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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部耀x菅野夏樹 《不死魔王與屠魔勇者》

——「為了與你再度所遇，百歲孤寂也不過是彈指間的事罷了。」


最近，服部耀經常感到一陣頭痛，而這情況似乎有日益嚴重的趨勢。

「真是殘暴啊......你真的是勇者嗎？」

當服部耀手起刀落地將一頭暴走的魔獸直接原地砍殺後，他的身後傳來了一把少年的聲音。

而這正是服部耀感到頭痛的原因。

「你別再跟著我了。」服部耀一臉無奈地揉了揉眉頭，可黑髮少年聞言卻露出一道燦爛的笑容，說道：「我好不容易才與耀前輩重遇，當然得跟著你了！」

少年的燦笑如耀日般亮眼，這表情看上去是多麼的人畜無害，但正因如此，服部耀便覺得更加諷刺。

畢竟，這黑髮少年可是魔王啊！

幾日前，他接到委託，說是希望他能夠前往魔王城討伐魔王。現任魔王在位已有三百餘年，期間鮮少發生魔族舉兵攻打人族國家的衝突，目前兩族正維持著和平的狀態，因此討伐魔王的委託亦變得十分稀少。當他接下這份委託時，其他勇者更是表現出不解與嘲諷，畢竟比起討伐一個沉寂多年的魔王，還不如去砍殺一頭惡龍更容易讓自己名成利就。在外人看來，他此舉無疑是匪夷所思，可他卻不曾迷惘。魔王便是魔王，即使再怎麼深居簡出，魔王的存在便是和平的威脅，剷除魔王是為了未雨綢繆。

誰想到當他歷經重重險阻，終於來到魔王城打算與魔王決一死戰的時候，對方居然一臉喜出望外地撲上來緊緊地摟住自己，嘴裡不停地唸著耀前輩，言談舉止間還擺出一副認識他的模樣，這令他感到十分詫異。

——「耀前輩！我終於等到你了！你忘了嗎？我是夏樹啊！」

明明他是前來討伐魔王的勇者，結果他卻受到魔王至高無上的禮遇，這一度讓他感到懷疑人生，尤其當他看到魔王居然會出手救助弱小的魔物，這實在是過於匪夷所思，乃至他都不禁質疑，眼前的少年到底是不是魔王。只是，少年身上的魔氣是如此的明顯，無形的魔力圍繞著少年的四周，這股強大的魔氣便是他作為魔王的身份象徵。因此，即使少年再怎麼表現出善意，或是露出天真無邪的笑容，可他就是如假包換的魔王本尊，這是鐵一般的事實。

他在魔王城待了幾天，不知道是受到魔王親暱的態度所影響，還是因為魔王的行為舉止實在過於光明磊落，他最終決定暫且擱置討伐魔王的委託。結果，當他打算離開時，魔王竟提出希望跟著他四處歷險的要求，並且未經得他同意便擅自尾隨著他。

於是，他的惡夢亦就此展開。

如果他知道這一趟討伐魔王之旅會演變成如今的模樣，他絕對不會接下這份委託。這是服部耀生平第一次感到後悔的事。

「你為什麼非要跟著我？」服部耀緊皺著眉頭問道，這條問題他早已問過不下百次，而對方的回答亦一直未曾變改。

「因為我是耀前輩的部下啊，這可是約定喔。」魔王夏樹如此回道。

他根本就不記得自己和魔王有過約定！服部耀默默地凝望著夏樹的棕瞳，那眼神寫滿了懷念與眷戀，以及一絲他無法看透的東西暗藏在眼眸深底處，這讓服部耀不禁微微瞇起他的藍眸。對方可是魔王，就算他不去討伐對方，那也不該讓魔王跟著自己才對。這道理是如此的淺白易懂，但不知為何他就是心存猶豫，遲遲沒有出手。

