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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青]一場陰陽怪氣的吵架

#靜青
#私生活混亂的靜濤預警
#腦殼壞掉的青陽預警


那是一個有些死氣沉沉的冬夜,凝滯的冷空氣中只有柔柔飄落的初雪昭示著時間的流動。青陽子在家中赤膊打坐,借助天地寒氣運化極陽內力,運功完畢後長舒一口氣,通體舒泰。濃雲遮罩的絕對寂靜中,他一時間想不到有什麼事要做,也沒有睡意,見雪越下越大,便穿上外袍向好友靜濤君的居所走去。

溫一壺酒圍爐長談,等到明日清晨醒來,恰好能一同欣賞霜雪滿枝頭的美景。青陽子這麼想著,拎著酒行至半山,默念口訣進入定濤居大門。他路上走得慢,此時已將近午夜。正房與月影居住的東廂房都沒有點燈,只有一絲燭光從藏書閣的窗扉透出,他推門進入,一卷畫冊攤開在書桌上,壁爐內的木柴緩緩燃燒,散發著若有若無的暖香,看來靜濤是暫時外出了。青陽子掛起酒瓶,在桌旁坐下等待好友歸來。

環境太過舒適加上方才運功耗費了體力,他不知不覺間趴在桌上沉入夢鄉,睡了大約一個時辰後轉醒,四周還是靜悄悄的。也不知主人何時才會回來,青陽子揉了揉睡眼,心想來都來了,就在這住一晚吧。他弄熄書房火爐,打算到自己往日登門拜訪時常住的西廂房內更衣就寢,卻在路過中庭時察覺一絲結界波動。

波動源於主人居住的正房。看來靜濤已經回來了,或者說可能一直就在家中,只是在正房周圍布下了結界修煉,不想被打擾。自己今天來得不是時候。青陽子心頭掠過一絲失落,想著不如回去擇日再來,維持那結界的真氣忽然劇烈震動起來。若是功力淺薄者必然不會察覺這種真氣,但是以青陽子的內力立刻感到情況有異,擔憂好友安危的他未作多想,便破開結界闖過門廳進入內臥,頓時被眼前的景象震懾到無法動彈。

靜濤他……確實在修煉,但那不是普通的修煉,而是雙修。

甚至也不是普通的雙修。在他面前只展現過沉穩端莊一面的好友,此刻背對著他長發披散,赤身裸體,懷中抱著一名冰肌玉骨的妖媚女子。女子騎跨在他身上不停聳動,而女子背後還有一名肌肉虯結的陌生男子,從後面摟住她猛力頂弄,三具肉體互相撞擊的淫靡聲響伴著高高低低的嬌吟刺激著他的耳膜;屬於靜濤君的藍色、屬於女人的黑色與屬於陌生男子的白色,三種靈力在空中交纏,匯成臨卦與賁卦交替的圖案,方才的震動便是源於此。

正對房門的女人首先發現了闖入者。她毫不驚慌,反而對他盪出一縷勾魂奪魄的秋波,引得他體內龍珠之魂躁動,幸而她功力不強,沒能讓青陽子失了神識。此時靜濤君也發現有人,先說著“別調皮”在她臀部拍了一下,才回過頭來對青陽子笑道:“青陽你醒了,要加入嗎?”

靜濤君雙頰緋紅,眼含媚色,話音帶喘,是他從未見過的模樣,對他的衝擊比女人的勾魂術更甚一層。

“我、恐怕功體與你們不合,抱歉打擾了。”

青陽子以迅雷之速轉身離開,腦中只剩下趕緊回家的念頭,找回鎮定時卻發現自己正在定濤居後山竹林裡打轉。

定濤居內布有陣法,訪客要循著特定路線才能離開。他方才一時慌張,竟忘了自己早已爛熟於心的路線。雪花伴著寒風吹入竹林,刮得他抖了三抖。或許是氣的。氣自己沒打招呼就無所顧忌地出入別人家,忘了君子之交本應保持的界限。

其實他早就知道的。兩人初相識不久,還算不上朋友之時,靜濤就對他說過自己慣常以雙修之法精進功體,還邀請他一起體驗,面對拒絕也不以為意。那之後的數甲子以來,靜濤一次也沒有在他面前提起過,直到今日頭一遭被他撞見。

他自問是一個包容的人,對於任何不會殘害生靈的修煉方式都沒有意見,否則也不會和靜濤君越走越近,成為無話不談、推心置腹的摯友,還把月影送給他做徒弟。對了,一定是因為月影,所以自己此刻心裡十分氣悶。

隔了一日,青陽子再次登門造訪定濤居,這次客客氣氣地敲了大門。靜濤君開了門,見到門外是他,露出驚訝的表情:“青陽?怎麼不直接進來?”

