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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手報告-3

3.病人

庭院很安靜，晨光照進來，薄霧變得像輕紗一樣柔和，但這一隅景色無人在意。

室內同樣靜謐，只偶爾傳出一點細微摩挲的動靜和黏膩的水聲。

“…叶？”

比起呼喚，葛葉這一聲更像是一個語氣詞，他一邊小聲嘆道，一邊在叶潮熱的身體上落下細密的親吻，叶的皮膚上覆著一層薄汗，但葛葉並不介意，肆意在他身上咬出齒痕。

叶滴酒未沾，全身卻仿佛泡在酒精中，進入輕微麻醉的暈眩狀態，葛葉每碰他一下就會發出細若蚊嚶的哼聲，身體也隨之微微顫抖。叶對過去一夜的記憶已經支離破碎，只恍惚記得自己在一次次的高潮下失去意識，等他清醒又陷入葛葉無止境的索求之中，他的性器已經射不出精液，前端溢出的稀薄透明體液蹭在他和葛葉的腹部上，留下粘稠的水漬。葛葉早就緊緊摟著他沖上頂端，肉刃依然留在他濕軟的後穴，叶向下摸到自己小腹，那裏的酸脹感提醒著自己現在是一副怎樣淫靡的狀態。

葛葉在他肩頭留下一圈牙印，又貼上來想吻他的嘴唇。叶忽然間羞赧難禁，擡手推他的臉。

“別了……”

“礙事。”

葛葉抓著叶的手固定在頭頂，再次和他接吻。叶此時已經無法給出任何回應，他發出模模糊糊的嗚咽聲，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反抗還是滿足，他的身體完全放松下來對葛葉打開，由他占有。叶和他的身軀糾纏在一起，被汗水弄得濕淋淋，表層的汗液逐漸變涼，又被新的熱意覆蓋，叶感覺呼吸都是鹹腥的糜爛氣味，額邊的頭發也被汗水濡濕，他像一塊奶糖，在一個嗜糖者的舔舐下逐漸融化。


旅館的客房服務鈴聲響過兩次，叶的手機也幾次試圖打斷裹挾著他的這場漫長的性事，但每當他想要爬到現實裏，葛葉都會把他再次拖進欲求的沼澤中，溫柔地讓他溺斃在這片狹窄的空間裏。

“別出去。”

“嗯啊……”


下午叶在前臺辦理退房手續，他用圍巾口罩墨鏡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葛葉戴著他給的漁夫帽和口罩，拉著兩個人的行李箱低著頭站在身後默默等他。

從旅館走出來的時候叶幾乎全身發軟，他踉蹌了一步差點沒站穩，葛葉見狀要來扶他，叶面頰一熱揮手推開了。

兩個人錯過了返程票的發出時間，臨時重買了新的車次，挨著坐在一起，但一直到抵達東京都幾乎沒有交談。

車廂裏的暖氣很足，但是叶依然沒有取下圍巾，他總覺得如果不這樣把自己包裹起來就會被別人發現他全身到處都是情愛過後的味道，布滿了葛葉留下的痕跡。

直到現在他都覺得大腦熱度未退，回想過去一天發生的事，叶愈發覺得荒唐，他怎麽會答應和葛葉單獨出來呢？他明明是認真想要和葛葉分手的，但是昨夜發生的事他又沒表現出拒絕的意思，導致現在想推卸責任都難以完全推到葛葉身上，只能自己生悶氣。

想到這裏叶心裏泛起一點酸澀，他不明白葛葉在想什麽，他做出這樣刻意的占有行為，卻一字不提想和叶復合，分手那天也是很幹脆就放開叶，一句挽回的話也不說，之後也沒主動聯系過叶，如果他這次沒答應和葛葉兩個人出來，是不是就真的沒有工作以外的交集了呢。

難道這個人只想要一個方便的床伴嗎？這個念頭在叶腦中閃過一瞬，立刻又被他否認了，那樣的話葛葉可選擇的對象有太多比自己合適。

叶轉頭悄悄瞄了一眼旁邊的葛葉，他抱著雙臂臉朝向窗外，看不見表情，但稍微移一下視線就會看到他尖尖的耳朵紅彤彤的。

到底是怎樣啊這個人。




*
叶剛和葛葉在一起的時候，做了很多特別標簽化的情侶行為，他本來就是那種談戀愛恨不得秀給全世界看的人，現在談了一個誰都不能說的對象，只好想別的法子發散自己的戀愛濃度。

其中最熱衷的就是配對的物品。

拖鞋要情侶款，馬克杯也要情侶款，飾品不能張揚那就要同款或者同品牌，洗發水沐浴露也要用一樣味道的。叶大張旗鼓，氣勢滿滿，勢要從頭到尾給葛葉生活的每一個角落打上標記。

有一天葛葉看到他在看時尚雜誌，翻開的一頁全是情侶裝。

“你是笨蛋嗎！”葛葉劉海上還夾著叶給的小夾子，他耳尖泛紅，對叶生氣地說，“我就算不做偶像也不會穿的！”

