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lurk paste

番外05、

番外05

雲雀恭彌在睜開眼睛的那一瞬間察覺到了不對勁。

這裡並非他睡前待的自己的臥室，本應躺在他懷裡的人也不見蹤影。雲雀恭彌銳利的深藍鳳眼向四周掃了一眼，映入眼簾的房間擺設非常熟悉，是並盛中學的接待室，他不用一秒就認了出來。

雲雀恭彌從接待室的沙發上起身，他看向自己的手掌，比起成年後的模樣小了一圈，他頓了頓，隨即走到窗邊，果然從玻璃的倒影中看見自己變成了十五歲時的模樣。

一覺醒來，發現自己回到十多年前，面對這種不科學的事情，雲雀恭彌並不驚慌。他對幻術有一定程度的研究，知道此時並非受幻術影響，雖然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導致的，但他直覺這種情況不會持續太久。

雲雀恭彌站在窗邊，有些懷念地看著熟悉的校園，三三兩兩的學生背著書包，正在往校門口的方向離去，應該是到了放學的時間。

這個時間，那個人一定正在拳擊社辦裡面吧？

雲雀恭彌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勾起嘴角。

機會難得，既然都來了，他當然必須去見見他的太陽。

真正的十五歲的太陽。

——

笹川了平一如既往，放學後直接就到了拳擊社，他打開社辦的門，裡面空無一人。拳擊社本來就沒幾個社員，一直面臨即將廢社的慘況，今天學弟們又都請了社團的假，又是只有他一個人打沙袋的日子。

白髮的少年走進更衣室，脫下制服，換成了輕便的背心和短褲，他戴上拳擊手套，對著空氣揮了兩拳，覺得今天的狀態也極限不錯，於是滿意地開始進行今天的拳擊鍛鍊。

還好拳擊是單人運動，就算只有自己一個人也能進行，雖然這樣沒辦法練習比賽，但他可以替自己定目標，然後打打沙袋什麼的。其實回家打也可以，但在社辦的空間比較開闊，也不用擔心自己的吆喝聲會吵到隔壁房間的妹妹。

沈悶的撞擊聲在社辦裡迴響，笹川了平對著沙袋打了一陣，他用手臂抹去額角的汗水，準備接下來去擂台上做一下模擬練習，然而一轉身，腳剛踏上擂台邊緣，就被站在他身後不遠處的人影嚇了一跳，差點又原地摔下擂台。

白髮的拳擊少年眨了眨眼睛，果然那裡有人，不是錯覺。並盛的風紀委員長肩上批著風紀外套，別著臂章，雙手抱胸，靠著社辦裡的置物櫃，不知道在那裡站了多久了。

「雲、雲雀？」

「你怎麼在這裡？極限地嚇了我一大跳！」笹川了平拍拍胸口，他不是膽子小，但任誰一轉頭發現身後有人，都會嚇一跳的。而且他剛才根本沒有聽見開門聲，社辦的門有些卡頓，要是有人開門進來，他就算極限專注在練習，也一定會注意到才對。

「我來視察拳擊社的狀況。」雲雀恭彌盯著眼前十五歲的笹川了平，隨口給了個理由，他環視空蕩蕩的社辦，慢悠悠地明知故問，「只有你一個？」

笹川了平覺得雲雀看他的眼神有點怪，感覺極限危險，但他根本不知道危險在哪，只能硬著頭皮回答，「今天學弟們都請假。」

他剛講完，就想到學校裡那條社團人數少於三人就必須強制廢社的規定，連忙握著拳頭補充道，「只是剛好今天請假而已！他們平常還是會來社辦練習！你不能因為這個廢拳擊社！」

雲雀恭彌勾起嘴角，他放下手臂，朝著一臉如鄰大敵的笹川了平走去，他輕鬆俐落地翻過擂台的攔網，站到了笹川了平的對面，淡淡地道，「放心，沒有要廢你的拳擊社。」

面對站上擂台後依然步步逼近的雲雀恭彌，笹川了平下意識退了兩步，然而拳擊社雖然空曠，但也就只是間普通的中學社辦大小，這裡只有他們兩人，就算想退也退不到哪去。更何況笹川了平站在擂台上，完全不知道自己幹嘛要後退，就算雲雀是來找碴的，他也會極限正面應對，根本沒有退後的道理，於是他穩住自己的腳，稍微拉開一點步伐，擺出拳擊應戰的標準姿勢。

雲雀恭彌見狀，嘴角勾起的弧度更大了些，他覺得少年的反應非常有趣，他甚至能輕鬆想到此刻笹川了平的腦子裡在想些什麼。

面對少年的戒備，他毫無壓力地湊了過去，兩人的距離完全超越一般朋友間正常相處的距離。當然，笹川了平也不確定自己和雲雀算不算朋友，但至少，此時的雲雀恭彌是完全沒有把笹川了平當「朋友」的意思。

