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lurk paste

小希點文-【2B and Doll】

那是2B某次到沙漠中在住宅區發現的物品。


據說，舊世界人類的物品，都有其存在的意義。

有些物品的用途很單純，譬如做為日常與特殊儀式使用的道具。有的則是作為保存之用，如記錄文件、書籍甚至食物等等。然而，還有一些少數，皆不再上述的範疇之內。其中為最特別，最難解的用途，就是作為「寶物」的存在。

從過去的資料之中，可以知道作為寶物的範圍非常廣大，沒有一個標準。從可用於交易的黃金寶石、藝術品到稀有的動植物，皆曾出現於紀錄之中。

2B手中捧著的布偶，有著人類的擬態，身長介於二頭到三頭身之間。從頭髮的樣式判斷，似乎是人類女性中的女孩。因為長期乾燥，布料邊緣摸起來有點脆化的感覺，也有不少破損。

2B注視著玩偶而沉默，除了Pod告訴她有關於「布偶」這個物件的情報，布偶本身沒有任何文字或圖像紀錄可以解讀。唯一可以推測的是，將這個布偶鎖起來的外箱，還有裡面的一張紙。

──雖然不知道能拿來做什麼，卻又不想讓它繼續塵封於沙漠之中。

為什麼會被留在這裡？又為什麼要慎重地用箱子將它保存起來？

2B認為自己的思考迴路沒辦法做如此深度的思考，如果是9S的話，或許很快就能想到了吧！
恰巧，與此同時，身後傳來了熟悉的腳步聲。

「我這裡已經調查完畢囉，2B。」

踏著步伐走近2B的是寄葉掃描型9號，被稱之為9S的人造人。

「......2B手上的是？」

9S對著布偶打量著，判斷不是什麼危險物品之後，才開口詢問：

「難道，2B喜歡布偶嗎？」

「剛剛在搜查的時候找到的，藏在這個箱子裡。另外，還有一份紙本文件。好像有舊世界的文字。」

「報告：根據外觀與信封判斷，這是舊世界人類用於通訊，稱之為『留言』的溝通方式。」

「所以說，這可能是想要告訴開箱的人情報呢？借我看一下留言的內容吧！2B。」

2B將信交給9S，等待著他解讀信的內容，做後續的推論。
留言非常短，且從不算工整又微微抖動的筆跡中。推論應該是人類小孩的留言。


──請好好照顧安娜。


「原來，它叫安娜。」

「安娜？」2B帶著疑惑的語調，模仿9S的語氣複述一遍。

「是人類為這個布偶所取的名字。或許是逃難時被臨時遺棄的吧！不過，要被捨棄的東西，為什麼還要把它像這樣保存起來？人類的想法果然還是很難理解......」

2B將布偶被風吹偏的幾簇髮絲調整一下，再度回復成整齊的髮型。

「它被小心地鎖了起來。原本我以為，會是很重要的物資。可惜，並不是可以拿來更換的零件。」

「雖然不是零件，不過，」

9S看著她將布偶懷抱著的樣子，手指在下巴處輕敲了幾下，若有所思。

「如果做為研究之用，或許會有其他方面的用途。況且......」


──布偶與2B的組合，感覺也不錯。

──啊，這就不能說出來了。

看向2B的臉龐，她期待的表情，讓9S有著被依賴的感覺。帶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感覺，他繼續說道。

「既然它原本的主人不在了，就算被我們帶回去，應該也不會有什麼問題。待初步分析資料之後，再做後續的打算也不遲。」

「嗯，原來如此，那麼就聽奈茲的。」


那份信任，讓9S的心填滿著充實。以前曾有過空洞與迷惘的感覺，只要在2B的面前，都會消失無蹤。
緊抓住這刻從心中滿溢而出的情感，往後，也會有很多這樣的機會出現吧！只要能夠跟2B一起的話。

──能夠一直在妳的身邊。可以見到妳的笑容，不論是什麼樣的要求，我都會想辦法為妳實現。

「那我們走吧！2B。」

「好。」


***

當他們回到抵抗軍營時，Pod153似乎算好了時間，早在他們抵達前，就在門口待命著。


自從2B與9S再度甦醒，他們與輔助機間的關係，也發生了微妙的轉變。
因為沒有要回傳資料的地點，隨行記錄這件事情變得不是那麼重要。不過，因為搭檔過的情感聯繫，互為支援就像是不成文的規定般。雖然沒有強制，卻成了一種自然而然的習慣。

