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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見你的方式-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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にじサントス的烈日炎炎，叢雲カゲツ不顧毒辣的陽光在路邊團團轉地踱步。蓬鬆的短髮在耳邊隨著他的腳步蹦蹦跳跳的，髮絲遮掩下的表情卻非雀躍，反而看似有些不耐煩，無謂的好勝心讓他等人等得無聊至極又不願放棄離開。

混雜在稀落的鳥鳴之中，轟隆作響的引擎聲接近，叢雲馬上抬頭，不遠處已經可以看見一輛沒有開啟警鈴的警車呼嘯而來。

幾乎是車一停妥的瞬間他就開了車門鑽進車內。

「不要把警車當計程車啊！喂！」雖然嘴上少不了一頓碎念，駕車前來的小柳ロウ還是向副駕瞥了一眼，確認坐在旁邊的黑道成員有好好繫上安全帶。

「有什麼關係嘛！」叢雲瞇著眼，像小動物一樣弓起背貼著椅子伸展手腳。

「我想要回家一趟，小柳載我！」

舒展筋骨之後舒服了，他開口就是對著警官一陣毫不客氣的吩咐，隨後怡然自得的在警車上掏出手機刷起推特。

「你這傢伙大白天回家做什麼？」轉動方向盤，一半是打招呼，另一半是菁英警官的敏銳直覺讓小柳忍不住多問了句。

叢雲說句也沒什麼不行吧，隨口應付小柳的疑問，看著手機上的推文放鬆的笑出聲。

「什麼什麼？有什麼這麼好笑？」見叢雲笑得開心，小柳也忍不住好奇今天又有什麼荒唐的事件是他沒接觸到的。

「嗯？沒什麼。」叢雲給出的仍然是敷衍了事的回應。

小柳ロウ，整個城市內人均仰仗的警署明日之星，此刻大有丟下方向盤、棄自己與唯一的乘客的安全於不顧的氣勢，只為了知道叢雲カゲツ到底在處理些什麼了不起的大事，連他的話都可以無視。

「カゲツ，接受了別人的幫助卻是這種態度是沒辦法活得長久的喔？」小柳額頭上的青筋跳了跳，對著旁邊的人皮笑肉不笑的說。

「什麼啦？很可怕欸！小柳！」叢雲皺眉朝小柳大聲抗議，身體卻與嘴上氣勢完全相反的縮成一團，手機護在胸前，說什麼都不願意給對方看。

小柳哼了聲，反正他也有手機，自己看也可以。

他秉持著警察的立場，遵守交通規則在路邊停下車，輕而易舉地伸手擋下要搶他手機的黑幫份子，才剛打開頁面，他看到的第一則推文就是叢雲跟雲雀在明顯是偷來的車前笑嘻嘻地合照。

渡会雲雀的內文大剌剌的寫著：「club.3最強！」

小柳警官對身邊黑幫成員的包容在這一瞬間歸零，他伸手揪住準備跳車的黑幫，不，證據確鑿的罪犯，壓低聲線用他那能迷倒萬千少女的音色溫柔地問。

「カゲツ？你沒有做壞事吧？」

朝不安分的乘客晃了晃手機，見叢雲臉上透露出一絲慌張，小柳冷冷一笑，照片還在手上他完全有理由逮捕人回警署問話。

「沒有！」叢雲別開臉，嘴硬的說。

「車在哪裡？」一旦發現犯罪行為絕不無視的優秀警官扯開一抹勉強得難看的笑容。

見叢雲把嘴閉得更緊，小柳伸出另外一隻手，抓住紫色的衣領把人整個拉到他面前，順勢讓叢雲不得不直面自己，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僵持不下了好一陣子。