“我就看看嘛。”

但是這並不意味著叶放棄了，他在做這些事的時候發現葛葉意外的並沒有很抗拒，雖然嘴上一定會抱怨，但只要不是特別誇張的改變，他基本上都隨叶去折騰。

幾天後叶把兩套三麗鷗的睡衣舉到葛葉面前。

“不可愛嗎這個？”

“你真的是笨蛋啊！”

果然要一個成年男人穿這種毛茸茸的睡衣還是難度太高了嗎……叶稍微有點失望，但還是偷偷塞了一套在葛葉的衣櫃裏。

又過了一段時間，葛葉去外地開concert，叶作為他的指定化妝師跟去了，晚上工作室的人都去慶功宴，葛葉一如既往地不參加，早早就回了酒店。

趁著其他人都喝得爛醉，叶溜回酒店敲開了葛葉房間的門。

那人穿著庫洛米圖案的毛絨睡衣迎接的時候，叶差點笑暈在他懷裏。




*
到站後，叶快步往站外走，他現在只想趕緊回家一個人冷靜一下，在車上的時候葛葉低著頭打盹，腦袋總是往他這邊歪過來，蹭得他心煩意亂，果然還是得離開這個人才能好好思考。

葛葉也不說話，但卻緊緊跟在他身後，叶覺得不開口這個人可能要跟到自己家裏去，就走到一個沒什麽人的角落，轉身對葛葉下通牒。

“我要回去了，你自己回別跟……？！”

他話音未落，葛葉一頭朝他栽了過來，叶差點被他撲倒。

“葛葉？！”

葛葉靠在他肩上沒有回應，他的腦袋和叶貼得極近，滾燙的額頭貼著叶的脖頸，亂了頻率的喘氣聲傳進耳朵裏，叶這才註意到他不自然的臉色。



等到把葛葉拖回公寓再塞進被子裏已經是一個半小時之後的事了。叶沒辦法把葛葉就那麽丟在那裏，又不敢叫出租車開到樓下，只能臨時打電話喊了一位社內好友過來接人。

友人看到他們的樣子時，一向笑瞇瞇彎成月牙的雙眼都忍不住睜得渾圓。

“學君，拜托你了，什麽都別問。”叶把葛葉扶進後座後說，他實在沒有心力再解釋什麽。

“好好~”

一路上葛葉都不是很清醒，他靠在叶懷裏抓著他不放，叶想跟經紀人聯系都沒辦法拿手機，無論說什麽葛葉都只發出沒有意義的哼聲回應他，只能由他這樣。等到家的時候叶半只胳膊都麻了，他在司機半是同情半是嘲笑的目光下架著葛葉進了電梯。葛葉沒有燒到完全失去體力，自己還算知道怎麽走路，但麻煩的是他一直貼著叶喊他的名字，叶硬是被他湊近說話的熱氣惹了一身汗。

進屋後還不算完，等幫他換了睡衣安頓在床上，叶已經累得精疲力盡，葛葉還強撐著眼皮不肯睡覺，紅眼珠隨著叶的移動左右轉。

叶把退燒貼覆在他額頭上，又找來了液體感冒藥，他會這麽熟悉是因為葛葉家的藥箱是他準備的，這個人自己完全沒有這種意識，有時候叶真想不通他出現之前葛葉是怎麽一個人生活的。

“葛葉？能坐起來嗎，先把藥喝了。”

葛葉暈暈乎乎地坐起來就著叶的手把藥吞了，又倒回床上，還是不肯閉眼，盯著叶不放。

“糖呢？”葛葉的聲音啞得變了調。

叶看著他，無可奈何地把剛才一起拿來的水果硬糖撕開包裝，塞了一粒餵給他，葛葉張開嘴含進去，差點咬到叶的手指。

葛葉生病真的是麻煩死了，不肯去醫院，又不願吃藥片，喝水燙了不行冷了不行沒有味道也不行，平時吃什麽都可以養活偏偏到了這時候特別挑食，睡醒了發現旁邊沒人還會發脾氣。

但是叶卻沒辦法生氣，因為在他們交往期間葛葉第一次生病還是他害的。



*
不知道是因為前一天通宵跟劇組出外景還是因為一起工作的人裏有得了流行性感冒的，從中午叶就覺得有點頭暈，但他沒有找人頂班自己回家休息，因為今天是葛葉獲得新人獎的日子。

雖然頒獎會在直播的時候進行宣布，但其實這些獎項私下已經提前告知了得獎的人，以便他們盛裝打扮，光彩耀人地出現在獲獎儀式上。

這個舞臺上的葛葉，叶不想交給別人來完成。

“我等會說什麽啊，”葛葉一邊坐著讓叶給他化妝一邊看著手上的小卡說，“經紀人寫得也太多了，記不住啊。”

叶這時身體已經開始麻冷，他努力控製著讓自己不手抖，小心地畫著葛葉的眉尾。

“叶？”難得沒有得到回復，葛葉奇怪地看向他。

“葛葉…怎麽想就怎麽說就好…”叶腳底有些發虛，但還是回應著他的話，手上的作業也沒有停下。

“叶你怎麽了？”這個距離下葛葉立刻就發現他不自然的臉色，“你不舒服？”

