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忍亂 #犬猿 #留文 #連載中 #RKRN

09

山林間濃霧籠罩，潮氣彷彿從泥土滲出，緊緊貼住皮膚與衣角。營火在石堆中勉力燃燒，火光將濃霧逼退了一小圈，卻也讓陰影更為深邃。

「這山林，比我們當學生時訓練的還悶啊。」櫻木清右衛門擦了把額角的水氣，將長杖橫置膝上，鐵鍊滑出一小截，隨即又被他熟練地收起。

「可能是山田老師沒跟來吧。」若王寺輕聲笑，雙手抱著熱水壺慢慢滾動，水氣與霧氣交融難分。他坐在文次郎身旁，兩人以火光為中心，低聲談著藥物分量與任務筆記的記錄方式。

另一邊，留三郎站在濕地上，手中的雙節棍靜靜繞過肩後，再轉至腰側。

「下段轉腰的時候，不用刻意用力。」櫻木語調不高，卻有種令人不自覺想聽從的分量，「你把腰當作重心核心，讓力自然帶動，會更流暢。」

「是。」

「你已經練得不錯了。」學長補上一句，語氣並不輕挑，反而顯得認真，「能看出你不是照著我以前的打法，而是慢慢調整成自己的節奏。」

留三郎手腕一頓，雙節棍險些偏出軌跡。他垂下眼：「⋯⋯我不是故意照搬的，只是之前⋯⋯看了你和敵人交手時的步法，很厲害。」

櫻木笑了聲，沒有多說，只是轉了轉手中長杖，鐵鍊再次滑出。
「那就繼續練你自己的風格。你和文次——你們兩個的節奏，不太一樣。」

——你們兩個。
留三郎心口微震，忽然想起營火那頭的光景。

文次郎正和若王寺低頭對話，學長用一種近乎輕哄的聲音提醒他書頁沒翻好，文次略微發愣，竟像個還沒適應任務的學生。
——他在櫻木學長面前從沒那樣遲鈍過。

10

夜更深了，營火漸弱，四人簡單分段休息。留三郎睡意未至，站在門口準備值夜，霧氣凝成露，打濕指節。他心裡一陣悶，卻說不出為什麼。

「還醒著？」
櫻木的聲音從後方傳來，壓低了音量，語氣像不想吵醒其他人。他站在霧中，身影略顯模糊，仿佛連鐵鍊都靜了聲。

「⋯⋯嗯。」
「你那樣看著文次，眼神都快冒火了。」
「我哪有——」
「沒關係，我不會說出去。」櫻木彎了彎眼睛，「只是提醒你，他也在看你，只是你沒發現而已。」

留三郎猛地抬頭，霧氣把他的反應藏得若有若無。
「學長你⋯⋯知道什麼？」

「我不知道你們怎麼想。」櫻木頓了頓，「但我知道自己跟若王寺，花了好幾年才搞懂這種事值不值得坦白。」
「所以你們⋯⋯」
「我們只是搭檔，至少對外是。」語氣溫和卻也堅定，「如果你們想更親近一點，畢竟畢業多年了，試試也無妨。畢竟山田老師教的『實戰中培養默契』——也不光是打鬥。」

