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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方亮,映落曦光催促神志該逐步甦醒。稀咲的身旁不見某人蹤跡,大概是出門去了,留他獨守方寸。他瞧見凌亂的軀體已經恢復整潔,完好如初,那會兒半夢半醒,好像有個輕微力道在為自己淨身,溫柔的,影影綽綽。 然後他想起昨晚夜月花朝時賣弄身心盡致失控,殘餘意識有多麼清晰,就多麼無地自容,卻又升冉心頭空疏、酸澀潰漏。 大抵可以用痛苦的歡騰來形容。他不希望流光太快遠走,卻總是企盼能儘快迎來終末。 只待一輪嶄新鎮日重現,重複著日往月來。天幕灰寂猶如既往,層雲似比常時來得厚些,水氣集聚,沾粘膚理,穹頂乍是轟雷掣電,回穴錯迕。會下雨。算來大約午時三刻,那天上承載重量的花白便會一應驟行,瓢潑傾落。 稀咲蜷縮著軀體,將思緒拉扯好遠,愣怔出神。他像往常一樣苦等,等著薄暮時分前緩慢耗盡的晝白遙遙,他是漸趨喪失對於時間遞進的知覺,所剩只有交感在覘探霄漢無常,扶風抖擻萬千草木,百無聊賴。 良久皆空乏,興味索然,只聽任稠雲翻湧,聲振振。稀咲望了眼外頭,雨要下不下,他坐起身子,從旁拾上手槍換過彈匣,再連同砍刀一齊掛上腰際,然後攜起斜揹小包。 他是聽見了外面有風聲,不似尋常,順隨某種預感拍塞肺腑,事事難料。只暗忖不安,湧上突發性的憂悶猝不及防吊懸心窩。 屋簷擋了視線,步出屋外才見景象遠比平時來得黯湛。潮濕灌滿鼻腔,悶熱夾雜腥羶。對稀咲來說,屍體朽壞的氣息不難嗅到,即便它被雨味掩去大半,融於百味酸臊。 好像有東西在靠近。方圓百尺內的地雷被觸發,接連爆破。蕈狀煙霾還揣星火竄燃,炸得肉塊血水當空離散。 是該繃緊神經。稀咲將手按在腰間,緊握槍把,故作鎮定。他看一輛車從遠處輾著泥濘疾馳,是熟悉的色、與他再諳識不過的人。 四輪趨前,跌跌撞撞,那兒車廂上頭攀附幾體行屍,扭曲、或橫躺,半死不活,都還咧著嘴,蠕動著擺弄肢幹,一昧想探入窗裡。 併同引擎愈發清晰,鐵網門被打開了,是稀咲上前拉開的,引導車子安然駛進。然後他抽出手槍,子彈上膛,拉掉保險後將槍口對準屍首,扣下板機。他眼都沒眨一下,愣愣注視兩、三具軀殼就這麼跌墜,滾落在地。 車門被用力推開,半間從駕駛座摔下,帶著傷,帶著一身凋零的芳華,沿途拖行。 深緋染盡,怎麼都掩蓋不住裸露膚外的臟器了,腸子還懸著,血液噴湧不止,半隻眼睛都掉沒了。那身高大還剩多少血肉維持生命,全都被狠地擠壓出來,身軀迸開許多大洞,如破布殘,血痕與脂肪,膏肉外翻,與白骨分岔、或斷裂。 落魄的,連呼吸都得使勁。 「喂!振作一點!」 稀咲大喊,喊在半間耳裡,聲音卻顯得好遙遠。他將奄奄一息的人靠在自己懷裡,顫手撫上那片皮肉瘡痍的背肌。 「稀……咲?」尋聲,是探問,然後肯定,氣若游絲,「我好像……」 好像什麼?要死了?看得出來,又哪裡看不出來。稀咲蹙緊眉頭,難以言表。 縱然喪失視力。半間再無法看清稀咲的面容,他只聽得出對方拔高尖銳的驚慌失色,心想,好像自己也成功在那塊鐵石心腸中佔有一席之地了吧。 