“進去再說。”







兩人一前一後行入前廳,坐定之後,靜濤君為青陽子泡了一盞熱茶,看著他吹走熱氣,推猜著為何青陽今日如此反常,很快便想明白了,看來是前天晚上的事情,給矜持保守的青陽留下了心理陰影。

其實他完全不介意被觀看,邀請好友加入也不過是一時興起,不願意也就罷了,又何必突然表現得如此拘謹。正要開口安慰,卻聽青陽道:“靜濤,我想跟你談談月影的教育問題。”

什麼?靜濤君一時間不明白這與月影有什麼關係,只聽青陽子繼續道:“在月影成年之前,我希望你不要讓她接觸那種特殊的修煉方式。”

靜濤君心裡沉了一下。在他看來這自是不必說的,他當然不會教未成年人雙修,他此前也一直以為青陽與他在這方面擁有足夠默契,沒想到今日青陽竟然特地提起此事,倒讓他有些不安了。難道青陽雖然從未干涉過他,其實心裡終究還看不起這種“歪門邪道”。

以目前月影的功力,絕對不可能察覺他帶人回家修煉時布下的結界,但是既然青陽會擔心,那麼他不如妥協為上,便答道:“你說的對,月影現在進入青春期了,我這裡終究不方便,不如讓她搬去跟你住,你看如何?”

“問問她的意見吧。”





那天在定濤居用過午膳,青陽子帶著昔月影回到了自己的別墅。可以逃脫師父的嚴厲管教,昔月影心裡鬆了口氣,可真到了要搬走之時,又有些捨不得,懷疑是不是自己哪裡做得不好,讓師父不滿意了。青陽子將她安頓好,便返回道門處理事務。其實他只是想提醒好友收斂些,並沒有要帶走月影的意思,沒想到靜濤順水推舟提出讓月影跟他走,月影也樂意,他便答應下來。說起來,當初決定收養月影之時,自己也真夠任性的,這些年來一定給好友添了不少麻煩,該是時候負起責任了。只是他到底不習慣扮演父親的角色,也不像靜濤君那樣閒散,有空陪她,察覺到她對自己似乎有些別樣的情意之後,更是能躲則躲,就這麼過了一個多月。

昔月影哪裡知道她的師尊和道主之間憑空生出了誤會,只知道兩個人都不願管自己,一氣之下留書一封,帶上一包乾糧,只身闖江湖去了。

而青陽子瑣事纏身,直到五日後的深夜回到別墅,才發現那封離家出走宣言,看到信上說的以後江湖不見之類的氣話,馬上往定濤居趕去,想要與靜濤商量去哪兒找人。

心裡有事他自然忘了敲門,按照老習慣直接念口訣走了進去,一路走進正房,又感應到結界波動。這是怎麼回事?難道……他運功衝開結界,果不其然見到他的好友、好不容易擺脫拖油瓶的靜濤君,正在放飛自我,和另一個他未曾見過的陌生男人上演活春宮。

青陽子氣不打一處來,一掌拍向房梁,震下了一層灰。那陌生人怨恨地瞪了他一眼,化光而去。靜濤君呆愣片刻,無可奈何地笑了笑,拉好衣襟搶在他前面開口道:“又是月影的事吧?放心,她在這。”

靜濤君說著,從被子裡捻出一根白羽,化出一方簾幕。青陽子向那簾幕望去,見到在月影在月光下……割草?

那是一片長滿紫色熒光仙草的河岸,小姑娘割滿了一捆,背在身後,過了橋走進一個豎著“靈獸園”石碑的地方。

靜濤君一邊系衣帶,一邊悠悠然道:“我知道她在你那裡住不久,在她身上種下了追踪的法術,她留書離開之後,我便暗中引導她去靈獸園打工,拜託主事的友人照顧她,剛好學習一些飼養靈獸的知識。”

“你……怎麼不早些告訴我。”青陽子聽了解釋,覺得害月影出走到底是自己的錯,倒是靜濤一直在關心她,不由得有些愧疚,但氣還沒消,也不想為自己的衝動道歉。

“你神龍見首不見尾,我該去哪告訴你。”靜濤君終於穿好了衣服,看青陽子就這麼站在屋裡盯著自己,好像還在怪罪自己,一陣委屈湧上心頭,忍不住陰陽怪氣了一句:“青陽,你把月影交給我卻又不敢信任我,難道你這些年來看中的只是我的智識,而不是我這個人?”

青陽子一聽,肚子裡尚未熄滅的怒火又復燃了,反唇相譏道:“道門人才濟濟,你以為你單憑能力就能得到青陽如此相待?你沒有心嗎?”

“那我不明白我做錯了什麼,讓你非得把月影帶走。總之我不是個好榜樣就對了。”

青陽子嘆了口氣:“靜濤,我當然相信你是個好師父,我只是擔心她會不小心看到什麼,影響她尚未健全的心智。”

“我向你保證將來絕不帶雙修伴侶回家,要浪出去浪,你可放心?”

“那我也不明白為什麼你非得執迷於此,你現今修為已經能與山川雷電共鳴,早該扔掉雙修這架梯子了才對。”

靜濤君顯得有些迷惑:“你知道我癡迷於幻術,幻術是要對人使用的,其極致乃是沉迷感官喪失自我,在人類行為之中,性愛與幻術最為貼近,所以我不會放棄這條路,這點我們很早以前就聊過,你忘了麼?”

