的裂魔弦,浪巫謠只好再次補充說道。

「天命的話,不行。」
「啥!?」
「她的話,只有我能抱。」
「真是的,別拿聆牙尋樂了。」

終於意識到自家老友在開自己玩笑的裂魔弦,跳起身用雙手搓起擁有發達肌肉且青筋鼓起的健美雙臂,並像是看到了些什麼驚恐之物般惶恐的說道。

「嗚嘔嘔嘔,我家阿浪才不會開這麼肉麻的玩笑,說!你這是哪來邪魔歪道膽敢附身大爺我罩著的人!」
「......」
看到說出如此嫌棄話語的裂魔弦,抿著雙唇、繃著臉的浪巫謠起身貼近身材與自己差不多高的男人並搭住他的肩膀,再伸出擺著爪態的右手用力地朝著男人敞開著的衣領中那猶如造物般毫無贅肉的胸肌抓下去。

「嗚啊啊啊啊啊啊!那裡可不是弦啊!嗚啊啊啊啊啊啊!」

不理會裂魔弦誇張的哀鳴,浪巫謠像過去撥弄琴弦般用力刷了好幾次。

「唔、唔......嗚啊啊啊啊啊啊!」

像是起了共鳴似的,睦天命手中抱著的嬰兒跟著發出了響亮的協奏曲。

「嗯?嗚!唔......」

耳朵靈敏得如野獸般的睦天命自然被耳邊猶如火藥爆炸般響起的兩道雜音給驚嚇到,近距離響起的那充滿不協調音色的雙重奏,讓她瞬間臉色緊繃地差點沒當下爆出粗口來,但因擁有良好家教而生的修養與面對各種困境也不改其高潔的品格讓她只是沉靜地發出清透的斥責聲。

「安靜!」

「......」
「......」
「......」

本來吵雜的屋內瞬間恢復了寂靜。

「啊!乖乖,沒事的喔,對不起嚇到了嗎。」

驚覺突如其來的斥責讓懷中孩子也跟著噤了聲的睦天命趕緊輕拍孩子,心疼地撫著因自己無意識間舉動而無辜受罵的孩子。

「天命......」
「天命姊姊......」

「以後注意點。」
「是。」
「喔!」

用那雙盲目輕瞟著即使已是成年人也總是偶爾會變得幼稚的男人們,睦天命僅是輕聲提點下次別再犯——至少不要在自己過於敏銳的耳邊再犯。

「還有,聆牙。」
「嗯,怎啦?」
「請將雙手伸出來。」

面前睦天命突如其來地的話語,讓裂魔弦想起打鬧前好友問起自己「要抱孩子嗎」的詢問,不禁雙手擺出投降姿態向眼前女子拒絕了這提議。

「啊,不用了啊,你看,我可是阿浪的獠牙,我這雙手」
「獠牙嗎?嗯......」
「無妨。」
「呃......」

面對浪巫謠從旁插入且毫不容拒絕的話語,自知這位舊友一旦固執起來勸也勸不動的牛脾氣,感到無奈的裂魔弦再度對上了睦天命被藍色眼帶所遮蔽的盲目。

「裂魔弦。」
「哦?哦!」

突如其然被叫起至今都被眾人無視掉的名子,裂魔弦感到有些莫名所以,但仍等待著這位女子將要訴說的話語。

「雖然沒有血緣關係,但你也是”我們”的家人。」
「......」

「也曾想著夜晚的夜遊要適可而止呢,但巫謠是如此無條件信賴著你,而我們也相識許久一同經歷許多,雖不如巫謠與你般長久,但我也相信你,這孩子交給你了。」

「睦天命妳......」

自魔界靈氣中爆誕而出的人型器靈,有著張狂帶角面具的銳利顏面,猶如血色般通紅且堅硬無比的雙拳。更有著從指尖延伸出能夠撕裂獵物的琴弦,隻手幻化出的刀身甚至能割裂眼前所有擋路敵人的咽喉。

他的所有一切在這份和平之中總顯得格格不入。

“大爺我就是浪巫謠魔性的展現”

“弱肉強食的野獸之道,說實話真的棒透了”

“越是放肆胡鬧,體內便湧上越多力量”

“魔界這地方真是......”

