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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x只是坐在牆上看著那些落荒而逃的人類,他確實是希望他們可以把"這裡很危險"這個消息帶回去,所以他誇張的展示魔法,他還想過,如果是白天他就要招來烏雲劈個雷嚇嚇他們,一開始他是沒打算殺人的,但看到幾個熟悉的臉孔...兩年前讓他失去很多的罪魁禍首,讓他突然覺得殺雞儆猴是個不錯的主意。 Vox揮揮手,將地上焦黑的屍體焚燒殆盡,一切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不過他們說的"特異個體"是什麼意思? 於是他決定發個魔法信給他少數認識的長生種朋友。 "幫我查一下長生種的特異個體是什麼意思" 深紅色勾勒出的文字浮在空中,在他的一個響指下消失。 很快的他收到回覆,白到近乎透明的字漂浮在他眼前,他知道他的朋友會答應他的。 "Fuck you bitch” Vox還是和往常一樣跟著村民們一起外出狩獵,只是最開始的那些人...在抵禦外敵時幾乎全數喪命,唯一倖存的康特也因為失去了一隻腳而從狩獵隊伍中退役,所以隊內都是一些年輕人,他們在看到Vox時笑著打招呼。 「早安,Vox!昨晚的"煙火"很漂亮呢」 「......」暴露啦! 「你不會以為昨晚讓我們休息不用站崗我們都不會懷疑嗎?」 「不要問,大家還私底下叫他”Himbox”呢」 「What?」 Vox震驚,他會煮飯、會打獵、削鐵如泥,幾顆火球就讓敵人嚇到尿褲子,他什麼時候Himbo了! 「就是現在,你剛剛鐵定在想"喔,我異於常人,大家或許會開始害怕我,不知道他們會不會把我趕出村莊,或者是刀刃相向"」 「......」 「Vox,難道你覺得一個人可以單挑一群野獸,然後把它們做成肉乾跟外衣,跟把樹連根拔起來削成建材是很正常嗎?」 「對啊!從第一次見面開始我們就覺得你很怪...我是說很強的啦!」 「你只是從很怪變成超怪...我是說超強,而且這一切都是為了保護我們對吧?所以我們是不會害怕你的」 「Himbox,你不要想那麼多,知道嗎?本來就不太好使了,用太多可能會壞掉」 好了!夠了喔!不要到本人面前喊啦!從你們說我很怪開始我就知道你們不覺得我可怕了! 「還有啊,雖然知道你是為了我們好,但下次還是跟我們商量吧,Vox不是我們的兵器,是我們的家人、也是朋友啊」 「他哭了欸」 「Oh jesus, shut the fuck up plz,給你們的朋友留點尊嚴好嗎!」Vox終於忍不住罵道,卻反而惹得眾人哈哈大笑。 「今天要去遠一點的地方嗎?」 「好啊,試著往森林稍微深處一點的地方探索吧」 「碰到強的獵物就試著打敗他,幸運的話就採些野莓回來吧」 年輕人們歡笑著,他們沒有因為有Vox在就放棄精進自己,而是期許有一天自己也能成為這位朋友的助力。 村莊平穩的發展著,Vox做的僅僅是偶爾陪同村民外出狩獵,或是用採集到的藥草調配藥物給需要的村民。 當他第一次拿出藥水給康特,那是為了舒緩斷肢在吹到風寒時的疼痛特意給康特做的。 「這能喝嗎?」 「可以啦,我試過了,他只是顏色怪了一點......也給艾妮確認過成分,沒有問題的」 康特聽到他說他試喝過仍然一臉不安的樣子,直到他搬出艾妮的名字才放下心來。 雖然他試喝的時候狀況確實有點慘烈......像是骨頭溶解之類的......還好他是不容易死的長生種。 在那之後他又試著調配很多藥水,舉凡感冒藥、退燒藥還有一些治癒關節疼痛的藥物,當然他都親自試過......還好他是不容易死掉的長生種。 艾妮接過緩解關節疼痛的藥水,笑著向Vox道謝。 