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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離開遊樂園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刻，在這時候卻煞風景的下起了毛毛雨，凱薩琳拿出了她網格圖樣的傘替兩鬼撐上，同學也替凱薩琳拿上行李。

下榻的飯店距離遊樂園僅有15分鐘的車程，一路上她們因為疲倦而沒有對話，僅是看著窗外的各種燈火閃過。

晚餐是在飯店一樓的buffet 用過，一天下來消耗了不少讓她們吃得十分過癮。

連凱薩琳都有點愣住，兩個鬼被飯店執事帶領到今晚下榻的房間的時候，再度驚嘆起富有擔當到底背景有多硬。

特大的房間，雙人加大的床鋪落在房裡中間；落地窗看過去的是夜晚的都市景色，在早上的時候便能看到不遠處的海景。

同學像個孩子一樣探索著房間擺設，甚至在床鋪上跳了兩下被凱薩琳瞪了下來。

叩叩的敲門聲讓剛要打開冰箱的同學愣了一下，隨即便跑去應門。

「這是您所訂購的紅酒。」服務生說著。

同學回頭看了看凱薩琳，她卻是搖搖頭的表示沒有訂這樣的東西。

「您在訂房的時候有在附註欄上加購噢。」服務生再說。

同學這才手忙腳亂的拿出口袋裡的手機確認，在附註欄上的確有這麼一回事才點點頭從服務生手上接下那瓶酒。

關上門之後兩鬼面面相覷。再次感謝在遠方的卡蜜拉。

「薩琳姐要不要先去洗澡？」同學小心翼翼的先將那瓶酒擺在桌面上，隨即聞到了自己身上些許的汗味便轉頭詢問坐在沙發上看夜景的凱薩琳。

「噢，也行。」凱薩琳同意了她的說法便起身去準備梳洗。

同學則是在凱薩琳坐的沙發另一頭躺了下來，等凱薩琳洗完澡再輪到自己。

明明很疲倦，卻感受到自己的心跳聲越來越大，她想著，待會能不能將自己的心意好好說明白呢？可不能辜負卡蜜拉的好意啊⋯⋯

設想了幾個情境，同學腦袋逐漸變成一坨漿糊。她沒有覺得其中有任何一幕是可以做到的。甚至也沒能覺得自己會成功。

還在混亂的狀況下聽見了浴室門打開的聲音，她慌忙的從沙發上撐起身子的時候看見了正擦著髮從浴室走出來的凱薩琳。

「⋯⋯好美。」小聲說著的她卻被凱薩琳讀懂了她的唇語。

「換妳了。地上還有些水，別滑倒了。」凱薩琳交代著便坐到梳妝椅上去做浴後打理。

目光停駐在凱薩琳身上幾秒後，同學才拿了自己的睡衣走進浴室。

蓮蓬頭撒下的水珠順著她的額頭滑落在地，一邊還在思考著待會該怎麼發展的她磨蹭了好久才從浴室出去。

入眼的凱薩琳已經自己倒了紅酒看著電視節目，播放的是名鬼會客室，接受訪問的是最近在陽間逐漸有了知名度的醫院雙人組。

「薩琳姐⋯⋯」同學輕聲喊了她的名字引起她的注意力，她卻是喝了一口紅酒後才慢悠悠的回頭看向自己。

「怎麼了？」凱薩琳疑惑的同時，卻又站起身走向了她，拉起她的手坐到床邊「先把頭髮吹乾再說。」

同學乖巧的點頭之後，才想伸手去拿吹風機，凱薩琳卻早她一步的拿過來，呼呼呼的就往同學頭上招待。同學舒服得瞇起了眼，安心感讓她有些睏，但她的理智正在努力讓她保持清醒。