片段在回溯,打翻沉積記憶的水墨黃褐。 半間想起當時初遇稀咲,好歡欣,別於他人,稀咲的特別與聰明,給了他不曾有過的鮮豔樂趣。用熱烈迎擁冷峻是他,忠誠護守是他,不遺餘力也是他。無來悔憾,也好在稀咲沒有嫌煩地隻手推開,就讓他這樣待著,直至現在,始終如一。 心思從最初都是單純的,半間自己知道,才自個兒湮棄遐想,遏抑本性僭越。他總在有意無意間悄然收斂,稀咲哪裡不曉得,只是你不說、我不說,沒人會去故意觸碰底線,適當得宜罷。 「天都還沒暗呢……你怎麼就回來了?」稀咲問著,不下意識抱緊懷裡的軀體。 「怕你出事啊……」 「你才是出事的那個吧?」 「哈,沒事了啦,我不會有事的,我們都不會……」半間扯開嘴角,扯出不成形的笑,「不會有事的……」恍若從前。 病毒正將意識吞食,從咬痕,從傷口,直通五臟六腑。感觸是鮮明的,神經麻痺了大半,只剩些微力氣在供給支撐,倒是他說了些什麼,又做了些什麼,在知覺漸退間,都無法明白了。 半間抬手,依著稀咲的體溫攀上他的手掌,然後輕輕取下手槍。槍身還是熱的,稀咲剛開過幾發,匣裡還留有子彈。他的節奏很緩,緩地決斷將槍管抵上太陽穴。 頃刻間的事而已,稀咲沒反應過來,被那張看來如釋負重的容顏含笑奪去注意。失策,也失算,全安在自己身上。 他們都在漫漶無度間等待黑淵來臨前。半間還在想,他還沒向稀咲報備呢,無論今日瑣事,無論來日囑託,抑或是他的有所留戀。 「我回來了……」他說。 但是再也沒機會了,那身被埋膩下最後的任性貪婪。 然後轟烈響徹耳際,在鼓膜裡蕩回,瞬息,消失殆盡。肉沫交織血豔,溫熱騰上衣物,皮膚也粘帶幾些,沒有跑進體內,稀咲不會被屍毒感染。 「嗯。」 像是回應日常,稀咲沒有再說話。只是鎮定著善後,要將半間的屍身葬在原地。他朝地面鏟破一個大窟窿,坑掘得深,就算打哪兒來的野狗野貓也挖不著,一切都會好好的,謹慎的,隨同念想,一齊將那人葬薶入土。 然後天空下起了雨,很準時地,在午時三刻,瀟疏朦朧。 稀咲沒有為自己留下屬於半間的東西,他也不會有心想這樣做。只是不知何時,那條鏈狀耳環被人莫名塞入包裡,他拿著,怔怔半晌,沒有處理掉。想來,還是摘下原本耳垂那只,替了上去。 車內好似還給他留下一些新的東西。稀咲扛起搜來的布包,確認收拾無誤後,屈步走回屋裏躲雨。 他翻著,包裡都是有用的工具,除了一條未開封的菸,肯定是某人等著回來時要抽個過癮的吧。稀咲將塑膠膜拆去,開了一包,隨意抖了支燃上,然後湊近唇邊,有模有樣學起。他其實不會抽,舉措笨拙,卻嘗試著亡人曾經的習慣,是出自於自我安慰,總覺得嗆辣足以麻痺心頭。 然後人會變得麻木。在末日未曾消停的日子裡,失去一個依賴的悵然若失,也失去重要的人心牽繫。興許味道可以用來留存記憶,作為稀咲鐵太偶來興起的追懷。旭日猶升,眾星拱月未變,默然的,再不語人間。 他們都不在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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