Vox覺得艾妮好像有哪裡不一樣了,但又說不出來,可能是因為每天見面的關係,細小的變化不容易察覺,於是他再次詢問艾妮是不是還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 艾妮淡笑著搖了搖頭,在女兒的攙扶下回到屋內。 一直到不久後的某一天,村莊敲響了三次鐘,他參加了艾妮的喪禮,他才發覺相比第一次見面,艾妮變矮了些,瘦了些,臉上出現了細紋。 他才發覺對他而言的"不久",對人類而言卻可能佔了人生的一成。 艾妮的女兒走到Vox身邊。 「母親沒有不舒服,多虧你為她調製的藥水,她沒有受到疼痛折磨,謝謝你Vox…先生?以前我總是喊你哥哥,但現在看起來你比我還要年輕,甚至都可以當我孩子了......失禮了」 「......沒關係,你就叫我Vox就好了」Vox愣愣地看著艾妮的身軀慢慢被土掩埋,讓他想起不久前的那場戰爭,艾妮溫暖的擁抱、他們一同為逝去的村民下葬,包括艾妮的丈夫,還有他們一起照料種下的白百合,如今白百合依舊,而艾妮成為了它們的一員。 「溫蒂,可以幫我把這個拿去農田嗎?」 「?Vox先生,您是在叫我嗎?」 「啊......抱歉,蒂雅,妳和妳的祖母長得太像了」 「沒有關係,先生,您總是這樣說呢」 那些和他一起開拓這個村莊的人們一個一個先走了,他看著後生的孩子們出生、成長、老去,然後是一場又一場的喪禮,只有他一個人還是一如往昔。 一開始他們還會調笑稱呼問題,畢竟論輩份他可是叔叔或是爺爺,但對著一個看起來不過20歲出頭的年輕人這樣叫讓人感到不適應,他們開始稱呼Vox時加上"先生"的敬語。 後來Vox搬到郊外,藉口是方便採藥製作藥水,其實是不想看著身邊的人帶著認識的影子,卻已經不是當初那個人。 他不再參加喪禮,他不想看原先的幾株百合已經變成白色花海,但他會在村莊傳來三下鐘響時停下所有工作,只是站在窗前看著村莊的方向,然後再需要藥水的名單畫上紅色記號。 他到村莊走動的次數越來越少,等他發現時,已經沒有人喊他的名字了,大家稱呼他"魔法師大人"。 他保護的、視為家人、朋友的人們都不在了,他們的子嗣也一經一代過一代,如今甚至已經沒有人記得他姓名。 Vox開始理解為什麼有些長生種會選擇自我了斷,體會過溫暖後再失去實在是太痛苦了。 所以在一次醉酒時,他走到森林深處點燃他最強的火燄魔法,這個魔法不會傷害到指定目標以外的東西,所以不用擔心森林大火,於是他放心地走進火燄裡。 目標是他自己。 但他卻在一片藍天下醒來,他還來不及困惑,朋友傳來的訊息給了他當頭棒喝。 "特異個體是人類給某些特別的長生種取的稱呼,那些長生種比一般長生種更加強大,也更不容易死掉,不過人類的研究報告不完全,目前就只有這樣而已,畢竟這麼強大的長生種既不會死,攻擊力又強,逃離人類很容易的" 這下他連自絕的權力都沒有了。 「你怎麼光溜溜地躺在這裡啊?」 還躺在原地閉眼假寐的Vox聽到聲音張開眼睛,對上一雙比天空還要漂亮的藍綠色眼睛。 「因為我自焚失敗,只燒掉衣服,沒有燒掉我自己」 「......蛤?什麼意思?等等,所以你是想要自殺嗎?而且點火?在這個森林裡?」 因為少年滿臉不相信,加上Vox也想再嘗試一次,所以他又點了火,然後當著少年的面走進去又走出來。 ……果然皮膚雖然有一度燒傷,但馬上就癒合了,連頭髮都沒有燒掉呢。 「順便一提這不是魔術喔,雖然不會燒掉我以外的東西」 「......我知道,我聞到烤肉的味道了」少年的肚子很誠實的咕嚕了一聲。 「......我沒有熟喔,是生的」 「我沒有要吃你!!!」 也許是少年的咆嘯聲引來了大隻的野獸,Vox反射動作放出指定物體燃燒的魔法,這次很成功,野獸才剛撲出草叢就變成一團焦黑掉在地上,然後Vox貼心的幫少年剝掉燒焦的部分,並切下內部熟透的肉。 「喔...謝謝你,不過我沒什麼可以回報你的,只有這個麵包,你要吃嗎?」