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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的相遇在很早的時候。

  

  「……這個,你能看見嗎?」

  

  早到白布賢二郎幾乎都快忘記。

  

  「咦?」

  

  ——那個記憶中的「不良」少女。

  

  -

  

  大概在白布賢二郎五歲的時候,原本的鄰居搬走,來了新的鄰居。

  他踮著腳踩在院子中當作園景的岩石假山上,全然不顧母親在身後驚嚇的聲音。

  在被抱下來之前,他看到了從一台白色的休旅車中走下來的女孩子。

  

  說是女孩子可能有些太過,畢竟對方年紀看起來比自己小太多了,雖然已經能踩在地上自己走,但走得還不是很穩當。一個模樣看起來相當溫柔的女人牽著女孩的手,看起來笑得很開心,嘴裡還一邊說道:「未醬,走慢點呦。」

  

  -

  

  那之後過了好幾天,隔壁鄰居依約前來拜訪他們家。

  他的母親在樓下叫著他,說有客人來了,快下來打聲招呼。白布賢二郎蹬蹬蹬跑下樓梯,在快接近時又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收斂住腳步,踩了煞車,裝作一副冷淡並且一點都不在意的模樣出現在眾人面前。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我們家的孩子最近可能在那個時期吧……聽到你們今天會過來,其實心裡很高興的,在家裡不停地跟我們說這件事呢。」

  他的母親笑著跟對面一家子說道。

  什麼啊,他不是有好好打過招呼嗎,怎麼他的媽媽說起來一副他哪裡沒做好的樣子。

  

  「未醬,來跟哥哥打聲招呼。」那個溫柔的女人抓著懷中女孩的手跟白布賢二郎揮了揮。

  面前的女孩有著和他母親一樣溫柔的髮色,和一雙毫無陰霾、宛若晴空的眼睛。他脆生生又極有朝氣地跟他說道。

  「尼豪!」

  

  一點都不怕生呢。而且……

  好可愛。

  

  -

  

  從自家母親的口中,白布賢二郎一點一滴地瞭解片庭未黑的家庭。據說是為了之後能讓孩子上附近一所風評不錯的小學,恰好原先的租屋合約到期,這才決定乾脆直接買下一處住所。

  「也就是說,他會跟我上同一所學校嗎?」

  他在院子裡拋著球,復又對準牆壁打。

  「是啊,到時候有機會就多照顧照顧吧。」

  母親在屋子裡回應他。

  

  總而言之,這個夏天,除了隔壁搬來一個可愛的小女孩以外,沒有其他變化了。

  

  他原本是那麼想的。

  

  -

  

  直到那個夏天的夜晚,他新血來潮又偷偷爬上了庭院裡的假山。

  咳,其實。

  他的父親在客廳裡看電視,從暑期班回來的哥哥跑去鬧他的弟弟,沒人管著他。白布賢二郎於是又無聊到拿出他的球開始在庭院裡面玩,打著打著一個力道沒控制好,球就飛到隔壁庭園。

  

  ——糟,糟糕。

  

  所以說,他爬上圍牆只是想要看看有沒有人,有的話請對方幫他偷偷拋回來而已。

  畢竟大晚上的直接去打擾別人實在太沒禮貌了。

  普通的白牆,觸摸到的是略微粗糙的質感,彷彿還能感受到每一顆小石頭的紋路,越過那道分隔兩家的圍牆後,他卻看到此生以為「絕對」見不到的景色。

  

  他愣在原地。

  

  「……這個,你能看見嗎?」

  直到乾澀的問句將他喚醒。才發現原來是他自己在無意識中,脫口而出內心的驚異。

  「咦?」年幼的女孩抬起頭來看著他。

  

  -

  

  直到多年以後,白布賢二郎如願考上白鳥澤,在夏日合宿的夜晚好不容易結束訓練時,經過了聚在一起,不知道正在小聲討論著什麼的球隊夥伴們。

  「……啊。你們在看什麼?」

  「唔喔哇——」「學、學長好!」這是來自背對著他、正好被他嚇倒的兩位一年級學弟。

  「你該不會以為他們在看小黃書吧?」這是來自友人川西太一毫不留情的嘲笑。

  「就算是隊長也沒有沒收它們的權力吧。」會嚇到根本不是因為小黃書這種原因吧。白布賢二郎如此「冷淡」回道,換來川西太一莫名的笑聲。

  

