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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昀】羽化

* 相遇有緣_48h聯文場外參加
* RPS捏造，大昀左右無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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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說出口的時候，張偉確實是沒想太多。
　　等到他反應過來這麼說是不是不太好，卻也只是遲疑了瞬間，其實沒怎麼後悔。畢竟說的人是他、做的人也是他，那些在屏幕外頭對他人品頭論足的聲音他聽得耳朵都長過幾回繭，現在的他已經能夠達成「與其去在乎不如做自己想做的」。
　　更何況那些話語，實際上也是他的肺腑之言。

*

　　張若昀不只一次表明過他是張偉的粉絲。

　　最初的一次是什麼時候他並沒有太大印象了。
　　對於十五歲出道的他來說，二十五年來有太多人這麼說過。大多數的時候他都認為對方只是客套，同是在這個行業裡、吃這行飯的人，他知道得很清楚有很多人真的只是客套。
　　比起連客套都不說的更好——謝謝您真有眼光哈，他總瞇著笑這麼回答。

　　他所記得的第一次，是在探案節目的某一期錄製裡。
　　他一個穿著綠色機車夾克的偵探站在嫌疑人中間，張若昀拎著一頂異常眼熟的紅色挑染假髮朝他走來的模樣他記得的很清楚。
　　我的偶像是大張偉——張馬特面向他揚高了音調，任誰聽到這話都會認為這是劇本裡的人物設定吧，張偉覺得這不能怪他當時沒有意識到對方是說真的。
　　何況張若昀是個演員。
　　他總感覺演員是個很捉摸不定的職業，既然對方平時的工作是扮演另一個人，那他什麼時候說真話什麼時候說假話不是沒人知道嗎。

　　所以他沒放在心上。

　　第二回是下一季的事情了。
　　我是大張偉的粉絲——在唱片行工作的張搖滾這麼說的時候，他是多少有點心虛的。
　　下意識捏緊手裡的劇本，一想到去對方家門口潑油漆的人就是自己這角色，張偉內心便忍不住懷疑節目組是否故意安排，但他表面波瀾不驚地打趣道。
　　你上一季就說是我粉絲，你可能就是真的粉絲對不對。
　　張若昀笑了笑，接上說，對。

　　似乎是挺認真的，張偉有些訝異地觀察著。這麼說起來，他上次好像也挺認真。

　　探案節目已經錄到第八季，截至第六季結束為止他跟張若昀也就碰上兩回。即便在之前也一塊兒錄過節目，但頂多只能算是知道這個人的存在罷了。第七季他倆接了常駐，跟對方交流的機會這才多了些。
　　張偉看得出來，他對這節目上心的程度。
　　那麼在半是演戲半是綜藝的遊戲裡，對方說出口的、看似頗為認真的話語，究竟是屬於哪邊。

　　他就說他摸不透演員。

　　春晚的合作邀請在這個時間點迎面而來。
　　單單用巧合二字似乎無法完整詮釋的一次工作，張偉感到有些不可思議，他莫名想起曾經在某本書裡見過的吸引力法則，注視著空蕩蕩的微信聊天室幾秒，又搖了搖頭。
　　他很快完成新歌的創作，把DEMO發過去讓他錄個人聲音軌，思考著在彩排之前要先完成的編曲分量。

　　張若昀唱歌是什麼樣子？他想起前陣子錄製的探案節目演唱會——這節目甚至有演唱會，還辦了好幾年已經成為慣例。開場跟結束各有一首全體合唱的曲子，他是聽過他唱歌的。
　　不過去年對方並沒有全程參加，只匆匆來錄了一首歌，似乎還是自帶樂團的吧，他記不清了。
　　畢竟人家的工作是演員哪，張偉當時想。
　　此刻的他怎麼也沒法預料到，兩天後收到了錄好的音檔的自己，將會聽見什麼樣的歌聲。

　　他握著滑鼠的手有些微微顫抖。
　　全身的血液像是被調動得沸騰般熱了起來，他忍不住離開工作間去倒了杯綠茶喝，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回到電腦前時檔案已經播放完畢，整個房間安靜地令張偉頓了頓，於是他再次點開。
　　他發誓——雖然也不知道是向誰發誓——但他幾乎以為從音響傳出的是自己的聲音。

