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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城燐音走進宿舍大廳就看到他可愛的弟弟,大約是剛頂著烈日下課回來,額前的瀏海都被汗打濕了,正勾著校服領口像是想把領帶弄鬆些。

天城燐音有一瞬間的愣神,這副場景在他小時候、還在故鄉那會兒就有想像過。如果他們兩個不是出生在偏僻封閉的村落裡,而是城市中普通的隨處可見的兄弟,那麼他也能有機會看見一彩穿著校服、假日裡和朋友們愉快約會的景象吧。可惜那個時候的他只能日復一日對著滿是傷痕的小小的弟弟沉默。

他還陷在回憶裡,那邊弟弟已經看見他了。天城燐音撥了撥頭髮,無奈又好笑地看著小狗一樣的弟弟朝自己奔過來,有時候他會想一彩是身上裝了感應自己的雷達嗎?但他很快又會明白這是一彩所經歷過的童年帶來的後遺症。

天城燐音還想著怎麼讓熱情過頭的弟弟稍微冷卻下來,過於純粹直率的一彩總是讓他有些招架不住,但意外的是一彩這次卻沒有直直沖撞上來,而是在距離他還有幾步的距離便停住了。

「哥哥!」一彩面對他時永遠都是一副雀躍的樣子,彷彿遇見他是中獎一樣,明明他們幾乎每天都有碰面。「是工作結束剛回來嗎?」

天城燐音沒否認,其實今天他休假,久違的去打了一把小鋼珠被幸運女神照拂,贏了點錢,不過這種事情要告訴心靈純潔無瑕的一彩還太早了,於是他轉移話題,反問起弟弟怎麼會在這裡。

「因為等等巽前輩有關於工作拍攝的資料要拿給我,所以我們約好了五點在這裡碰面哦!」

天城燐音揚起一邊眉毛,「這樣啊。」他看了看一旁牆壁上掛著的時鐘,分針離整點還有兩格,「還有十分鐘是吧?哥哥今天打小……提前領了薪水,就請努力工作的弟弟同學吃點東西吧?」

說著,他上前一把勾住了天城一彩的脖子。一彩明顯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兩人之間很少由天城燐音主動來做肢體碰觸,他看見一彩好不容易消下熱意的臉頰又有些紅了起來,甚至還想掙開他的手臂。

天城燐音來了趣,便壞心眼的故意更靠近他,「呀哈哈,怎麼回事?弟弟同學也會害羞嗎?還是討厭哥哥了?」

他擺出誇張的心碎模樣,一看就知道是演戲的那種,但一彩還是預料之中的因此緊張了起來。

「不是!我怎麼會討厭哥哥……」激動的第一時間反駁完後,少見的,天城燐音見到弟弟手足無措的模樣,「那個、因為我還沒洗過澡,身上都有汗味,還是離哥哥遠一點……」

這一刻,天城燐音不得不承認,弟弟在他彎臂底下小心翼翼抬眼觀察自己反應的樣子過於可愛了,他的手心滲出汗,但即使他也開始感到害羞了,卻仍捨不得放開一彩的肩膀。

為了掩蓋他作勢清了兩聲喉嚨,「弟弟同學真是可愛呢,都忘記咱小時候幫你換過尿布的事情了嗎?」

「唔姆、但那也是小時候的事情了……」一彩說這話時移開了視線。看不見那雙清澈見底的眼睛,天城燐音竟然一時有些不確定一向好懂的弟弟此刻在想些什麼。也許是他的錯覺,覺得一彩話裡的意味不僅表層的意思那麼簡單,但他又不敢深想,害怕突然劇烈起來的心跳會暴露出什麼。

他打了個響指,「嘛,咱可是個不管發生什麼都不會嫌棄弟弟的好哥哥呢,所以弟弟同學不用表現的這麼可愛也沒關係哦?」

「嗯,說的也是,哥哥無論何時給人的感覺都很可靠呢。」

天城一彩又對著他笑了。乖乖地跟著他去了不遠處駐進ES大樓的便利商店,就天城燐音所知一彩一個人的時候基本不會來這樣的地方,所以被他帶進店裡時忍不住露出好奇的表情,似乎對他來說每一次踏進商店都是一次新奇的體驗,就像一彩以前每次看見森林裡的小鹿都會興奮地喊出聲一樣。