  笑夠以後,川西太一道:「是雜誌啦。裡面有個專訪。」

  他們一邊走回房間,白布賢二郎問道:「什麼專訪?」

  「夏日怪談。講了各種會在夏天夜晚發生的鬼怪故事。」

  他哦了一聲表示有點興趣。

  川西太一接著講道:「說是如果在夏天的夜晚,與命中注定會愛上的對象第一次相遇的話,會看到對方身邊飛舞著像是靈蝶一樣的東西。」

  ……靈蝶?這種東西跟命定之人牽扯在一起真的好嗎?聽起來真不詳啊。

  「所以,也有人叫它們戀情之蝶呢。」

  川西太一下了結語,接著狀似不經意地再度開口:「不過,有時候喜歡對象的身邊,確實會圍繞著一些『蝴蝶』呢。」

  白布賢二郎聽懂了對方到底是什麼意思,但這個話題他實在接不下去。難道要拿補蝶網通通抓起來嗎?

  ……如果可以,確實很想。

  「我還是直接去洗澡吧。訓練一整天快累死了。」他假裝太熱了,用手抖了抖衣襟。

  「真難得從你口中聽到練球累死了的話。」川西太一再度一針見血地嘲諷了他。

  其實川西太一這傢伙早上的訓練是不是偷懶了啊?不然哪來這麼多精力管他閒事?

  

  等他洗好澡回到自己房間以後,卻忍不住回想起方才的對話。

  越想越覺得有點熟悉……他是不是忘記什麼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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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年僅五歲的白布賢二郎面前,那個名叫片庭未黑的小女孩身邊漂浮著宛若螢火蟲的光點。

  像是天上的星星,隨著蟲鳴與呼吸,淺淺地閃爍,忽亮忽暗。

  不,不是螢火蟲。

  那是蝴蝶翅膀煽動的模樣。

  

  夜風沙沙擾動耳膜,撥弄竹葉,明亮皎潔的月光宛若披紗,籠著朦朧的輝光,靜靜落在面前的人身上。女孩帶著柔灰的頭髮閃閃發光,彷彿高雅的綢緞。

  

  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犬吠。

  

  「咦?」片庭未黑困惑地歪頭,話語裡還透著年幼孩子特有的奶氣,「什麼……?」

  他伸出手指著女孩身邊那些亮晶晶的東西,「就是那個啊。」

  

  然而女孩仍舊一臉不明究理的樣子。

  白布賢二郎似乎有點明白了,只有自己能看到那些閃閃發光的東西。那些到底是什麼?他摸不著邊際,就在這時看到了飛過去的排球。

  「算了。」

  

  「能請你幫忙把那顆球丟過來嗎?」他換了另一個話題。

  

  只見片庭未黑笑嘻嘻搖著頭。

  「不要!」

  

  白布賢二郎無語了瞬,明明自己還站在假山上面,怎麼看也不是一個「好孩子」能做出的事情,還是非常義正詞嚴地跟對方說:「你這樣以後會變長不良少女的……」

  

  片庭未黑再度露出了「完全沒有聽懂」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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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來,又隔了一段時間,白布賢二郎的第二個弟弟出生了。

  家裡的空間對他們一家五口而言實在太小,尤其家中長子已經要上中學,需要更大的個人空間。

  白布賢二郎最後搬家了。

  

  

  於是這個故事,從此只存在記憶之中。

  然而它也將、永遠迴盪在夏日。

  

  -

  

  至於你問……為什麼片庭未黑會是「不良」少女?

  廢話,那當然是……

  「告別真是……太慢了。」

  

  「剛剛,白布學長說了什麼嗎?」面前的少女眨著眼睛,好奇轉過頭來問道。

  「沒什麼。」他搖搖頭。

  「這、這樣啊。」剛告白的少女還有些羞赧,然而說出來的話又是那麼熱烈又直白:「還以為學長打算再說一次喜歡呢。」

  「你說的話我就再說一次。」

  「唔……喜……」

  「海浪的聲音有點大。」

  他假裝鎮定望著無際的海岸線。

  

  「不過我也還是要再說一次……白布賢二郎也,很喜歡片庭未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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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