　　就算沒有印象張若昀唱歌是什麼風格，但他可以肯定的是那一天他絕不是這樣唱的。
　　他這兩天想了各種將不同聲線融合完美的編曲，這對張偉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他做過無數遍，前一年秋天還剛參加了要頻繁做這事的音綜。但他收到的人聲音軌卻讓他在另一個方面有些無所適從。

　　——你可能就是真的粉絲。
　　——對。

　　他的腦海浮現張若昀藏在張搖滾那副黑漆漆的墨鏡後面注視他的雙眼。
　　那天的節目還有個新的玩法，一場要藏身份的桌遊，張偉無法忘記他的粉絲坐在自己對面那半憋著笑的眼神。

　　對，他的粉絲。

*

　　連軸轉的最後一個行程結束，張偉凌晨兩點半抵達北京機場大廳，瞇著眼幾乎要看不清眼前的路。他跟著助理上了車，在車子行駛的路上迷迷糊糊想著過幾天有兩個預定要上的音樂節，剛收到的詳細流程還沒來得及細看，一進家門倒頭便睡。
　　隔天醒來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他拉開窗簾，盤算當日的安排。為了等會兒能點外賣當午飯，在進浴室梳洗前他先將已經耗盡電量的手機充上。

　　在等待外賣送來的空檔張偉回了幾句助理的聯絡事項，發現通知欄裡還躺著另外一條未接來電。
　　時間是三十分鐘前，望著那個名字，他眉間一挑。
　　是張若昀。

　　探案節目第九季剛剛收官一個月。
　　他是有所自覺的，這一季的他們比起前一年……關係確確實實好了許多，甚至能夠在錄製節目時將彼此納入自己舒適範圍。春晚的那次合作，足以令他確定張若昀在此之前所說的每一句「偶像」都是真情實意。

　　咱就認了這歌迷吧——他好像是說過這話。在不久之前剛剛錄完的某個朋友聊天的綜藝裡，對了，確實說過。
　　沒辦法呀，那可是一個願意在春晚這樣難得的舞台上，配合自己的聲線唱歌的粉絲。在某個觀察職場新鮮人的真人秀裡，他還能夠唱出自己一些古早的偏門歌曲，還用〈靜止〉的歌詞當QQ個性簽名。
　　這怎麼還能不認呢，張偉簡直像在打臉一年多前的自己。

　　他點開聊天室，看見張若昀發給他的信息。
　　那個聊天的綜藝原來是昨天剛上線，對方果然是個很愛上網的人，立刻就已經看了並且還親自來表明心得。那條微信內容並不多，但文字間除了開心感謝又像是有些在關心自己的模樣。

　　他想起那天錄製的環境很舒服，他向兩名朋友談論了不少關於張若昀的話題。
　　這麼說來，他好像也講了在那次春晚之後他便堅決不投對方的事。

　　話說出口的時候，張偉確實是沒想太多。就算他意識到觀眾看了會有什麼可能的反應，也並不後悔。
　　但張若昀這信息顯然是在擔心這些話引來網路上的騷動。
　　而且恐怕實際已經發生了，他才會發完文字消息後怕自己沒看到，又打了通電話。
　　這真的是親粉絲啊，都這麼了解他也還擔心這個呢——張偉輕輕笑了，下意識地回撥過去，但一按下通話鍵他便有些後悔起來。

　　手機的通話聲嘟嘟嘟地響著。
　　心跳不自覺砰砰砰地加速著。

　　原來主動開口的人等待回覆是這樣的感受。

　　「喂，大老師？」熟悉的聲音壓低了一些，從手機的另一端傳來，周遭嘈雜的環境音讓他一瞬間便意識到對方人是在片場。
　　化妝師和經紀人似乎離他很近，正在說著下一場戲的事，但他依舊接了這通電話。
　　張偉摸不透演員。

　　張若昀不只一次地對他說過我是你的粉絲，而他所記得的那些話語絕大多數都發生於這三年一起常駐的探案節目裡。
　　他是挺認真，反覆的，每一字每一句。
　　就像是細絲一般在兩人之間反覆纏繞，隨著每一次偵探主導的案情討論，分組搜證的專注目光，隱藏於嫌疑人中兇手的努力，投票間的每一回指認，備採間的的每一次MVP，一層又一層將他們包裹起來。

　　最後羽化成他們的緣分。

　　「若昀啊。」他終於開口，黏黏糊糊的。
　　「嗯？」對面的聲音輕微上揚，似乎屏氣凝神了起來。

　　「你有沒有空再跟我合作一曲啊？」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