今天是因應9S的要求，因此，隨行輔助機只有Pod042，Pod153並沒有照慣例一起出門。

「零件的組裝進度如何？趕得上嗎？」9S詢問近一天沒見的Pod153。

「報告：組裝進度已達86.1%，尚缺部分機械零件。提問：9S能夠提供的協助？」

「這裡，這就是今天的進度了。」

9S拿出揹在後方的背包，輕拍有些微鼓的外側，展示這次探索得到的戰利品。

「了解，請9S將零件移到房間內的工作台上，方便後續作業。」

「是──。」

2B跟著9S一起走回抵抗軍營的房間，並將帶回來的布偶及其他物資一起置於桌上。

「Pod，布偶應該不算在零件的類別裡吧？」

「肯定，布偶屬於舊世界人類使用的文物，只能做於研究或收藏，對於人造人並無實質使用價值。」

「無使用價值......是嗎？」


2B偏著頭，盯著布偶，想起奈茲對它做過的描述。

──這個布偶，也曾是某個人心中最重要的事物吧！

身為人造人的他們，與這個布偶，同樣都是人類的創造物。
思及此，2B心中湧現的情感，讓她不願意將它視為「無價值」的東西。

手不禁撫上了布偶的臉龐，恍如從它的身上，看見他們重疊的命運。

──我們，同樣都是被遺棄的人偶。不過你曾經擁有過某個人的愛......但是，有人愛過我們嗎？


失去了自出生起被告誡的生存意義，不論是機械生物，還是人造人。都在尋找自己必須活下去的理由，抑或說──新的意義。

除了要定期補充能源，損壞時更換需要的零件，為了維持自身能夠持續運作，與其他人造人或是機械生物的合作，似乎也是無法避免的。採集資源、修理維護，還有製作可以與他人交易的物品，已經變成生活的一環。

──不再只是為了他人，而是為了自己而活。

少了過去那種隨時警戒的備戰模式。如今，每日的例行探索，不再只是為了蒐集敵情，而能隨興而至，細細地品味這個世界的一切。

如果沒有奈茲的陪伴，她能夠忍受那份罪孽的譴責與孤獨，繼續走下去嗎？她不知道。
在承受過那麼多次的失而復得、雙手染上無數次的血腥之後。還能與奈茲一起在這個世界共同生活。這是從前完全不敢去想像的事。

可以被原諒、被接受的自己。她深深覺得，能夠活在此刻，是難以用言語描繪的幸福。

她將眼前的布偶擁於胸懷之中，像是要將自身的感受也傳遞到它的身上一般。

──再也不會，有誰被遺棄了。



***


2B與9S仍會出現在抵抗軍營，安妮莫寧分派的住處依然屬於他們。只不過，有時他們也會露宿在外，並非如抵抗軍營的人們相同，完全以此為家。

不過最近，9S注意到，2B似乎有意無意的，會用各式各樣理由，回抵抗軍營休憩。

明明只要物資準備充足，要他們連續野營一個禮拜也沒有問題的。
然而，除了提早回來之外，他與2B的互動也沒有異常。這才是最讓他感到疑惑的地方。

──難道，2B有什麼不能告訴他的事情？

9S也偷偷問過Pod042，但也沒有得到很明確的答案。

「報告：2B的作息與平日無異，啟動時間，休息時間與休眠時間皆無異動。進行訓練與武器保養的時間也沒有進行調整。」

「好奇怪？那2B到底為什麼......」

經過了好幾次的臆測，都無法推論出符合邏輯的結論。於是他決定，換成另一種做法。
稍微進行「研究」，調查2B在這些正常的活動時段內，是否有特別不同的行為，或是有讓她想要回來的誘因。

就在此時，他見到2B跟道具商買完晶片之後，走回了抵抗軍營的房間。
他亦步亦趨，小心的不讓2B發現他正跟在後面。

見到2B走進房間之後，他打開了通訊面板，通知正在裡面進行作業的Pod153。

「哈囉──是Pod153嗎？這裡是9S。」

「收到。這裡是Pod153。提問：9S使用秘密通訊的理由。」

「我想請你幫個小忙，可以將2B現在的狀況進行錄影，並同時轉播給我嗎？」

「......肯定，但並不保證不會被2B給發現，請9S自行斟酌被發現之風險。」

「沒有關係，比起這個，2B的狀況比較重要，麻煩你了，Pod153。」

「了解，現在馬上開啟錄影轉播模式。」

9S專注地看著開始播放的影像，但經過了十幾分鐘，似乎並沒有意料之外的事情發生。
然後，2B完成全身的整備之後，開門出現。

「9S，你在等我嗎？」

「欸！沒有，只是剛好跟帕斯卡通完話，想要來拿個東西。的確，也差不多是出發時間了。」

9S走過2B的身邊，進入了房間，對Pod153使了一個眼色，照以往的習慣來看，那是讚揚的眼神。
隨手拿了一個更換用零件塞進背包，算是可以交差。他就匆忙地又出門去了。

Pod153看著9S的一連串動作，待他關上了門，她轉而開啟另一個頻道，進行通訊。

「呼叫：Pod042，這裡是Pod153，有特殊狀況需要進行分析，請求資料分享。」

「收到：這裡是Pod042。提問：該狀況是否與2B有密切關聯？」

「肯定。提問：Pod042如此推測的根據？」

「近期9S曾經向本機提問，有關2B的行程異常事項。結果為無異常。」

「既然無異常，9S仍請求本機協助進行2B的行為錄像。結果也無異常。提問：進行此舉之必要性？是否建議9S以其他方式解決為佳？」

「否定。建議：繼續觀察9S及2B之日常行為，再進行後續討論與對雙方之建議。」

「同意。」

「補充：2B近期行程雖然無變動，但有一行為是以往沒有出現之情形。提供給Pod153做為參考。」

「請說，Pod042。」

「自從猛瑪社區帶回了人形布偶，2B似乎對其持有特殊的情感。平均每日會花費約5-10分鐘，為其進行外觀的保養、修補或是與之擁抱的行為。因為無影響日常行程。並未報告給9S。」

「了解，此資訊作為參考，會與後續資訊一同進行分析，感謝Pod042的資訊分享。」

「不用客氣。」

「通訊完畢。」

「通訊完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