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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恩閉上雙眼,將感知的範圍擴大。泉水很安靜,外頭也幾乎沒什麼嬉鬧聲。塞特里安還在茶館內,炎良和那若亞不在。大廳出現一個細緻的法陣,看樣子是炎良在他睡著的時候弄出來的。 在一旁的櫃子裡有一個魔法卷軸,能夠一次性地單向聯繫上王徽軍,另一端的媒是一個高級水晶令牌,由現任王徽軍的統領持有。若非到必要,那恩並不想使用這個卷軸。閉上眼就能想起水晶令牌的模樣,他當年親手雕刻出的每一道刻痕和花紋。他的副手離開了王徽軍,如今軍隊裡頭是個怎麼樣的局面他無從得知,最壞的情形就是他得重新和那些貴族交涉而耽誤亞勒的生機。 但是他還是得盡最大的努力安排好亞勒的退路。 那恩坐起身,從抽屜裡拉出一疊圖紙。梅傑爾大陸現存的血族城鎮布置在他的腦海中清晰可見。畢竟身為守護城鎮最初的建設者之一,上自城鎮的防護下至每一塊磚石,那恩可說是瞭若指掌。 羊皮紙有些泛黃,二十五年前他就這樣牽著羅薩的手,身旁集結了一群認同他理想的族人,一筆一畫規劃著他的心願,將十數個城鎮一磚一石地堆砌起來。 ※ 那若亞和炎良一樣都是分配到出外探情報,但兩人卻是分頭行動。那若亞對亞勒周圍的環境不熟,便只安排讓他看著地圖蒐集藥材以及確認一定防線內還沒有背棄者的蹤跡。 炎良弄出了一個通訊儀給他,說是能在亞勒周圍一帶使用,可以聯繫她以及待在泉水的那恩和塞特里安,優點是只用消耗微量的魔力,缺點是不夠穩定時好時壞。 於是當他和炎良約定了「有緊急事聯絡」後,通訊儀出現來自炎良那兒夾著打鬥聲的雜訊時,那若亞立即提高了緊戒,並且回問了對面的情況。但他只得到一句「通訊儀可以定位」後,他手中的小面板就只餘混亂的雜訊,最後發出一聲臨死掙扎似的警告聲後再無聲響。 根據指示搗鼓著手中的儀器,那若亞想著亞勒周邊地圖判斷出炎良最後傳訊時的大致方位。他原本以為知道將要面對的是什麼──無非就是與成群的背棄者戰鬥。直到他在林中的一片狼藉看見炎良倒在血泊中。 「──怎麼會!」 衝向倒在地上的人,那若亞伸出發著顫的手去探炎良的氣息和心跳。得到的結果只讓他如墜冰窟。 周圍有焚燒過的痕跡,地上的血泊裡也確實有背棄者的血味,但那若亞意識到更多的血是來自他面前這具已經開始轉冷的軀體。 「至、至少要……要帶妳回去……」 那若亞喃喃念著,伸出手使力將已經不會動彈的人抬在自己肩上,這對他來說略為吃力,甚至背著的藥簍摔在地上也沒讓他注意到。 他從懷中取出一塊布,上面是那恩教他畫的傳送法陣。幾乎本能地催動魔力,那若亞全心全意只想著要趕緊帶著炎良回到亞勒。傳送陣的光芒閃過,他們消失在原處,只餘一地殘枝落葉和被血染成暗紅色澤的地。 「──什麼情況?」 那恩只見泉水的大廳中光芒一閃,神色慘白的那若亞出現在傳送陣中,炎良的凌亂又沾著血塊的金髮散在他肩上,遮住了面容。 「炎良、炎良她……」 那若亞語無倫次,只得慌慌忙忙將人平放在地,卻看見那恩只是瞥了一眼,蹙眉讓他把人移走。 「放去別邊,放這兒會破壞法陣。」這指的是大廳今天剛畫上的巨大陣法。 「這個時候還管什麼法陣!」那若亞不住大喊:「她都──」 那恩抬頭看向他:「嗯,我有看到。你這是在慌什麼?」 泉水的大廳此時僅有他們幾人,塞特里安雖然在最開始同樣難以掩飾臉上的震驚神色,半晌後卻是深深吐了一口氣,也跟著過來給那若亞搭把手。 在樹林中被逼急而爆發的那若亞此時五感大大提升,他能清楚聽見塞特里安和那恩的呼吸心跳都逐漸趨於平穩,絲毫沒有受到看見炎良這般模樣而影響。 「沒有脈搏。」 那恩站到塞特里安一旁,似是在給他說明的樣子。塞特里安點頭,正搭著炎良的手腕,在那恩的指示下摸在測量脈搏的地方。 「確定呼吸心跳後,看有沒有外傷。判斷是不是有大出血的地方。」 