在每個深夜的夜晚裡,裂魔弦總會踏著輕盈的步伐,在外遊蕩揮動著琴弦,跳著帶著殺意的舞步,發洩無處可宣洩的魔性,而白天總是懶洋洋的躺在家中庭院各式造景上打滾,口中嚷嚷著「好閒啊」、「好無聊啊」、「這和平跟大爺我不相襯啊」。

而現在抱起孩子站起身,這個毫不動搖面對著自己這個不知其為何貌還帶著血氣魔性的男人——就連說話語調都與琵琶時期完全變調的非人之物,卻仍選擇相信著自己的女子,裂魔弦不禁地張口發出了大笑。

「啊哈哈哈!真不愧是——我們家阿浪看上的人啊,妳」

露出富有魔性且張狂笑容的男人——裂魔弦帶著銳利的眼色還想再說些什麼時,浪巫謠不知不覺已站至身後,從身後捉著自己雙手指導如何擺出抱孩子的動作。

「啊,等等等!我還沒做心理準備!」
「來,放輕鬆點,不然孩子可是會被你傳染緊張喔。」
「天命姊姊,妳說得到輕鬆啊......」

不知道是因為不知道該出多少力量抱孩子,還是因為第一次觸碰如此弱小的新生生命而帶著些許顫抖的雙手,小心翼翼地從睦天命手中接過了「他們」的家人。

「真該找個畫師把你的樣子畫下來。」
「饒了我吧~」

面對浪巫謠不知道是記仇還是單純調侃地發言,裂魔弦只能無奈投降。

「這時,要像這樣。」
「喔?喔!」

此時被抱離母親懷抱,到了並非父親懷裡的嬰兒有些不自然的扭動,浪巫謠一邊指導陷入茫然反應的老友,一邊伸出左手輕輕拍著孩子安撫其情緒。

“怎麼回事?身體裡有股奇怪的鼓動?”

裂魔弦發覺收納著利刃的身體傳來了自己都沒聽過的柔和弦音。

“這樣啊......”

察覺自己的使命尚未完結,無處可宣洩的魔性仍有著該使用之處。

裂魔弦這次真感到自己的眼角帶淚,但——

「嗚啊啊啊啊啊啊!」

再度發出慘烈叫聲的裂魔弦驚動了正沉浸在聆聽著柔和弦音的夫妻倆。

「怎、怎麼了!?」

相較於因目不能視物而跟著驚慌起來的睦天命,浪巫謠在看清楚裂魔弦為何而慘叫的原因後,忍俊不禁地笑了起來。

「天命,是孩子肚子餓了。」
「欸?是這樣嗎......」

在丈夫散發出少見爽朗笑聲並搭著自己肩膀安撫後,安下心來的睦天命想像著眼前的畫面後,猶如被浪巫謠的笑聲傳染也跟著噗笑了起來。

「巫謠、天命......快救我啊......」

見到友人們只顧著取笑的裂魔弦,只能擺出可憐無助的神情求助。


在這之後,時不時的裂魔弦也會加入夫妻倆行列對孩子又抱又蹭。

時而單獨抱著孩子……

時而同時抱住夫妻倆……

時而開玩笑地抱住母子倆——但仍有著不逾矩的距離,而此時的浪巫謠總會黑著臉將裂魔弦扯開,阻擋在舊友與母子中間。

「不準抱。」
「阿浪別吃醋啦,我可是永遠只屬於你的琵琶喔!」

面對裂魔弦極其厚臉皮的話語,浪巫謠一時之間還真被激的不知道自己倒底是吃哪邊的醋而愣住,而這會引起裂魔弦的哈哈大笑。


「嗚啊啊啊啊啊啊!所以說那裡可不是弦啊!」
「唔、唔嗚啊啊啊啊啊啊!」

“人類也好,器物之靈也好,男人們為何有時會這麼幼稚。”

對此每每只能頭痛地想捂著耳朵卻因為抱著孩子無法捂的睦天命,總不禁在心裡埋怨這些男人們。接著,將孩子塞給丈夫安撫後,便默默地走進房內,掏出棲鳳箏並安靜且強而有力地砸在地上。

「太吵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