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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吶,奧萊恩,還沒有要出門嗎?已經過了大半天了耶!」
  掀起蓋在臉上的書本,躺在長椅上的紅髮少年不耐煩地大聲嚷著,一秒、兩秒,如預料中一點反應也沒有。
  索性坐起身翻了翻手中本來打算拿來打發時間的書本,密密麻麻的文字伴隨著艱澀的用語,到底是寫給誰看的啊?艾凌在心中碎念了一陣,便隨手將書本拋出了道完美的拋物線……的途中,書本以相同完美的弧度彈飛回來,不偏不倚擊中艾凌的後腦杓。
  「哇!有夠痛的!奧萊恩你幹嘛啊!打算謀殺你最可愛最忠心的隨從嗎?」
  「那麼忠心的隨從可以解釋一下剛剛那本差點弒主的書是怎麼回事嗎?」
  看似揶揄的話語卻被講得一派淡定,但艾凌絕對沒看漏主子太陽穴旁一瞬間浮出的青筋。
  「哎呀……這次又搞砸了,差點可以打破不惹奧萊恩生氣的最高時間記錄了說。」
  「那是什麼鬼紀錄?」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順帶一提目前的最高紀錄是六個小時,因為那次你整個喝醉睡死了叫也叫不醒,就沒辦法惹你生氣了!」
  奧萊恩無奈揉了揉隱隱作痛的太陽穴。總覺得自從把艾凌接來離宮後,太陽穴的脹痛頻率整個呈現等比值上升。
  實在很難想像,眼前這小子跟幾個月前闖進宮中想刺殺他的冷酷殺手是同一個人。
  「奧萊恩?喂!還活著嗎?」
  如果是被女人這樣不發一語直盯著也就罷了,被一個男人這樣盯著,同樣身為男人的艾凌總覺得渾身不對勁,便伸手朝奧萊恩視野範圍揮了幾下。
  「艾凌,你是不是有雙胞胎兄弟之類的家人?長得一模一樣的那種。」
  面對這樣沒頭沒腦忽然丟出的問題,艾凌疑惑地歪了歪頭。
  「嗯?雙胞胎?應該沒有,自從我有記憶以來就一直都是一個人生活唷!」
  「我想也是,像你這樣的人世界上還有第二個……還是別了。」
  雖然眼前少年那抹人畜無害般的笑容真的有那麼幾分說服力,但是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奧萊恩自知如果有一個跟艾凌一樣的人物存在在這個世界,他應該就不只是太陽穴的問題,講白點,可能會直接折壽吧。想到這,嘴角不禁微微揚起了不明顯的弧度。
  「啊!奧萊恩笑了!今天任務達成!好痛……」
  「不是跟你講過很多次不要直呼殿下的名諱了嗎!」
  強而有力的手刀不偏不倚擊中艾凌後腦勺,耳際傳入這座離宮會出現的唯一女聲,抱頭哀嚎的艾凌不用看也猜得到手刀主人的身分。
  「殿下,午茶時間到了,我來送上今天的蛋糕跟紅茶。」
  與方才截然不同的恭敬語氣,出自奧萊恩的貼身侍女-紡,也是居住在這座離宮中的唯一女性。
  「謝謝妳,放那邊就好,我待會有空再吃。」
  瞥了眼今天的蛋糕,鮮奶油上擺滿了當季盛產的草莓。奧萊恩恨不得立刻給他大快朵頤一番,然而也只是低頭裝忙,盡量無視蛋糕的存在。
  「那我就不打擾您了,請您也不要忙到太晚,盡快享用蛋糕吧!」
  「嗯,我知道。」
  身為王子的奧萊恩從小就被教導如此觀念:面對喜歡之物還是要維持該有的矜持才符合一國王子的風範。
  正因紡了解這點,因此都會刻意在送上茶點後不多做停留,讓奧萊恩能好好在只有自己的空間下好好享受人生少數的小確幸。
  「對了,稟告殿下,我待會要回正殿找家父ㄧ下,可能會耽誤到晚餐時間,不知道需不需要事先準備一些餐點備在廚房,您可以晚點讓艾凌幫您熱了吃?」
  「欸?要我進廚房?紡你認真的嗎……」
  「沒關係不用了,妳先去忙妳的吧,晚點我跟艾凌會進城一趟,可能也會蠻晚回來的,晚餐我們在外面解決就好了。妳自己也小心點,順便幫我跟執事長打聲招呼。」
  「好的,那我就先告退了。」
  「紡!我想我還是……罷了,你去吧。」
  不知為何突然叫住的紡也只是點個頭輕應了一聲便轉身離開,對於欲言又止的王子也沒多做揣測,八成又是艾凌做了什麼讓他氣昏頭了也說不定。 