那若亞渾身僵硬地看著那恩和塞特里安兩個用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情檢視倒在地上的軀體:「……你們、到底……」 「後腦有被鈍物重擊過。大出血在左胸和右下腹。」 塞特里安向那恩報告,那恩雙手抱胸,終於將目光轉回到那若亞身上,卻不是對著他說話:「你總是要經歷這的,第一次就能這樣不慌亂做出判斷還算不錯。」 隨即他又低頭踢了地上的人一腳:「妳也躺夠了吧。那若亞都快嚇死了。」 那若亞的情緒還在緊繃中,他聽見此時除了他們三個的心跳,在那恩的話語落下後,第四人的心跳聲不急不徐地出現。 「……你不正拿我當教材嗎。」 躺在地上的炎良睜開眼坐起,動了動脖頸咋舌:「痛死我了……」 只是瞥了一眼大腦已經當機的那若亞,她嘗試著活動筋骨,確認沒有大礙就站起身。她拍拍塞特里安的肩,指著自己身上方才被他點出的傷勢:「判斷得不錯。後腦的重擊差不多是擊暈我,但是應該也是有內出血。致命傷在失血的大口子,我流掉了大概一半的血吧。」 把半是驚嚇半是茫然的那若亞半拉半推引到吧檯前坐下,那恩這才接話:「妳有什麼收穫?」 炎良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血跡,開口埋怨:「……你能不能讓我先去換件衣服?」 「不能。」 「那弄髒大廳你清。」 「想得美。」 他們兩一面鬥著嘴,塞特里安已經端了一壺茶出來,倒了一杯推到那若亞面前。那若亞愣愣地端起,飄著淡淡花香的熱茶沿著下肚,他渾身的冰冷僵硬終於被摀暖,也舒緩了他緊繃的肌肉和精神。 「──集結的背棄者數量大約在一千上下。位置大約在這裡、這裡和這……」 他回過神就聽見炎良正在向那恩說明情況,手中還拿著筆在紙上比劃。那恩指使塞特里安又是端茶又是找乾糧出來,隨手抽了一根往炎良嘴裡放。 炎良嚼著乾糧,配著茶吞嚥。似乎是和那恩的對話也到了一個進度,她轉過身看向那若亞:「勞煩你送我回來啦。」 「妳都要把人嚇死了還只說這些,誠意呢。」 「怪我?我這可是戰略性搜羅情報和戰略性撤退。」 那若亞還是覺得有些不真實:「……什、什麼?所以妳剛剛到底……」 「我剛才死了。」 炎良啜了一口茶。 那若亞總覺得這個句子很顯然,非常明顯的,不應該是這樣由死者當事人親口說出來才對。 「──然後又活了。」 炎良張開雙手,她的衣物在打鬥中有所破損,尤其是上衣在腹部的地方幾乎是被開了一個大口子。她隨手一掀,那若亞能看見她的腹部上除了乾涸的血塊外,並沒有任何傷口存在。 她看著那若亞幾乎可說是瞠目結舌的表情,想了想,又從塞特里安手中拿了一根乾糧往嘴裡放,含糊地邊嚼邊說:「原因跟你一個記憶東缺西缺的血族解釋起來太麻煩了。總之簡單來說,我死不了。」 ※ 炎良之後就被那恩趕回房打理自己,沒多久又下樓重新將大廳的法陣補全;那若亞在那恩隨口一提後,才驚覺自己把採集完的藥草和藥簍都丟在了外頭。 「……這也不怪你。」那恩裝作一副沉痛的語調:「都怪旁邊那個敗家的。」 「喂!」 炎良原本正老實的蹲在地上擦地,聽見他這話耐不住開口:「不過就是個藥簍子再編不就好了!」 「我說的是妳的那個『戰略性撤退』。放了那麼多血,真敗家。」 「……。」 無言以對的炎良把抹布往水桶裡一摔,拎起桶子就往後廚走了。 那恩沒繼續和炎良貧嘴,招呼塞特里安過來報告。塞特里安簡要交代完亞勒的布防和非戰力居民的動員情形,在那恩問起儲備血液的存量時給出了今早清點過的數量。 「勉強算足夠的量。」那恩思索著,「給你和那若亞用應該是夠。」 「那恩大人……王徽軍的情況?」 塞特里安猶豫了片刻,這才開口向那恩詢問。血族的貴族在七年前分裂成兩大派系,王徽軍作為由貴族組織的血族軍隊,也存在著兩派系的傾軋。雖然不至於到分崩離析互扯後腿,但仍然得承認行軍效率明顯有所拖累。 那恩沒有很在意塞特里安戰戰兢兢的態度,就事論事地回答:「聯繫上了。他們現在在柯塔,也就是我們要讓居民撤離過去的地方。從柯塔過來最快也要一天後。」 