“沒事……”叶推開他想要來摸自己額頭的手，“讓我先做完。”

“你別弄了我找……”

“讓我做。”

等叶把葛葉的每一根發絲都調整到滿意的狀態後，他丟下發蠟腿一軟就癱在地上，葛葉被嚇一跳，立刻把他抱到沙發上，找了個毛毯裹起來。

“叶、叶？”葛葉輕輕拍了拍他發燙的臉頰，“你看著我？”

“我躺一下就好了……”叶有氣無力地說，“你快點準備上臺吧。”

葛葉盯著他看了片刻，起身跑了出去，很快就帶著經紀人又回來了，為了以防萬一他的經紀人身上都會帶著基礎藥物，他倒了一杯水看著叶吞下藥片。

“這麽熱，”經紀人用溫度計給叶測了體溫，“燒這麽厲害最好回家休息，我叫車把叶先生送回去吧，葛葉你先去待機。”

“沒事、”叶一把抓住經紀人正要打電話的手，“等結束了我可以自己回去。”

無論葛葉和經紀人怎麽說，叶就是不肯回去，他用毛毯把腦袋包起來，不聽兩個人的話。

經紀人也沒辦法，只好對葛葉說等會通告完了先送叶回家，現在就先讓他在楽屋休息。

“葛葉、”等經紀人走後，叶把臉從毛毯裏露出來，“幫我把電視打開，等下我要看直播。”

葛葉深深看了他一眼，打開電視後就離開了。

叶閉著眼睛，房間裏一下子變得很安靜。

過了一會他又聽到門打開的聲音，有人走了進來，接著自己的臉上觸到一陣微涼，他睜開眼，看到葛葉蹲在沙發邊。

“我生病的時候媽媽會讓我吃蘋果，”葛葉把果汁盒貼到他發熱的臉頰上，“現在找不到蘋果，你就用這個勉強一下吧。”


叶後來不太記得放送內容了，他在葛葉離開後就抱著那盒蘋果汁睡了過去，也錯過了葛葉領獎的時刻，雲裏霧裏似乎聽到了葛葉的聲音，但是完全沒聽清說了些什麽，不知道他是背下了經紀人給他寫的小卡片還是自己臨場發揮。

等他迷迷糊糊醒來，葛葉像他睡著之前一樣蹲在沙發邊看他。

“祝賀你獲得新人獎。”叶也目不轉睛地望著他。

“嗯。”

葛葉這會頭發已經散了下來，服裝也換回了他不起眼的常服，只有叶化的妝還留在臉上，雖然他不化妝叶也覺得很好看。

“葛葉，”叶說，“想要你親一下我。”

葛葉聞言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你害怕嗎？”叶濕漉漉的雙眼看著他，“怕我傳染給你。”

於是葛葉低頭親了一下他。

“還想要。”

這回葛葉吻得久了一些，他伸出舌尖去舔叶幹燥得有些起皮的嘴唇。

“還想要。”


葛葉第二天就高燒不起。





*
叶給葛葉的經紀人發了信息後就坐在床邊看著他睡覺，因為他只要一走遠葛葉就瞪眼睛，叶只好先等他睡著，想著熬到經紀人過來再溜回去。

一開始在車站就喊經紀人來把他接走不就好了，叶這會才懊惱起來，習慣真的是很可怕，他下意識就行動了，完全忘記其實這些事情並不是非要自己做不可的。

不是叶也可以帶葛葉回家，不是叶餵的藥也可以治好他的病。

其他人也可以給葛葉化妝，其他人也可以和他出去旅行。

他其實可以不被葛葉害得這麽慘的。


不知發了多久的呆，忽然手機屏幕亮起來，叶回過神拿起來看，是經紀人發消息告訴他已經在樓下了，馬上就到。

叶松了一口氣，起身準備提前下樓去給他開門。

他剛站起來，身後忽然被一股力量抓住，他回頭看過去，葛葉不知道什麽時候醒的，一只手抓著他衣角。

“葛葉？”叶莫名心慌，“你經紀人來了，放開。”

“說了不要出去的。”葛葉瞪著他。

“你讓我去開門啊？”叶心臟狂跳起來，“你經紀人在樓下了。”

葛葉還是不松手，他好像沒聽懂叶的話，嘴裏胡言亂語，“不管。”

叶看他這樣，心底一下子燒起無名之火，這個人到底要侵占自己的人生到什麽地步啊。

“你怎麽可以這樣任性，我又不是葛葉你的私人物品！”

“你為什麽不能是啊！”

葛葉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突然坐起來沖著他大吼。叶楞住看著對面的人，說了如此不可理喻的話，葛葉卻像是很委屈一樣，眼眶泛紅，叶明知他眼裏充血的紅血絲是高燒導致的，卻覺得葛葉好像快要哭了。

他心裏一亂，推開葛葉的手逃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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