「那你告訴我，你現在回家要幹嘛？」小柳ロウ放緩語調試圖放鬆對方警戒，但追根究底的態度仍是毫不退縮。

叢雲一臉視死如歸的搖搖頭，發出滿是抗拒意味的悶吟拒絕回答之後，索性連眼睛都閉上了。

在叢雲身上高級得不搭調的西裝外套即使材質再好，此時早已經被小柳抓出難看的皺摺。小柳忿忿地咬緊牙，叢雲一貫的率真在面對他的時候似乎就是多了那麼一點難對付的執拗。

執拗的或許是他自己，明明對方是黑幫組織的人他卻還是寵著，甚至沒打算藏著這件事搞得警署上下都知情卻也沒人阻止，至於原因是什麼他根本不想深思。

從使用對講機的方式到一些無所謂的日常瑣事，叢雲カゲツ從來不在乎自己是黑幫也不曾在乎他是警察，強硬地讓他參與自己的生活。在這偌大的にじサントス裡，讓不該頻繁見面的兩個人時時刻刻保持聯絡。

他不懂明明還有很多選擇卻如此依賴他的叢雲カゲツ，也不懂由著叢雲任性至此的小柳ロウ。

「カゲツ，我再問你一次。」小柳深深吸了一口氣，鬆手讓叢雲恢復自由，「為什麼要我來載你？」

「⋯⋯車子被前輩開走了，我沒有車。」換了個問句叢雲倒是願意回答了，他睜開眼，和小柳對視一秒後立刻別開目光。

「那就叫計程車啊！叫什麼警車！」小柳幾乎要真的動怒了，如果這傢伙是被前輩交代回家拿犯罪工具的話，叫警察來接他到底是有何居心？

「小柳自己就是傲嬌最了解，你自己想！」白髮的青年幾乎是自暴自棄的兇回去。

「蛤？！」小柳的表情看起來像是可以直接把眼前的人生吞了。

雖說拋給對手摸不著頭緒的問句，叢雲為什麼要叫小柳來的原因其實意外單純。

早前ボス交代他和渡会前輩一起去取雲雀家裡的備用子彈，但他們半路上一不小心把車撞壞了，不得已只好重新偷一輛。

拿到不破湊要的東西，渡会雲雀剛把車開到兩個街區外就接到無線電，警方開始在路上加強巡邏，估計是為了防止黑幫購買裝備加強火力。這才導致了叢雲必須故弄玄虛，引導警方誤以為他們還沒拿到犯罪工具的情況。

其實隨便去搶個商店或是乾脆製造交通糾紛，只要能引起警察的注意就好，撒個謊而已對象是誰都好，但叢雲偏偏就是不假思索地撥通了小柳警官的電話號碼。

不知是委屈還是怒意，叢雲的眼角泛著一抹淡淡的紅。

小柳用鼻子哼出一口氣，忍住暴躁的情緒，打算旁敲側擊的從不著邊際的問題開始下手。

「你想見我？」這完全是他開玩笑隨便問的。

不，或許也不是那麼隨便。

叢雲豎著眉毛默不作聲，現在他只要故弄玄虛就能讓警方誤以為他要回家拿犯罪工具，他卻一時語塞，一定是因為是笨蛋所以很不會演戲吧！

因為兩人離得近，小柳才能看出他微微紅了臉。雖然小柳很想說服自己是他想多了，但這個反應很像是默認。

反倒是小柳見到叢雲這樣的反應有些慌了，他咋舌，他突然好想相信叢雲カゲツ就是默認。他動了動嘴唇想確認，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或該做什麼，腦子一過熱，身體擅自作主傾向叢雲。