天城燐音指著冰櫃裡陳列的各式冰品讓他看,和他大致介紹了冰淇淋和冰棒的區別後讓他自己選一個喜歡的。

一彩沒有猶豫很久,他認真的看過那些令人眼花繚亂的商品,隨後指著其中一款回頭望向天城燐音,「哥哥這個、我有看到藍良吃過,我也想試試看!」

「好啊,喜歡什麼口味就自己拿吧。」他拉開櫃門,讓一彩拿起一袋黃色包裝的冰棍,自己也跟著拿了不同味道的同款,帶著弟弟去櫃檯付了錢。

一彩看上去很高興,明明也不是請了什麼好東西。天城燐音邊教他拆包裝,邊想一彩這種地方果然還是一點也沒變,容易滿足也容易哄,只是給一顆糖就能從早上高興到晚上。

天城一彩吃冰棒的動作有些笨拙,天城燐音看出他怕是在今天之前還從未吃過冰棒這種食物,想咬又不敢咬,雖然動作很謹慎但還是架不住這款冰品融化的快,汁水沿著他的手腕淌下,一彩只好慌忙地伸出舌頭去舔。

果然是個小笨蛋啊。天城燐音沒有上前幫忙的意思,好整以暇地咬著自己的冰看弟弟一點一點將手上那些液體舔乾淨,舔完還抬起腦袋朝他露出驚奇的笑容,說哥哥這個冰棒的味道好好啊。

「像蛋包飯一樣好吃!」

「你腦子裡只有蛋包飯嗎?」天城燐音拿指節敲了敲弟弟的腦門,把自己手上的冰棒遞到弟弟面前,用調笑的口吻問他:「弟弟同學要不要也嚐嚐看咱的口味啊?」

「欸?可以嗎?」天城一彩張大了眼睛,他似乎很喜歡這個提議,這種時候倒是沒有什麼害羞的情緒了,像往常表達對他的愛意般大聲的說了謝謝哥哥,雙眼裡滿是細碎的星星。

然後天城燐音就看見一彩身體微微前傾湊近他手中的冰棒,一隻手將耳邊細碎的髮絲撥到耳後去,用舌尖試探性的舔了一口。

一瞬間,剛才還努力壓抑的想法受不了視覺刺激一股腦兒全跑出來了。

「欸,搞什麼……無師自通……?」

「嗯?哥哥,怎麼了嗎?」罪魁禍首絲毫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還疑惑地抬眼去看天城燐音,立刻被他揉了一把腦袋,避開了那上挑的視線。

「不,沒什麼……」天城燐音迅速把自己的冰棒塞回嘴裡,腦子裡產生的惡劣想法讓他幾乎想立刻逃跑,他刻意裝作才想起來般看了眼時鐘,推著弟弟往他們一開始遇見的沙發那裡去,「呀哈哈,弟弟同學跟人約好的時間要到了吧?趕快過去吧!」

「啊、是的,我已經看見巽前輩了!」一彩說著邁開步伐,大概是不想讓前輩等所以準備小跑著過去,他一邊跑一邊不忘回頭向天城燐音揮手,揚著可愛的笑臉對他喊道:「今天謝謝哥哥,我愛你哦!」

週遭投射過來的視線猶如實質。

雖然都是些充滿善意的眼神,彷彿在說兩人感情這麼好真是太好了呢,但對天城燐音來說,在剛剛才對弟弟產生過糟糕想法的情況下這種視線比起平常還要更加致命。

「不要在這種地方喊這麼大聲啊笨蛋……」

他喃喃自語目送一彩遠走,明明正身處冷氣充足的大樓內,卻覺得外頭的熱意像洩漏進來的陽光一樣蔓延到他身上,燒的他血液滾燙。

「好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