“沉迷會招致危險,人心最為複雜,你能保證自己,又怎能確保你的那些伴侶之中沒有人會對你產生修煉之外的慾念,做出瘋狂的行為,牽連到月影?”

月影,又是月影。就算我會惹上瘋子,你擔心的居然不是我,而是月影?靜濤君覺得自己的修養也快要被逼到極限了,冷笑一聲道:“青陽,你我相交數百年,你何曾見我與誰有過情感糾葛?而你向來守身如玉還不是仇家遍地?你拜託我收留月影,不正是因為你清楚你選擇的道路更加危險?當初你為何不將她送去一戶普通人家?”

他一通喋喋不休的質問下來,青陽子反倒冷靜了些許,覺出這場爭吵已經演變成無意義的抬摃,而自己心中似乎也有什麼東西偏離了軌道,愣怔片刻道:“……當時她還小,我沒想那麼多。”

“也罢,”静涛君心裡煩躁,也不想再爭下去,恢復溫和的語氣道:“日子過得真快啊。月影也到了鍛煉羽翼的時候,不如趁此機會,讓她在靈獸園寄宿一年,將來的路由她決定,我會盡到為人師表的責任,你也別再質疑我的修煉方式,我們回到從前一樣,行嗎?”

青陽子點點頭,喉嚨裡卻有一根刺不知該如何言說,胸口也鬱結不已。

一陣漫長的沉默過後,靜濤君道:“待你有空,我們一起去靈獸園和月影談談,免得她誤會我們不要她了。”

“嗯……現在去?”

靜濤君搖搖頭:“讓她先吃點苦,才知道珍惜。”

靈獸園是一群修道人士集資修建,用於研究和繁殖各種野生靈獸的地方。簾幕上持續播放著月影拿仙草餵羊的畫面,青陽子站得累了,也坐到床頭,和靜濤君一起看她賣力幹活。看著看著,青陽子不知自己大腦被點中了哪根筋,忽然冒出一句:“靜濤,你有沒有和靈獸雙修過?”

靜濤君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不是說好不談這個了嗎?他搞不懂青陽究竟是怎麼了,隨口敷衍道:“有啊。”

沒想到青陽子一臉嚴肅道:“你說的那位友人是你的雙修伴侶嗎?你有囑咐過他不要對月影說奇怪的事情嗎?”

靜濤君差點一口氣沒上來,盯著好友不像是開玩笑的臉看了一會兒,起身摔門而出。

青陽子被嚇了一跳,不是被靜濤的動作,而是被自己方才說出口的話。奇怪的是自己。太奇怪了,這一切都太奇怪了。他抱住頭,難過地彎下腰去,視線漸漸被淚水模糊。月影只是藉口。他知道自己生氣的原因了,他和靜濤不可能“回到從前一樣”了。





靜濤君怒氣沖沖地離開家門,向一處洞府走去。為什麼他唯一認定的知心好友完全不接受自己真實的一面,還要假裝不在意?

他來到洞府入口,搖響了門鈴。這裡是先前被青陽趕走的那位友人的居所,他想要向對方道歉,看看有沒有機會修補關係。友人很快出來應門,帶著一種不懷好意的笑容聽完了他的道歉,答道:“這種小事我不計較,但是那個人醋勁太大了,我以後可不敢和你一起修煉了。”

“你誤會了,他只是有急事找我相商。”

友人難以置信地看著他,爆發出一陣洪亮的大笑,笑到上氣不接下氣,才正色道:“靜濤君,沒想到你竟是個蠢貨。”

靜濤君面對友人嘲諷的神色,忽然醍醐灌頂。我是個蠢貨。

無論如何也不能失去青陽。如果青陽不能接受的話,自己願意為了他放棄以前的修煉方式。而且這許多年來,自己從未對任何雙修伴侶有過道友之外的感情,不就是因為自己的心已經給了他嗎。唉,靜濤君,你沒有心。

他以來途十倍的速度趕回定濤居,一路上心緒翻騰,到了卻見院內漆黑一片,抱著一絲希望推開房門,哪裡還有青陽的影子。

糟了,青陽被自己的愚蠢氣跑了。也罷,等整理一下思路再去找他或許會更好,不論能不能打開心結,至少不會太被動。想到月前青陽帶來的那瓶酒沒有開封過,靜濤君往藏書閣裡取出了酒,一口氣喝完,也懶得沐浴更衣了,醉醺醺地回到臥房打算蒙頭大睡,掀開了被子,瞬間魂飛魄散——

一絲不掛的青陽子正躺在自己的床上,眼睛亮亮地看過來。

“青陽……我……你……”可能真的喝多了,舌頭不聽使喚,腦子嗡嗡直叫。

青陽子一把將他拉進被窩,壓到他身上道:“閉嘴,給我。”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