身為王國裡最出色的勇者，平日做事是多麼的殺戮果斷，可不知為何針對夏樹的事卻如此優柔寡斷，就連他本人亦對此感到不解。

「隨便你吧。」

最終，服部耀還是放棄了拔劍趕跑對方的念頭。他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轉身踏步而去，而身後尾隨的夏樹亦一聲不響，僅餘下二人的腳步聲在這森林裡回蕩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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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年前，當夏樹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竟然身處在異世界時，他先是感到驚喜，因為他以為耀前輩也跟著他穿越來到異世界，直至他看清楚四周附近根本空無一人，他這才發現，原來只有他自己一人來到異世界。

明明前一秒他還和耀前輩一同追捕犯人，只不過他在過馬路時，貨車的車前燈刺目得讓他忍不住閉上了眼睛罷了，為什麼當他再次睜開眼時，一切已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不但來到異世界，而且還成了下一任魔王。

「求求你了，魔王大人！如果您不登基的話，魔物群龍無首，只怕會被勇者屠殺啊！」

當時，眾魔物向他跪地稱臣，他們哀求著他繼任王位，而他亦不忍心看到魔物被勇者們砍殺的畫面，最終還是登基為王了。

這百年間，他下令魔物不得擅自入侵人族領土，對外宣稱隱世於魔王城，實則佯裝成人類不斷周遊列國，企圖想找到耀前輩。不知為何，他始終覺得耀前輩沒有離他而去，耀前輩一定在這異世界的某個角落，等待著他的到來。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原本旺盛的希望之火隨著時間的流逝而逐漸變得微弱，百年來不見曙光的追尋慢慢磨滅了夏樹的鬥志，孤獨與寂寞漸漸將他吞噬，最終夏樹不再周遊列國，而是躲在魔王城裡隱姓埋名，那道希望的火光亦僅餘下一束火苗，於風雪中奄奄一息。

直至幾日前，黎明已至，他的惡夢總算結束了。

又或者，這是展開了惡夢的新一頁。

「你不是魔王嗎！你快點下令讓這頭惡龍停止攻擊啊！」紅髮藍眼的勇者一邊舉著盾防禦著，一邊向他吼著。

他默默地望著眼前的勇者，一身勇者裝備的耀前輩看上去與前世無疑，所以當對方出現在自己面前時，他第一時間便認出了對方。只是，耀前輩不但比他晚了三百年才來到這異世界，而且還沒有半點前世的記憶。對於現在的耀前輩而言，他只是魔王罷了。

「我只是個掛名魔王啊！魔物根本不聽從我的號令啊！」此刻，夏樹狼狽地躲開了惡龍的火炎攻擊，他身上的衣著已變得破爛不堪，勇者見此嘴角不禁微微抽搐。

「再怎麼掛名也是魔王吧？你連一個普通魔法都不懂？你身上的魔力是裝飾品嗎？」服部耀連珠發炮地吐槽著，這讓夏樹感到無比懷念，耀前輩以前向他訓話時不就是這樣嗎？

於是，夏樹嘿嘿一笑，他有點羞赧地搔了搔頭，「我之前只顧著周遊列國，根本沒有練習過魔法......」

服部耀聞言簡直氣炸了，這個笨蛋魔王死皮賴臉地跟著他，結果空有一身魔力，到頭來只是個好看不中用的廢柴嗎？想到此處，服部耀默默地笑了，這讓夏樹不自覺地感到一陣寒慄。糟糕！耀前輩這是大魔王的笑容啊！看來他要倒楣了！

就在服部耀想說些什麼時，夏樹倏然往他的方向奔來，服部耀下意識有所警戒，結果夏樹衝過來緊緊地將服部耀擁入懷中，始料不及的服部先是一怔，隨即便想推開夏樹，直至他的眼角似是看到一陣猛烈的火炎，龍息直接轟在夏樹身上。

直至惡龍的攻擊停下，夏樹這才默默鬆開懷抱，服部耀二話不說便拉著夏樹躲到一旁的巨石。

「耀前輩！你沒事吧！」

服部耀並沒有回應，此時他正盯著夏樹的背脊，烈焰的灼傷使之變成一大片觸目驚心的傷疤，龍息的威力是多麼的驚人，可夏樹卻像感受不了痛楚似的絲毫不關心自己的傷勢，這讓服部耀頓時感到震怒。

