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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訴之前》


轉過彎以後，明王首先注意到的是她駐足在雜貨店前的身影。

合身裙裝搭配別緻髮飾，她眉眼低垂，像畫中人一樣恬靜美好。當女孩側首，向著他打招呼時，彷彿一抹脫俗的深紫渲染出獨一無二的瑰麗色彩，在他心底蕩漾出前所未有的怦然。

原本帶著的布包差點脫離掌控，明王有些急躁地將東西重新拿好。在小鹽帶著好奇的目光之下，他搔了搔耳後說道：「等一下就會知道。」

與她的不期而遇是剛剛好的甘甜，似若溶解在熱紅茶裡的白色細砂糖。他們在散步的路上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享受著與對方待在一起的時時刻刻。

「有件事想問看看小鹽的意見。」就像在給敦先生整理髮型時無意的漫談，明王會使用的理由是「我有一個朋友……」一樣，今天他試著再主動一些，想要以旁敲側擊的方式探聽出小鹽打從心裡喜愛的事物。

她在腦中定義好「要送給女孩子的東西」，曾聽過的當地民謠旋律接著浮現出來。When the clock kicks at four, everything in this world stops for tea……來自他國的小鹽選擇以此為基礎，給出安全牌回答。「生日花卉，或是搭配午茶的甜點？之前明王帶我去的咖啡廳，他們的點心就十分美味，讓人印象深刻。」

輕啜飲品吃著下午茶，舉手投足細膩優雅的小鹽就端坐在他的正對面——那天的記憶湧現，回想起來四捨五入就是初次約會，讓人害羞的回憶不斷刺激著如今已然察覺情感的明王。

「對了，敦先生有說過，明王也會做司康？」

她偏頭，突如其來的提問毫無預警，而明王感覺虛空中浮現敦先生對著自己比大拇指的清晰畫面，話語不受控制地接連道出。「……什麼時候講的？會是會……不嫌棄的話，我可以做給小鹽吃。」

「我會期待的，和明王一起度過的時光總是很愉快。」

想著那肯定是道地正統的英國手藝，小鹽尚未意識到自己所說出的話語對身旁的男孩造成了無比強大的殺傷力。

♪

並肩的步伐沒有事前約定，男孩與女孩不知不覺走到森林附近，來到他們的秘密基地。

看見廢棄教堂裡的大鍵琴，如蒙靈光呼喚，小鹽總是躍躍欲試。而明王坐上距離講台最近的第一排長椅，傾聽她奏響自由的琴音。

幽綠的藤蔓莖葉攀上牆柱，天氣陰涼舒適，自玻璃花窗縫隙吹入的徐徐林風使窗櫺邊的野花搖曳。古老的琴架有著此前時代風格的人工彩繪雕刻與裝飾，奏者傾注情感，白皙手指在琴鍵上起舞，演奏毫無壓抑，盡情徜徉其中。

美妙的旋律似若途經學院長廊所見到的典藏畫作，經沉澱而增添底蘊，他不懂樂理，但仍有所共鳴。直至終末的琴鍵按下，最後的單音迴盪，明王不由自主起身鼓掌。清脆的聲響來自唯一的聽眾，小鹽規矩地向他行禮，然後搭著他的手走下台階。

兩人坐在教堂的座椅，話題由她信手拈來，是關於作曲家的生平故事。明王喜歡她講述時神采奕奕的模樣，以及眼瞳中唯獨倒映出他的瞬間。

「他初次發表的年份是……請稍等一下，我有寫在……」一時不確定確切的數字，小鹽認真嚴謹地翻開筆記本查找確認。

好奇與玩心皆有，明王趁機湊近了小鹽。看著她白裡透紅的臉頰，他忍不住伸手輕戳。明明談話時像個優等生一樣，各種領域都有涉略，應答流暢自如，這次卻也遲鈍得沒有什麼反應……明王的指尖轉而撥弄她的髮，想要擁有的心情益發濃烈。

她望進他的雙眼，同時舉起筆記本，指著找到的重點頁面自然接續話題，只將他偶爾的逗弄視作親切的表現，絲毫不介意他拉近距離的動作。

明王認真聽著小鹽說話的內容，同時分心思考送禮的時機。在他拽著不離身的布包裡，裝有市集尋寶時找到的，想要送給她的獨特金工藝品。

「……明王？有不舒服的話要跟我說喔。」

「沒，什麼事都沒有。」

索性靠上小鹽的肩膀，明王理所當然地閉起眼睛，將她淡雅的氣息完全獨佔。

午後的光影悄然錯落在他們身上，外露了些許的心意閃爍璀璨無比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