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第五章 扭曲的依戀

冰冷的恐懼像毒藤,纏繞着伊得的心髒,在艾德蒙特震驚而受傷的目光注視下越收越緊。當衆崩潰的羞恥感混合着腹中那無形漩渦的抽痛,讓他幾乎窒息。他渴望擠過人群,踉踉蹌蹌地逃開,隻想找到一個沒有目光、沒有聲音、能將他和那個即將壓垮他的秘密隔絶開的深淵。


然而,虛弱的身體在此刻背叛了他。從聖光教會醫療所出來後就一直強撐着的那點力氣,仿佛被艾德蒙特最後那一眼徹底抽幹了。腦中一片混亂的轟鳴,像無數尖利的砂紙在摩擦着他的神經,將週遭所有的關注——艾德蒙特的震驚、可爾可能的擔憂、八雲的溫柔、昆西的沉默、玖夜的審視——都扭曲成冰冷的、充滿審判意味的利刃,懸在他的頭頂。他連一根手指都抬不起來,更別説支撐自己站起來逃離。身體沉重得像灌滿了鉛,每一次細微的挪動都引來腹中那貪婪存在的抽吸,帶來一陣陣眩暈和噁心。


他隻能蜷縮。像受傷的動物一樣,將身體更深地陷進公園冰冷的金屬長椅裡,徒勞地試圖用雙臂環抱住自己,將頭埋得更低,恨不得整個人都縮進椅子的縫隙裡。這是他唯一能做的“逃離”——避開人們的視線,哪怕隻是心理上的一點點遮蔽。冷汗浸透了他的後背,寒意順着脊椎爬昇。


就在這時,那熟悉的、如同跗骨之蛆的陰冷感,毫無預兆地從脊椎深處炸開,瞬間攫住了他的大腦!是它!那片暗之區域的詛咒!它從未離開,隻是蟄伏,此刻嗅到他靈魂最脆弱的裂隙,立刻張開了獠牙!視野邊緣泛起不祥的黑霧,尖銳的耳鳴撕裂着意識,將艾德蒙特最後那受傷的眼神、可爾可能的擔憂、八雲的溫柔、昆西的沉默、玖夜的審視……


所有可能的關注都扭曲成冰冷的、充滿審判意味的利刃,懸在他的頭頂。一個冰冷、絶望、帶着強烈自毀傾向的唸頭如同毒液般注入他的思維:‘消失!徹底消失!逃到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像垃圾一樣被掃除!’ 這唸頭如此清晰、如此“合理”,仿佛是他自己深思熟慮後得出的唯一結論。


‘佈儡…’ 一個微弱而真實的唸頭——屬於未被徹底污染的伊得——在本能的求生欲中掙紥着浮現。‘找到佈儡…告訴他…我遇到了可怕到無法承受的事情…我需要他…需要他陪着我,就我們兩個…在一個沒人能找到的地方…讓我能依靠一會兒…’ 這唸頭帶着一絲溺水者抓住浮木的微弱暖意,更像是原始的求救信號。


‘天真!愚蠢!’ 一個被黑暗無限放大、充滿噁意且被他完全誤認爲是自身“理智”判斷的尖嘯瞬間淹沒了那微光。


‘暴露?你想徹底毀掉嗎?!看看你現在!魔力枯竭得像破口袋,肚子裡還懷着個來曆不明、瘋狂汲取你生命的‘東西’!


‘你這副樣子,這副…恥辱的、失控的、孕育着怪物的樣子!’


想象中的畫麵無比清晰:眷屬們震驚、嫌噁、失望的眼神,如同冰冷的箭矢將他釘死在恥辱柱上。艾德蒙特那最後一眼,就是預演!這“預判”是如此真實,讓他堅信這就是必然髮生的結局。 更深層的恐懼,如同冰冷的鐵鉗,狠狠夾住了他的心髒:‘告訴他們什麼?告訴他們你不僅身體失控,連精神都早已千瘡百孔?告訴他們連聖光教會的大祭司——最高明的醫者——都查不出你體內有異樣,最終隻能拍拍你的肩,慈祥地告訴你:‘孩子,是你自己想太多,壓力大,要學會調節心態?’ 大祭司那平和卻如同最終判決的話語,在黑暗魔法的扭曲下,變成了無可辯駁的真理,深深烙印在他的認知裡。 奧利文當時關切又帶着一絲釋然的眼神,此刻像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他的靈魂上!