「謝謝薩琳姐。」關上吹風機的同時同學說著，原本捏著凱薩琳衣角的手也鬆開了。

「睏了嗎？」凱薩琳走到了沙發先關掉了電視，同學也跟上她的腳步，卻在凱薩琳轉身的時候差點撞上，兩鬼愣了一下才雙雙坐下。

「還能再說說話。」同學說著，才想替自己倒一杯的時候被凱薩琳阻止了「我也想喝⋯⋯」

「不可以，妳一杯就倒。」凱薩琳說著「妳忘了去年中元節派對妳喝了幾口最後是被阿兜扛回去的嗎？」

回以一個尷尬的笑容之後她收回了手，起身去冰箱裡面拿了一瓶冰水。

冰涼的水從嘴巴一路滑下喉嚨一直到胃裡，同學恍惚的想著，是不是薩琳姐也在等自己說個明白才阻止自己喝酒的？

兩鬼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今天遊玩的心得，細細數著每一個留在腦海裡的片段。同學不自覺的攬上了凱薩琳的左手，將頭靠在她的肩上。

「我想繼續摩天輪沒說完的話題⋯⋯」同學小聲的說著，聽見了凱薩琳紅酒入喉的聲響。

「嗯，妳說。」凱薩琳應著。

她卻是還在猶豫該不該說出口她讓房裡陷入了安靜，凱薩琳也沒有催促她的逕自喝著紅酒，偶爾的玻璃碰撞聲、偶爾的吞嚥聲，玻璃杯放回桌面的細微聲響都因為安靜而放大許多。

當瓶裡的液體只剩下一半的時候，同學注意到了凱薩琳慢慢變紅的臉蛋。

同學低了低眼，她還在等自己開口。再不行動，她要是失去耐性自己就什麼都不用說了。

喉間動了動，她看向了她，她也發現自己的動作而回望了過來。

「為什麼⋯⋯薩琳姐要對我那麼好，幫我這麼多，救了我好幾次⋯⋯」同學開始細數起自己受到凱薩琳的幫助「拍攝也是、訪談也是、肢體訓練也是⋯⋯還在重傷的時候照顧我⋯⋯就算是幫忙後輩，這些是不是做得太多了⋯⋯我這麼廢⋯⋯」

「有沒有一種可能⋯⋯是我自己想這麼做？」凱薩琳將右手食指抵住了同學即將開始自貶的嘴「妳⋯⋯很好，我並沒有覺得妳很廢。妳比所有人都來得努力不是嗎？」

「被看見之前，做什麼都可能變成徒勞無功⋯⋯」同學的語氣間帶著滿滿的喪氣。

「我看著喔。」凱薩琳說著，捏了同學臉頰一把。

同學沒有反抗的只是在被捏的時候嗚噎了一聲，然後揚起的淡淡的笑容。

她知道，凱薩琳是不會騙她的。

「薩琳姐也有一些討人厭的地方⋯⋯沒告知就把人推下高樓、沒防備就把我踢下去⋯⋯訓練的時候折人家⋯⋯很痛欸⋯⋯還不坦率的丟人家的厲鬼證⋯⋯」同學將一些抱怨都說了出口，說著埋怨的時候，嘴角的笑容卻越來越大「可是，這些地方也都讓我覺得⋯⋯我⋯⋯」

同學停了下來，身體不住的顫抖著，理智告訴自己要好好說出口，但還是害怕得讓她連嘴唇都顫動了起來。

焦急的心情讓同學眼眶裡淚水打轉著，她抬起頭看向凱薩琳的時候，淚水還是忍不住的一直掉。為自己的沒用同學又哽咽了一些，她緊咬下唇，抽了鼻子幾下，努力想將情緒調適回來。

看著她的模樣，凱薩琳取下了同學臉上的銀框眼鏡放到桌上，右手拇指輕輕的為她抹去淚水。

「我說過了，有些話妳得說清楚才行。除了這些以外呢？」凱薩琳說著，捏了同學的鼻子一下「我在聽。」

同學點點頭，她知道自己這次縱身躍下，會有個溫柔的懷抱將自己抱著。

「⋯⋯就算是這樣，我也是⋯⋯」同學的聲音染上了些許鼻音「我還是⋯⋯好喜歡、好喜歡薩琳姐，我知道這樣也許很奇怪⋯⋯但我就是忍不住⋯⋯薩琳姐，我喜歡妳。」

喉間又哽了幾聲，她深呼吸之後，顫抖著將話語全盤托出。

「我喜歡薩琳姐對我笑的時候，也喜歡薩琳姐嚴厲的訓練我的時候。喜歡薩琳姐不經意的拉我一把⋯⋯也喜歡薩琳姐不坦率的時候⋯⋯薩琳姐自信美麗的一面很吸引我⋯⋯但薩琳姐憂鬱喪氣的一面我也很喜歡⋯⋯薩琳姐的一切一切⋯⋯我都好喜歡好喜歡好喜歡！」同學豁出去了，大聲的說出對凱薩琳的喜歡。