少年害羞地從背包裡拿出一個布包裹著的乾扁麵包,此情此景似曾相似,Vox愣愣地接過,咬了一口,果然乾澀又沒有味道。 「你、你怎麼哭了啊?」 「......真的好難吃啊」 他們一邊分食烤肉與麵包一邊聊天,少年叫做Mysta,他把自己包包裡一件大件的黑色長袍給了Vox讓他披上。 「你是魔法師嗎?為什麼要自殺啊」 「因為活得太久了,我珍愛的人都已經逝去了,那裡的人已經不記得我的名字,我沒有可以回去的地方」 「活很久?你明明就看起來只比我大一點啊」 「孩子,我是長生種,外表年齡是不會增長的,實際上我的年齡應該是你的30倍左右?太久了,我不記得了」 後來Vox跟Mysta講了很多,包括解釋什麼是長生種,還有他跟村民們的初次相遇,到他們一起度過的時光。 「Himbox哈哈哈哈哈哈」Mysta很捧場的笑很大聲,還好這次為了被野獸突襲Vox已經放好帶有隔音效果的保護結界。 「“一不小心強過頭了連自殺都做不到”聽起來蠻中二,而且你就那樣光溜溜的躺在那裡,你設定對象的時候沒有排除自己的衣物嗎?要是衣物落地還是會釀成大火吧?」 「!我沒想到……還好我沒穿鞋子」Vox吃驚的張大嘴,還好沒有真的造成大火,大概那些衣服是一瞬間就燃燒殆盡,完全沒有落地的機會吧。 「……Himbox哈哈哈哈」 Vox翻了個漂亮的白眼。 「別提了」 「好啦,不要這麼沮喪,在我的故鄉有這麼一段話“如果大難不死,那一定是有人不希望你死掉,可能是你在天上的親友不希望你過來,也有可能是未來的邂逅還在等你”,所以不要難過,一定很多人愛著你的……」 「不希望我過去是嗎……」Vox反覆咀嚼這句話,覺得這樣想也還不錯。 「謝謝你,孩子,我覺得我好多了。不過你為什麼會在這裡呢?」 「我嗎……」少年斂去了笑臉。 「我們村莊別說富裕了,連糧食都有匱乏的狀況……我的爸爸在一次外出狩獵後就沒有回來,我媽媽靠著雜活勉強賺點錢,大哥也會跟著狩獵組外出尋找食物,不過就算如此還是不過我們一家四口生活,喔,對,我還有個妹妹,媽媽跟哥哥都很疼愛她,看不得她挨餓,所以……」 Vox看著少年不健康的消瘦身軀,心想所以他獨自到森林尋找食物嗎?但這裡已經是森林深處,不但有可能有食物鏈頂端的野獸出沒,離村莊也非常遠,除非…… 少年突然笑了起來,語調也跟著歡快,但說出來的話卻讓Vox感到心疼。 「所以啦,我這個不受寵有沒有人願意雇用的次子,只是個累贅嘛,不如自己到森林看看,搞不好可以在森林裡活下來喔,比如說遇到吃素的猩猩把我當成孩子養大之類的」 「Mysta」Vox輕聲打斷兀自自嘲的少年,他將手放在他的頭上輕輕撫摸,在感覺到對方身體顫抖一下後改為環抱住他,將他攬進懷裡。 「委屈你了,你是個成熟的好孩子,但那不構成你傷害自己的理由,也不是你應該用笑容帶過的事情」 「……那我該怎麼辦?」 懷裡的男孩憋了很久的淚水終於潰堤,染濕了Vox身上的長袍,他也伸手抱緊Vox,像是抓著救命的浮木。 而許久沒有與人類接觸的Vox,久違的體驗到了與人體的溫暖,他忍不住用臉蹭了蹭少年棕灰的細軟頭髮。 「這個嗎……雖然沒有吃素的猩猩,但你遇到了一個魔法師」 「Mysta,要不要跟我回家呢?」 「為什麼是徒步?魔法師不就應該騎掃帚飛嗎?」 「……掃帚是用來掃灰塵的,你是要我在空中散播髒東西嗎?」 於是魔法師的小屋里多了一個孩子,魔法師心想雖然只有短短百年,沒多久自己也得送走這個少年,但那一刻他沒有辦法放著少年不管。 -如果大難不死有可能是未來的邂逅還在等你喔。 這是Vox與Mysta第一次相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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