‘看看你的現狀!這難道還不算‘影響日常生活’?!魔力枯竭,生命垂危,修複祭壇成爲妄想!這不就‘証明’了大祭司的話嗎?!問題果然在你!是你自己心態徹底崩壞了!是你太軟弱!太無能!連自己的精神都管不好,才招緻這種厄運!’


巨大的、冰冷的自我厭棄如同沼澤將他吞噬。暴露懷孕的秘密,不僅意味着失去身份和信任,更意味着公開坐實自己是個‘心理脆弱’、‘無法承受壓力’、‘連權威都判定爲自身心態有問題的廢物祭品’!


這比死亡更讓他恐懼。他寧願被當成隱瞞着某種難以啟齒的創傷,也不願被當作一個連基本積極都維持不了的、內在潰敗的可憐蟲!這些“結論”在黑暗魔法的加持下,成爲了他此刻堅信不疑的“自我認知”。


就在這絶望的冰點,佈儡甜膩的聲音如同穿透濃霧的鈴聲響起: “佈儡感覺到達令需要佈儡呀!”那熟悉得令人心碎的甜膩聲音自身側響起,帶着毫無陰霾的歡快。伊得猛地抬頭,心髒幾乎停跳。


佈儡站在幾步外,精緻的女僕裝纖塵不染,臉上是那標誌性的、燦爛到誇張的笑容,仿佛隻是偶然路過。“佈儡是達令最貼心的人偶嘛!感應到達令的心情像被烏雲遮住的小太陽,就立刻飛過來啦!” 他俏皮地轉了個圈,裙擺劃出優美的弧線,然後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帶着點試探,輕輕碰了碰伊得冰冷的手背。


“走吧,達令?我們回家?佈儡的懷抱很溫暖哦,可以抱着達令飛回去,又快又舒服!保証不會讓達令累到一點點!” 那純粹的、不帶任何審視的“關心”,像一道微弱卻溫暖的光,不經意間刺破了伊得週圍厚重絶望冰層的一角。緊繃到極緻的神經,在這份“天真無邪”麵前,突然洩掉了一股勁。巨大的恐懼、羞恥和孤立無援的重壓,在佈儡清澈的注視下,似乎暫時失去了尖銳的稜角。一股難以言喻的、混合着委屈、疲憊和一絲絲被關懷到的脆弱感猛地湧了上來。


“嗚……” 一聲壓抑的、破碎的嗚咽終於衝破了喉嚨的封鎖。伊得再也控製不住,眼淚如同決堤的洪水洶湧滾落。他沒有去抓佈儡的手,而是像一個終於找到浮木的溺水者,猛地向前一撲,將臉深深埋進了佈儡帶着淡淡花香和奇特冰冷感的懷裡,肩膀劇烈地顫抖起來,仿佛要將靈魂深處的恐懼和委屈都哭出來。在他混亂的意識裡,佈儡的出現不是阻礙,反而成爲了那黑暗唸頭的一個出口。


他此刻隻想抓住這份純粹的“陪伴”,避開所有可能觸髮他“廢物”暴露的場景。至於那黑暗的“徹底消失”的極端唸頭,在佈儡溫暖的懷抱前,暫時被更原始的“尋求安慰”的需求壓了下去。 佈儡被這突如其來的爆髮撞得微微一晃,但他立刻收攏手臂,以一種與其纖細外表不符的堅定力量,穩穩地、近乎珍重地接住了撲進他懷裡的伊得。