留三郎沒接話，只是低頭看著自己掌心的雙節棍。
他不是沒察覺文次每次提到櫻木時語氣會亮，他也不是不知道自己為了追上那道目光，練了多少次。

但他沒想過，或許自己，也已經是那道目光裡的一部分了。

夜已三更，火光暗沉時，文次郎翻身坐起準備換他交換位置，朦朧中對上留三郎微紅的耳尖與仍然低垂的眼。

他沒說話，只將身上的外衣披給對方。
「⋯⋯你會著涼。」
留三郎握緊衣角，低聲道：「文次。」
文次郎看他一眼，霧中難辨神情。

留三郎試圖笑了一下：「下次練習⋯⋯你也來？」
「⋯⋯好啊。」
短短一句，像霧中投下小小暖意。


11

天剛亮，霧氣卻比昨夜更濃。

是那種不尋常的濃霧——濃得讓樹林像被刮掉輪廓的影子，連腳下的落葉聲都顯得過份突兀。

「⋯⋯這地方開始不對勁了。」櫻木清右衛門率先止步，手中長杖一轉，杖首貼地，「我們進到靈脈縫隙了。」
「你是指⋯⋯山脈內的地氣斷層？」文次郎低聲問。
「斷層外圍。」若王寺勘兵衛補充，溫和的語調此刻帶了幾分警戒，「風魔谷的結界有時會洩露咒氣，在山霧潮濕之時尤其明顯。多半不是自然現象。」

「不是的話⋯⋯就是刻意為之？」留三郎的眼神警覺，手已繞上雙節棍的連繩。
話音剛落，霧中忽然傳來「嗤──」的一聲響。不是風，不是獸，而是咒術攪動空氣的聲響——
然後，地面動了。

樹根從地底鑽出，像有人拔動線偶那樣抽動，宛如活物般纏向四人腳踝。

「啐，這麼早就給驚喜？」櫻木低笑，手中長杖「唰」地拉出鐵鍊，直接一甩鎖住最近那條飛竄的根，猛力一扯，「拖過來打」的戰術瞬間成形。

「我右側支援！」勘兵衛話音未落，棍平已飛射而出，繩尾纏住一棵歪倒的老樹橫枝，身形一擺拉出一個大角度滑行，優雅中帶著致命的準確性。

留三郎與文次郎早已背對背迎戰，動作自然得像早就排練好一樣。
「左邊三點鐘——」文次郎低聲喊。
「交給我！」留三郎踏前一步，雙節棍在霧中畫出一道圓弧，「咚」地擊斷那條咒根，一邊吼道：「我們已經說過了，不接沒誠意的邀約啊！」

文次郎反手投出苦無，正中某棵樹心上的符文，「你還記得啊，那任務是我出的！」
「你那叫任務？根本就是去打掃陰廟！」
「有蛇你還不是搶著抓！」
「那是因為你會亂抓我不搶會被咬！」

櫻木：「你們兩個吵架也能打，真有本事。」
勘兵衛苦笑：「學園時期就這樣。比打架還吵。」
但他語氣一轉：「⋯⋯可咒氣似乎不是針對我們，是在引導我們往某個方向走。」

「往風魔谷？」
「不，是繞路。」勘兵衛眉頭緊皺，「我們若不破陣，就會一直困在這霧裡。」
霧氣開始出現人形輪廓。那不是人，而是曾經遭咒吞噬的「魂」——他們無法進攻，卻能擾亂視覺與心念，若判斷失誤，很可能會自己人打自己人。

「文次——」
「我知道，閉眼！」
霧中驟然一聲爆響，是文次郎猛然斬斷身前的結界絲線，同時吼道：「大家靠聲音配合——目光都是陷阱！」

接下來的五分鐘，完全依賴聲音戰鬥。棍節與鐵鍊、苦無與繩索，在霧裡交錯交鳴。是「聲」與「信任」的考驗。

最終，隨著櫻木一記從霧裡衝出的回旋腿踢破空氣核心，整座結界「砰」地破碎，濃霧猛然消散，四人氣喘吁吁地站在清晨微光中。

留三郎喘著氣看向文次郎：「⋯⋯我剛剛有打到你？」
「沒，你只差三公分，打到我的影子而已。」文次郎扯了下嘴角。
「嘖，下次差兩公分。」
「好啊，那你再靠近點。」

兩人都沒說謝謝，卻又都看了彼此一眼，默契地收了武器，跟著學長組繼續往山中深處前進。

而那破碎的霧影背後，一道未完全抹除的符紋緩緩自地上浮現──彷彿有人刻意設局，引他們「偏離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