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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E CREAM〉

語言學校下課時,同班的幾個馬來西亞女孩找了成子諾一道去吃冰淇淋,念著她們先前在英文對話練習幫過忙,他難得沒有推辭。沿途一行人對話中英夾雜,語速很快,有時女孩們的笑語摻了幾句馬來語,他沒聽得太清楚,偶有人回頭看過來,他才笑笑答上一兩句。雖然東方人的面相輪廓在西方看來年輕,但他不真是不諳世事的學子,年輕人的話題早跟不上了,還不如押尾安靜吃自己那球太妃糖口味。

習慣港都的熱食,也可能口牙有點敏感,他不太擅長吃冰的,每一口都用牙尖輕輕咬過。揮別女孩,他小心避開一路上的單車騎士,走回租屋樓下的人行道時,冰球已經融化成不規則狀,搖搖欲墜,成子諾心裡發惱,一面伸出舌頭舔過餅乾筒上頭的融冰,一面用空著的那隻手從兜裡掏著鑰匙。

不料,大門忽然自內拉了開來,站在那兒的人見他沒有詫異,神情柔和,像是入秋還沒轉黃的綠樹。見他歪著脖子的狼狽模樣,鏡片後的眼睛微彎,話音一派溫文,說得是他來到這片異域後、最懷念的語言:「留心,要流下來了。」

成子諾愣著不動,耳根先紅了起來,於是秦璧將那支冰拿到自己手上,把要淌下的那端轉到上頭,隨後湊上唇,毫不在意地印上先前被他舔濕、顏色變深的那塊餅乾。秦璧用舌尖勾去那幾滴奶褐色水珠,似是覺得這還不夠「安全」,又張口將邊旁的冰咬掉大半,纔將留著齒痕的冰遞回他手中。

呆呆望著那塊頂端已經變成深棕色的餅乾筒,成子諾下意識抿了嘴,方纔在視野中一閃而逝的紅舌將他的大腦燒紅,讓他無法自持地想,就算沒有接吻,他倆嘴裡現在是不是也泛著同樣的溫度、味道?

見他目光凝滯,秦璧像是誤會了,面帶歉意地側身讓他入門,開口解釋道:「抱歉,我怕滴到地上,就吃了一些。」

不用抱歉,你要的話,整個給你吃都行。整個人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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