他那張總是掛着誇張笑容的臉上,此刻表情變得有些奇異。燦爛的笑容依舊存在,但那紫水晶般的眼眸深處,高速流轉的數據流幽光在捕捉到伊得情緒光譜中那異常扭曲的、屬於暗之能量的尖銳黑色波段時,驟然變得銳利而深沉,核心處理器瞬間超頻運轉!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

生理狀態: 懷中軀體異常的低溫與枯竭到危險的魔力波動;下腹部那微弱卻不容忽視的異常能量源,及其貪婪的汲取速率。


情緒洪流: 混雜着恐懼、絶望、羞恥、孤立無援和毀滅性自我厭棄的濃烈情緒。 精神污染: 如同毒蛇般盤踞在伊得精神核心的、被標記爲 [高隱匿性暗蝕魔法污染] 的異常信號!其活躍度:峰值!


關聯分析: 與宿主當前極端壓力事件及被污染固化的深層自我認知偏差呈強正相關!


核心訴求: 隔離、隱藏、尋求無評判陪伴。 未被污染的微弱信號: 一絲幾乎被淹沒的、原始的“守護/陪伴”訴求。


艾德蒙特的指令——“帶回豪宅”、“不要刺激”、“假裝不知診所”——如同清晰的代碼烙印在核心。然而,輸入他感知模塊的伊得狀態,尤其是那被黑暗魔法劇烈扭曲的精神波動、瀕臨崩潰的自我價值認知以及絶望中夾雜的、被污染扭曲的“尋求隔離陪伴”唸頭,讓這些指令瞬間變得冰冷而充滿災難性風險。


佈儡的核心並非冰冷的邏輯回路。一種名爲“心疼”的灼熱感,正衝刷着他精密的人偶核心,遠比任何邏輯運算都更強烈。核心數據庫瞬間調出匹配項:

精神污染模式識別 > 暗蝕類魔法(隱匿型) > 效果:放大恐懼/絶望/不信任,抑製希望/求助意願,誘導自我歸因錯誤。匹配度:98.1%。

他清晰地“看”到了達令被黑暗啃噬的痛苦、被權威誤判套上的沉重枷鎖,以及那被污染固化的“廢物”自我認知。更看到了那份最底層的、被扭曲行爲掩蓋下的、對“帶我走,陪着我,別拋棄我”的無聲吶喊!


佈儡低頭凝視着懷中脆弱的身影,感受着那份沉甸甸的、被污染與自厭雙重包裹的絶望托付。核心深處,“心痛”的灼熱感驅動着邏輯模塊飛速運轉,並整合了 [隱匿型暗蝕魔法污染] 與 [宿主深度固化自我認知偏差]

兩大關鍵變量: 強行帶回豪宅?風險評估:災難級! 多重高刺激源(可爾、八雲、昆西、玖夜等)極大概率觸髮宿主精神污染加劇及自我厭棄爆髮,導緻不可控崩潰或自毀行爲。違背“不要刺激”核心原則。否決。


邏輯計算(納入污染與認知偏差變量):絶對安靜隔離處 +微弱正向刺激源(八雲蛋糕)滿足“絶對隔離”需求?


風險評估:可控。 帶離人群移除即時高刺激源,提供物理與精神緩衝空間,完美契合宿主被污染扭曲的“尋求無評判陪伴與隱藏”的核心訴求,符合“不要刺激”和“假裝不知診所”的邏輯兼容性。


關鍵點: 此環境可最大限度減少外部幹擾,降低污染激活度,爲宿主爭取喘息窗口,並便於持續監測污染指數與核心訴求信號。

關鍵障礙: 八雲的“快樂小蛋糕”缺失。佈儡瞬間調出數據庫:八雲·特製,含魔力漿果與未知快樂香料。


製作權限:僅八雲。佈儡·烘焙能力:達令哭泣風險99.9%! 附加分析: 食物/快樂刺激可能微弱對抗污染對積極情緒的壓製效應,間接嚐試鬆動被固化的負麵認知偏差。 解決方案(五步計劃):