那是一個很輕很輕、倉皇得毫無餘裕的一個吻。

他們很快就分開，看著彼此都震驚過頭而顯得可笑的表情，讓尷尬和沉默填滿交通工具內小小的空間。

「你、你幹嘛⋯？」總算找回說話能力的叢雲朝小柳瞪眼。

面對對方氣勢洶洶的質問，小柳自己才是最意外的那個人。

「我⋯⋯」小柳伸手，想把拉開距離的叢雲捉回眼前。

但是要說什麼？

小柳只知道他此時此刻，不想讓叢雲カゲツ離開。

然而事與願違，叢雲無情地推開小柳的手，下車之後拔腿就跑。

—

什麼意思？小柳ロウ是什麼意思？

他是笨蛋沒錯，但他沒有蠢到不知道接吻的意義。

他的雙腿不知疲勞似的往前快速邁進，忘了他身上的任務也忘了確認方向，好像如此就能跑向答案。這當然不可能，但他只是不停地跑、不停地跑。

直到他聽見細小的哭聲。

カゲツ停下腳步，喘著粗氣擦掉下頷的汗水，回過身和聲音來源四目相對。

那是一條正倒在地上發出嗚咽的流浪狗。

或許是叢雲使盡全力的奔跑嚇到他了。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流浪狗發出示弱的叫聲，夾著尾巴逃開。

「等等⋯⋯我沒有要傷害你！」

叢雲伸出手，但他也不知道留住眼前的狗要做些什麼。

他盯著自己停滯的半空中的手，不知為何想起剛才的小柳。

小柳剛剛也是想挽回他嗎？

叢雲カゲツ放下手，胸膛被鼓譟的心跳敲擊得十分難受，他回想起來，早在他下車狂奔之前他的心跳就已經是如此。

⋯⋯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他甩甩腦袋，想藉著動作趕走狂亂的思緒，現在他該專注在即將到來的大型犯罪上。

打開無線電，進了頻道詢問有沒有人可以來接他，但大型犯罪將近，大家幾乎都有要事在身，沒有人正好有空。

於是他轉身，終於掏出手機叫了計程車。

—

昨天的大型犯罪幾乎可以算是大獲全勝，讓club.3收穫了大筆錢財，雖說幫裡的人也是傷的傷、被逮捕的被逮捕，但無礙，都傷得不重也很快就能把人救回來。

昨天擔當指揮大任的叢雲カゲツ被手榴彈波及，稍微受了點皮肉傷，不破湊在帶著其他人離開據點前笑著拍拍他的頭，要他好好休息。

於是今天，除了營救小隊以外的人們大多都放假，而叢雲也接受了ボス的好意，但婉拒了其他前輩前往賭場的邀約，躺在據點的沙發上閉目養神。

外頭天氣大好卻沒事可做反而使他心煩意亂，精力旺盛的年輕人終究是閒不住的，他決定騎車到街上散散心。

一路上他遇到了幾個急救隊和機械師，稍微閒聊一下打個招呼，沒什麼特別的。

或許只有跟伊波ライ的對話比較印象深刻。

「カゲツ怎麼看起來沒什麼精神？」伊波語帶關切的問。

「欸？有嗎？」

「有！連頭髮都塌了點！」ライ雙手叉腰，一臉認真的胡說。

「欸～怎麼可能？」叢雲不相信，但還是反射性摸了摸腦袋，頭髮還是蓬鬆得有點亂糟糟的，才沒有塌！

又隨意在街上閒逛了一陣，他遠遠的看見小柳和幾位警官在路邊處理搶案。

叢雲的機車停了一下，無意識的把那個許久不見的人影盡收眼底。

小柳還沒注意到他，偶爾開口說兩句話，專注地和北見遊征討論事情。於是叢雲將小柳的側臉看了一遍又一遍，彷彿那不是小柳ロウ，而他無法理解的數學題目。

直到藍髮的警察轉過頭，還來不及避開視線，他和小柳對上眼了。

狼的眼睛總覺得除了漂亮也想不出別的形容詞。

像是清澈的海水，還帶了一點金色，那是正午的陽光灑落在海平面上熠熠生輝，是耀眼而華麗的。

那雙眼曈微微顫動，這場突如其來的偶遇顯然是造成了彼此內心不小的動搖。

好尷尬。叢雲心想。

他迅速調轉車頭離開這個街角，假裝沒看到小柳欲言又止的表情。

反正最後也沒有人追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