聽見她的告白，凱薩琳露出了柔和的笑容。

凱薩琳側過身，像那個晚上一樣將她抱在懷裡，被溫柔擁抱的同學再度嚎啕大哭了起來，嘴裡還不斷的說著「我喜歡妳。」

「我知道，我都知道。」凱薩琳說著，這孩子的小心思自己怎麼可能不懂，但她需要她清楚說出來，才不會是自己的一廂情願。

也許，當年的自己就是自作多情，一廂情願的以為那個人會跟自己長相廝守，才導致於自己想不開而自殺。

如今的自己，在情感方面還是脆弱的，需要明白的話語來建築起對一段感情的信任。

她做到了，總是怯弱的她在自己的期盼下將這份情感表達清楚。即使掉著眼淚，她還是明白的說了出來。

「薩琳姐⋯⋯」同學嗚咽得喊著她的名字，換來了一個收緊的擁抱「喜歡妳，好喜歡妳。」

等待懷裡的鬼停止哭泣，心情慢慢平復之後才拉開一點距離。

「我可以慢慢等薩琳姐的回覆⋯⋯」同學說著又低下頭去。

「⋯⋯我⋯⋯」凱薩琳沉著聲音，右手食指將同學下巴抬了起來，兩鬼的目光閃躲著，最終還是看見自己停留在彼此眼中。

「我可以⋯⋯問薩琳姐一個問題嗎？」帶著鼻音，同學怯怯地問著。

「說。」凱薩琳回應著。

「薩琳姐也有一點喜歡我嗎？一點點就好⋯⋯。」同學小聲的問著，目前為止沒有被拒絕的話語，但又想知道對方的答案。

凱薩琳瞇起了眼，突然覺得這孩子似乎調皮了起來，雖然自己沒有好好面對她的問題是自己的問題，而她就是有那麼一些死纏爛打。

「說嘛⋯⋯」同學扭捏了幾下，抬起頭淚眼汪汪的看向凱薩琳，抿起嘴，抽抽鼻子，眼淚又好像又要掉下來。

「妳其實可以不用這麼死纏爛打這種事的⋯⋯」凱薩琳舉起雙手投降，別過臉去，沈默了幾秒後嘆了一口氣「對，我也喜歡妳。」

很小聲的回答，但已經足夠讓同學聽得清楚。

同學這才破涕為笑，但眼淚又刷啦啦的掉下來。

「傻瓜！別哭了，要笑啊！」凱薩琳說著又幫她抹去淚水，沒能理解她怎麼這麼能哭。喜也哭、悲也哭，全身上下都是淚水組成的嗎？

她們肩並肩躺在床上，話題大開的一直聊到深夜，依偎著彼此，直到同學睏得連一句話都說不清了，凱薩琳才拉過她讓她枕在自己懷裡安穩睡去。

對於自己這份感情，凱薩琳一直都是不確定的。是什麼時候對這個傻孩子動心的，仔細回想起來大概是從她努力給自己的嚇人影片留言時萌芽的吧？

還以為只是單純的想照顧後輩而已，一直到她離開才知道那份不明的情感是什麼。但也僅是這樣抱持著，她那麼傻呼呼的，能不能理解這種感情都是個謎。

直到她開始有些異樣的行為反差，自己幾乎都能確定她是喜歡自己的，然後呢？她們之間跨出那一步的肯定不會是自己，她已經失去了為感情勇敢的勇氣，然後⋯⋯她就算害怕還是努力的走到自己面前勇敢的向自己訴說感情。

她那樣的身影，是吸引自己的。她很笨拙，卻能在自己脆弱的時候用她的方式再度保護起自己的脆弱；她很努力，就算達不到好的成果也願意嘗試。在她身邊的時候，時間的流速似乎慢上了許多，連總是有些急躁的自己都變得緩和許多。

喜歡她嗎？答案絕對是肯定的。

看著在懷裡安睡的容顏，她忍不住的又捏了幾下，才和她一起進入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