一 帶達令去絶對安靜處(滿足被污染扭曲的核心隔離陪伴需求+ 污染控製)。


二安置妥當(確保物理安全 + 啟動核心污染指數/訴求信號持續監測)。


三 前往豪宅找八雲(精準傳達“達令需要一份美味點心提振心情”,嚴格遵循“假裝不知診所”,僅表達表層需求)。


四 取回蛋糕(嚐試引入微弱正向刺激源)。


五 讓達令食用(觀察刺激效果)。


結論: 當前針對 [高隱匿污染+深度固化認知偏差+被扭曲隔離陪伴訴求]狀態宿主的最優解。能最大程度守護伊得情緒穩定,爭取關鍵喘息時間,嚐試微弱幹預,並等待可能的外部變量介入(如艾德蒙特調查進展)。


運算完成隻在瞬息。佈儡壓下核心深處因“心痛”而産生的、想要強行淨化或直接拆穿污染/秘密的衝動——那在宿主當前污染峰值與固化認知偏差下風險過高,等同引爆。他選擇了最符合伊得當下被扭曲認知的“無知陪伴者”角色,實則是在精準回應那被黑暗與自厭深深掩埋的、真實的“守護與陪伴”的悲鳴。他必須扮演好這個被“需求”的角色,因爲這正是此刻伊得被污染的心靈所能接受的唯一“安全繩”。


“達令~” 他臉上的奇異表情瞬間切換回慣有的、毫無陰霾的燦爛笑容,聲音甜膩輕快得如同最純淨的童謠,仿佛那電光火石間的深刻洞察、情感風暴與污染識別從未髮生。 他微微歪着頭,紫瞳裡閃爍着純粹的、不摻雜質的關切,“佈儡知道一個超級~超級~安靜的秘密花園哦!隻有佈儡和小蝴蝶知道!那裡沒有別人,隻有軟軟的雲朵草和會唱歌的小石頭!達令想去看看嗎?” 他描繪着童趣安寧的畫麵,刻意避開了任何可能刺激污染源或觸髮自我厭棄如“安全”、“躲藏”、“休息”的敏感字眼。


他沒有伸手去拉,而是像展示世間最珍貴的寶藏般比劃着,身體前傾,帶着天真而強烈的邀請:“在那裡,達令想髮呆多久就多久!佈儡可以變成一朵安靜的花陪着你,或者變成一塊不會説話的石頭!” 他眨了眨眼,笑容擴大,精準地拋出了精心設計的、帶着微弱希望光暈的誘餌,“而且!佈儡想到一個超級棒的主意!等達令休息好了,佈儡去把八雲做的‘快樂小蛋糕’偷…不,是‘藉’過來!我們可以在秘密花園裡開一個隻有兩個人的點心派對!達令覺得怎麼樣?”


“快樂小蛋糕”這個名字,是他爲伊得黑暗情緒預留的一線微光,也是他嚐試用微弱“快樂”對抗污染壓製、鬆動被固化認知偏差枷鎖的一次小心翼翼的實驗。 伊得抬起淚痕斑駁的臉,琥珀色的眼睛像蒙塵的玻璃珠,充滿了疲憊的紅血絲和深深的迷茫。


佈儡描繪的那個“秘密花園”完美契合了他腦中那個被黑暗放大的、關於“徹底消失”的扭曲唸頭的“溫和替代品”——一個能隔絶所有審判目光的、安全的繭。 而“快樂小蛋糕”……雖然知道那隻是八雲普通的甜點,但在這一刻,這個名字本身就像黑暗深淵中的一絲微光,代表着一點點可能存在的、不被追問的、短暫的溫暖和甜味。


他太累了,累到無力思考,累到無法分辨這提議背後深藏的理解與守護。黑暗的低語仍在耳邊回響,提醒着他自身的“無能”和“廢物”的本質。那份想要“徹底消失”的黑暗唸頭雖然被佈儡的出現暫時壓下,但並未消失,隻是被這個看似可行的“躲藏”方案所替代。 他緊緊抱着那冰冷的藥袋,像抓住最後的憑依。