「咦……不能直接用傳送陣嗎?」在一旁聽著對話的那若亞提出疑問。 「這個有點複雜。牽涉到……嗯……法陣結構的部分。」那恩比劃著,試圖用最簡單的方法給那若亞解釋:「軍隊如果要移送過來,得用上的就是大傳送陣。之前給你的法陣是單人定位傳送陣,消耗雖然不大,但是短時間內過於頻繁傳送到相近地點會造成空間震動,空間震動時使用傳送陣……不是很安全。而亞勒這邊已經有一個單向的大傳送陣,目的地就是柯塔。王徽軍此時在柯塔,如果用大傳送陣定位到亞勒這邊,兩個法陣會互相干擾──也會造成空間震動。」 「而且他們要從柯塔畫大傳送陣也不會那麼快。」那恩看著那若亞似懂非懂地點頭,又補充道:「這邊是炎良做的法陣,他們不會。用他們的方法至少得耗上一天才能弄好定位的結構。所以綜合各項條件,我們只能在支援來前先撤離居民。」 窗外夕陽西斜,待在泉水的他們簡單的用了點食物,那恩給炎良和塞特里安各自安排了防衛的工作,讓那若亞回房待命。 幾乎是在他關上房門的一瞬間,那若亞腦中就響起了「那個人」的聲音:『天啊你終於有時間可以理我了!』 那若亞心想這個人出現的時機實在很難捉摸,但似乎是能被他自主控制的。 「……你剛剛是挺安靜的。」 『因為我也被嚇到啦!』 「因為……炎良?」那若亞還是困惑著,從炎良最後和他說的話來判斷,似乎是如果他有身為血族的記憶就會明白。「血族中有死而復生的能力?可是……可是炎良不是人類嗎?」 『那個女人是人類沒錯,千真萬確!』聲音說著,只是這讓那若亞更困惑了。 「是人類的話……不可能會死而復生吧……」 『從另一個角度來看也不完全是人類啦……唔……該怎麼和你解釋……』聲音也陷入了某種糾結:『……總之,她是人類,但已經不完全受世界的規則規範。』 「……規則?」 這個詞彙讓那若亞沒來由地十分耳熟。 『對,世界的規則。她不受世界的一部分規則──尤其是生與死的規則──規範。如果我沒有判斷錯的話,其實也很難判斷錯啦,她應當也是現任的時之……』 這句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窗外的一聲巨響打斷了。那若亞連忙往窗外探,發現自城門的方向竄起了煙霧和火光。他衝下樓,那恩已經將泉水的大門敞開,塞特里安和炎良正在外頭指揮居民。 「──怎麼了?」 背棄者的動作這麼快? 最接近城門的護衛隊帶回消息,幾個血族的平民臉色慘白,都受了點傷。那恩連忙給他們處理傷勢。 「不是背棄者!」 那恩最為理解亞勒的布防,尤其是守衛亞勒的結界。結界是對背棄者的防禦結構,會阻擋帶有惡意,力量與血族出自同源的背棄者。背棄者還沒有能力在不被他發現之下攻破結界。於是只有一個可能性…… 「攻擊亞勒的,是人類!」 護衛隊向那恩大喊。 「從臨近的人類村莊──來了百多人──」 「人類?」 「為什麼人類要攻擊我們?」 「那恩大人──我們不能反擊吧?他們是人類……」 居民的疑問和吶喊混雜在一起,場面陷入了一種混亂。那恩神色凝重,大步往城門前去,那若亞跟在他身後,沒有被阻止。 他站上城牆,俯瞰城門之外的人類。僅百餘名,數量說不上多,武器也不甚精良,最多的就是鐵製的農具等等。城門外堆了許多乾柴,正冒著黑煙,還有不少作為投擲用的不規則石塊。此時第一次攻擊沒有攻破城門,他們聚集在一起休整,領頭的人類站在臨時堆出來的高土堆上,大聲喊著口號激勵士氣。 「我們今天是來做什麼的!」 「──殺光這些欺騙我們惡魔!」 「──救回我們被搶走的孩子!」 那若亞看著這景象,頓覺渾身冰冷。那恩站在他身旁,已經將目光從人類的聚集上移開,看向遠方。 他指著再遠一些的樹林:「背棄者在那邊。」 「這些人類被利用了。真沒想到。他們想用人類突破城防,然後跟在人類後頭進攻亞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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