  「『紡,我想我還是陪你過去吧!』你剛剛是不是想這樣說啊?」
  倚在窗台確認紡推著餐車的聲音遠去,艾凌帶著幾分促狹的笑容壓低聲音模仿著他家主子,這樣的舉動讓奧萊恩的青筋一路從太陽穴延伸到額間。
  「吵死了,只是最近宮裡聽說不太平靜罷了。不過艾凌,你也回一趟宮裡,把這個送去議政廳。」
  若有所思了一番,奧萊恩話鋒一轉,順手將桌上的公文卷軸丟向艾凌。
  「欸?好麻煩!隨便找個送文書的幫忙順便送一下不就好了。」
  「快去,這是命令。除了這個,回去後,你知道你該做什麼。」
  感覺到奧萊恩一沉的語氣,天真無邪的笑容瞬間從艾凌臉上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殺手嗅到獵物般的冷酷笑容。
  「既然是王子的命令,小的當然是恭敬不如從命,不過作為獎勵,紡的蛋糕要分我一半喔!」
  語畢,艾凌便從窗戶縱身一躍,消失在圍繞著離宮的大片樹叢中。
  「呿,誰要分你蛋糕啊!」
  身為拉瑪王族中唯一的王子,也只有在這種小事上能放任自己任性一回。

*  * *

  「你確定前面就是王族的寢殿了?」
  「應該是這樣,直接從剛剛的暗門進來直走經過長廊,就是指這裡沒錯。」
  距離正殿王族寢宮不遠的暗處,兩道身影秘密窺探著。
  「很好,那就照計畫進行。今晚就照計畫先把王子做掉,接著……唔!」
  「你繼續說沒關係,把王子做掉,然後呢?」
  苦無的刀鋒抵著的頸子,只要稍加力道,將皮膚下的脈動瞬間截斷絕非難事。再者,兩人隱約感受到眼前面對的對手並非等閒之輩,因此就算其中一人被牽制住,另一人也不敢輕舉妄動。
  「你們幹嘛都不講話了?如果要捉弄奧萊恩的話我也是很想參一腳啦!不過,如果是要取他的命的話,這我可沒辦法幫你們。」
  收起笑容,隨之而起的話語冷得讓人背脊發涼。
  「雖然沒打算幫你們,但也不會在這要了你們的命。現在,勸你們最好立刻從這座王宮消失。」
  脫離暗器的威脅,勉強撿回條性命的兩人自知此地不宜久留,便轉身鑽入牆邊不起眼的暗門消失無蹤。
  「這到底是這個月第幾次了?那些刺客還真學不乖,好歹換了批人,也順便換個門吧。」
  艾凌瞅了瞅刺客鑽入的窄門。
  說實在王宮內像這樣能夠通往城鎮的暗門多得不計其數,就不懂為何每次都選擇這邊的門。乾脆想法子法這門給封了吧!畢竟每次還要大老遠從離宮被奧萊恩差遣來「打發」想暗殺王族的刺客,也是件能少則少的體力活。也許當刺客們發現慣用的路線不通,短時間也就不會再頻繁出現了。
  「艾凌?你怎麼會出現在這?不是要跟殿下一起去城裡嗎?」
  從不遠處轉角走過的紡,出聲喊住正來回踱步思索該如何將暗門封住的現任王子隨從。
  「咦?紡怎麼那麼快就來了?好險!再晚個幾步的話就會撞見命案現場了,這樣被奧萊恩知道不知道又會被怎麼碎念了,是說也沒出人命應該還好吧?不對不對這不是重點,所以說這個門到底該怎麼封起來還是個問題。」
  「命案?門?艾凌你還好嗎?是不是剛剛的手刀太用力了,把頭劈出毛病了?!」
  面對被喊住後忽然蹲下開始抱頭喃喃自語的艾凌,紡有些慌了手腳,趕緊上前關心,也顧不得去思考「命案」跟「門」背後到底有什麼嚴重的關聯性。
  「頭殼結構摸起來是沒問題,還是生病發燒了?」
  紡前後來回按壓艾凌的頭部,隨即伸手撩開前額瀏海,將自己的額頭輕輕靠上,仔細感覺額溫的變化,似乎有著漸漸上升的熱度。
  「太……太近了!紡!我沒事啦!」
  彼此間的距離近到可以讓艾凌可以細數對方眼瞼上睫毛的根數,不禁讓艾凌腦門一熱,趕緊把紡推開。
  「怎麼會沒事?你看你臉都紅成這樣了,額頭溫度也有點高。對了,聽說最近王宮內有流行時疫,你會不會是不小心被傳染了?這可不好,萬一你病倒了,奧萊恩殿下少了個得力的隨從該怎麼辦?快跟我回離宮休息,晚點再幫你請醫生去看看。」
  紡上前一把拉住艾凌,頭也不回地往方才來的方向前進。為了制止紡一頭熱的小暴走,艾凌一揮被拉住的右臂,賭氣似地站在原地股著腮幫子。
  「你冷靜點,就說我沒事了啦!再說……明明是關心我,為什麼還要提到奧萊恩的名字啦!」
  「咦?」
  重點是這個嗎?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不知該如何回應的紡也只能發出單音節的疑問詞。
  「所以我說!啊!算了不管了!總之,我沒生病很健康,頭殼也沒壞掉。我還有奧萊恩交代的事情還沒辦好,就這樣,先走了!」
  幸好還有王子交代的任務其二可以化解這看似有點尷尬的場面,抽出插在腰際的卷軸隨手揮了揮,艾凌隨即轉身像做了壞事般的孩子快速逃離現場。
  「真的沒事的話那就好,應該吧?」
  今天到底是什麼日子?王子殿下就算了,連艾凌也一副有口難言的樣子。
  在心中估摸了幾秒,紡決定不去想太多,畢竟這宮內有太多她想不透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