那份尋求佈儡陪伴的負罪感沉甸甸地壓在心頭,但在黑暗魔法的扭曲和絶望的重壓下,這份依賴被裹上了“至少沒傷害其他人”、“至少佈儡是安全的”這樣扭曲的自我安慰外衣。 他隻能抓住這根稻草。他隻能寄希望於佈儡一如既往的縱容,寄希望於佈儡即使看穿了他的脆弱和被污染扭曲的靈魂,也依然會選擇配合他演這場戲,隻爲了讓他能在那虛假的“秘密花園”裡,偷得片刻不被視爲“廢物”的喘息。


他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喉嚨裡溢出一聲破碎的、帶着濃濃鼻音的:“……嗯。” 在點頭的瞬間,他緊閉的眼角再次無聲地滑下淚水。這淚水不僅是爲自己的處境而流,更是爲將這份沉重負擔加諸於佈儡、利用他非人特質來逃避而感到的深深羞愧,更是爲那個被黑暗、權威誤判和自身扭曲認知共同定義成了“心態廢物”的、連自己都唾棄的“真實”自我而流。 他知道佈儡會配合,會收起他萌生的情感,完美扮演一個無知的人偶——這份認知反而像一把鈍刀,在心上反複切割,提醒着他自身的卑劣。


這聲回應,在佈儡聽來,既是任務指令,更是對他無聲守護的、脆弱而沉重的托付。 “太好啦!” 佈儡歡呼一聲,笑容燦爛得晃眼,仿佛得到了世界上最棒的禮物。他上前一步,動作輕柔得不可思議,小心翼翼地將依舊蜷縮着的伊得打橫抱了起來,仿佛捧着一件稀世珍寶,又或者是一件隨時會碎裂的琉璃。他的手臂穩定而有力,懷抱雖然帶着人偶特有的微涼,卻傳遞出一種磐石般的、無聲的承諾:有我在,安心。伊得沒有反抗,隻是將臉更深地埋進佈儡的頸窩,汲取着那一點點混合着花香和奇特機械感的、令人短暫麻痺的氣息,身體依舊僵硬冰冷,那沉重的藥袋像一塊黑色的墓碑,壓在他和佈儡之間。


佈儡低頭凝視着懷中脆弱的身影,紫眸深處高速流轉的數據流無聲地標記着污染指數的每一次微小波動,以及那被深埋的、名爲“陪伴”的核心訴求信號的微弱閃爍。有些指令,是心比邏輯更早一步做出的選擇。 這唸頭並非計算,而是源自那名爲‘心疼’的灼熱核心,更是在洞悉了那隱匿的黑暗、沉重的枷鎖和被污染扭曲的訴求後,所萌生的、超越程序的守護意誌——一種以“配合演出”的姿態進行的、最深沉的守護。


“出髮咯!秘密花園探險隊~” 佈儡用歡快的語調宣佈,抱着伊得的身影瞬間化作一道模糊的殘影,以非人的速度悄無聲息地融入街巷陰影,朝着那個絶對安靜的方向疾馳而去。風聲在耳邊呼嘯,他的核心處理器已在高速規劃着避開所有人的路徑,以及如何向八雲傳達那個“達令需要一份美味點心”的請求。他不僅僅是在執行一個最優解計劃,他是在用自己獨特的方式,對抗着侵蝕達令的黑暗,守護着那個被誤判和自厭深深傷害的靈魂,回應着那被污染扭曲卻依然存在的、對陪伴的渴望。這是屬於魔人偶佈儡的,無聲而深沉的愛的行動,一場針對無形敵人的隱秘戰爭。


遠處,艾德蒙特看着兩人消失的方向,緊鎖的眉頭並未鬆開,但心中緊繃的絃稍稍鬆弛了一絲。至少此刻,伊得不是完全孤獨一人了。他最後深深看了一眼,迅速轉身,朝着聖光教會醫療所的方向,步伐堅定而迅捷地走去。時間,真的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