「你這笨蛋！就算不會痛也不能這樣對待自己啊！」

不加思索，宛如出自本能地吼出這句話，服部耀以凶狠的眼神警告夏樹別亂動，隨即轉身拔劍攻向惡龍，那冰晶的藍瞳全是滿溢而出的殺意，劍尖所指皆為殺招，惱火使他的攻勢愈來愈猛烈，此時的他彷彿忘記了眼前的敵人是一頭實力強悍的惡龍，他只想將惡龍砍殺於劍下，以抒解心中的憤怒。

哪怕就連服部耀本人也不清楚，此刻的自己到底為何而怒。

巨石後的夏樹默默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幕，他輕輕地笑了。耀前輩即使沒有前世的記憶，可他的靈魂從未變過，依舊是那麼的耀眼，是他的英雄啊。

即使夏樹無法感受到痛楚，可他仍然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魔力正一點點地消散，強烈的睏意漸漸將他包圍，他拼命地想撐著沉重的眼皮，想再多看耀前輩一眼，可最終視線還是一點點地化為一片漆黑。

「夏樹——！！！我們不是約好了嗎！你怎可以打破約定啊！」

耳畔似是響起耀前輩怒不可遏的吼叫聲，夏樹似乎聽到耀前輩帶著哭腔的聲音，他下意識想回應些什麼，卻發現只能發出氣若游絲的呢喃，夏樹無奈地笑了。

啊，耀前輩這是記起前生的記憶了嗎？那還真是可惜啊，事到如今，他反倒希望耀前輩依然忘了他，這樣耀前輩就用不著傷心自責了。

夏樹的嘴角抹起一道淺笑，下一秒，世界一片靜默。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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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彩蛋：

「耀前輩，你還在生氣嗎？可我真的沒有打破約定啊！雖然我剛才是死了一次沒錯啦，但是我能重生啊！這樣不算毀約吧？再說了我又感受不了任何痛楚，比起看到耀前輩受傷，還不如讓我死一次更方便......」

此刻，面對勇者大人的盛怒，重生的魔王正淚眼汪汪地看著勇者，並頂著一副無辜委屈的樣子苦苦求饒著。

「死了就是死了！重生也是死了！」很顯然，勇者大人並不接受魔王的說辭，服部耀冷冷地盯著夏樹，「你是不是以為自己能重生就可以隨意去赴死啊！」

這個大笨蛋！害我真的以為他死了，還傷心了好一陣子，沒想到這家伙居然能原地重生！服部耀咬牙切齒地怒視著夏樹，可心底裡亦萌生一絲慶幸，慶幸對方沒有真的為了保護他而死。

「如果只是單純赴死的話，我當然不喜歡了。其實我很討厭重生，因為就算我想結束一切，可當我睜開雙眼，我還是只能活在這個沒有耀前輩的世界，這真的是一種煎熬。」夏樹淡淡地說著，臉上的笑容依舊燦爛，可服部耀卻感到一絲揪心的悶痛，「但只要是為了耀前輩，就算重生Ｎ次也在所不辭喔。」

服部耀聞言眨了眨眼睛，隨即移開了與夏樹對視的目光。其實，關於夏樹的事，他還是沒有記起來。只是當他看到夏樹奄奄一息地倒在巨石後時，腦海倏然閃過他與夏樹定下約定的殘餘記憶罷了。因此，夏樹如今的這一席話和臉上的燦笑實在過於燦爛，燦爛得讓他無法直視。

到底要有多深厚的羈絆，才能讓一個人在苦等三百年之後，依舊如此執著？

而懷著如此深沉的執念，就連身死也無法逃離，這漫長的歲月又是如何撐過來？

服部耀嘆了一口氣，他望向夏樹，那雙深邃的棕瞳倒影著他的模樣，服部耀揉了揉眉頭，「我不管。總之，你如果想要跟著我，就不許拿命來護我，知道嗎？」

「是，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