這人是他的所有物，他的伴侶，他的太陽。

無論是哪一種，都是雲雀恭彌伸手就能隨意碰觸的存在，沒有絲毫保持距離的必要。

笹川了平僵硬地站在原地，瞪著不知道想幹什麼，突然貼過來，離自己很近很近的雲雀恭彌。他想說點什麼，但聲音卻不知怎麼地哽在了喉嚨，一個字都吐不出來。他們的距離太接近，笹川了平下意識屏住呼吸，覺得自己甚至能數清雲雀長長的睫毛。

兩個十五歲的少年身高相仿，貼在一起的時候，眼睛正好對著眼睛，笹川了平避無可避，直直望進了雲雀恭彌深藍的眼裡。

雲雀恭彌的眼睛非常漂亮，大海一樣的藍色眼曈裡有他的倒影，小小的，明確的，他一個人的身影。看到自己出現在雲雀眼中，笹川了平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覺得自己開始心跳加速，臉好像開始熱了起來。

笹川了平喉頭滾了一下，他有些慌亂地把視線從雲雀的眼睛移開，然後他突然才發現，雲雀的頭髮看起來很軟，皮膚很白，五官精緻，而且嘴巴顏色淡淡的，有點粉紅，有點⋯⋯好看？

原來雲雀是長這樣的嗎？怎麼好像跟之前的印象極限不一樣？

「喜歡？」雲雀恭彌低低地笑了出來，他本身並不在意外貌，但他確實知道笹川了平喜歡他的臉。他看著白髮少年傻愣愣地在原地，從臉慢慢紅到脖子，覺得非常愉悅。

「喜、喜歡什麼？誰喜歡了！」笹川了平總算反應過來，他結結巴巴地反問，伸手就要將雲雀推開，然而他的手剛碰到雲雀的肩膀，就被一把抓住。

雲雀恭彌的力氣出乎笹川了平預料的大，他嘗試掙了兩下，但完全掙脫不開雲雀的手掌。笹川了平剛覺得這個受制於人的姿勢極限地不太妙，下一秒他就被推著，背脊撞到了擂台上的攔網。

「你————」笹川了平皺起眉頭，他覺得今天的雲雀真的極限不對勁，極限奇怪，和平常那個整天拿著拐子說要咬殺草食動物的雲雀，感覺完全不一樣，「你到底要做什麼？」

「不做什麼。」雲雀恭彌湊得更近了些，他伸手卡住少年的下顎，半強迫地讓他的眼睛直視他的，他滿意地看到那雙他喜歡的鉛灰色眼裡同樣出現自己的身影。

平凡無奇的平日，雲雀恭彌在放學後只有他們兩人的拳擊社辦中，壓著少年，陷入了短暫的思考。

現在的笹川了平看上去還沒開竅，要是他現在吻他，他會出現什麼樣的反應呢？

雲雀恭彌有些意動，很想嘗試一下，但他確實也擔心這會嚇到單純直白的拳擊少年。

很多事情他並不在意，傾向簡單粗暴的解決方法。但在面對這個人的時候，雲雀恭彌覺得，有些事情，或許還是循序漸進的好。

「你說過，不能在拳擊擂台上，否則你會生氣。」雲雀恭彌用指腹摩挲著少年頸脖處柔軟的肌膚，有些感嘆，喃喃的聲音像在自言自語，「雖然你生氣也沒關係，但還是算了。」

「啊？」笹川了平根本沒聽懂雲雀恭彌在說些什麼。在拳擊擂台上幹什麼？他又什麼時候跟雲雀說過自己會生氣了？

雲雀恭彌自顧自地宣布，「我決定這次先放過你。」

「放過我什麼？」笹川了平一頭霧水，「我極限都沒有聽懂！雲雀，你今天是不是吃錯藥了？」

雲雀恭彌又低聲笑了出來，他不打算在這裡對眼前的少年做出什麼太出格的事情。

有些事，笹川了平必須自己發現。

雲雀恭彌抬手撥了撥少年短短的白髮，這個動作非常溫和且過於親暱，換來少年的一陣僵硬，但發紅的耳尖出賣了他，顯示他並不真的對此感到反抗。

笹川了平必須是自願，並且主動地踏進他的世界，成為他的太陽。

只有這點，雲雀恭彌不想干涉，也不想讓步。

雲雀恭彌往後一步，退了開來，主動拉開了他和笹川了平間的距離。

屬於少年的溫度離開肌膚，周遭微涼的空氣很快沖淡了那種雲雀恭彌喜歡的溫暖，但他並不是非常在意。

他知道，這一切只是開始。

「Tu sei il sole.」

雲雀恭彌感受到自己就快要回到屬於他的時空，面對懵懂無知，根本不知道從今以後會發生什麼事情的十五歲少年，他意外地產生想傾訴的衝動，儘管他知道此時的少年聽不懂，大概率也不會記得。

但是聽不懂也沒關係，不記得也沒關係。他說或者不說，這個人聽或者不聽，其實都沒有關係。

他只是想說而已。

雲雀恭彌的語氣很淡，是前所未有的柔軟和認真。

「Il mio sol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