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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雨季


今夜多了些雨雲，滴滴答答地蓋過整片臺北，好像要哄著城市入睡。
小雨，大雨，加點雷電。臺北的天氣一如既往。柏油路上載著池塘，櫥窗外已經見不到一絲燈火，彷彿整個城市都已經睡下。杏柊轉過營業的木牌，希望今夜也能像外頭的天一樣昏沉睡去。

——叩叩，一隻修長的指尖敲響她的門。


「都下大雨了你怎麼還來？」
杏柊朝他濕漉漉的髮上扔了一條毛巾，電子音的嗓裡帶著幾分困惑。
方才在便利商店裡買的透明傘似乎沒起到多大作用，他的黑色上衣濕了袖子和領子，沾在皮膚上。夏天裡含著水的衣料令人不快，祈勳的吹風機在上頭嗡嗡作響。

「我已經走在路上了，臺北的天氣跟鬼一樣，說變就變。」
祈勳抓下頭上的毛巾，上頭可愛的圖樣讓他不禁感覺有些不自在。

「你包包裡的東西沒事吧？電腦？」
「嗯，沒事，臨時買的傘多少還是有點用。」

外頭的烏雲轟隆作響，搭著一條絲線似的雷，白光透過窗戶敲在雨珠上。
祈勳不滿地嘖聲，這樣的雷雨該叫人如何入眠。關上完成烘乾任務的吹風機，他起身走向身後的簾子，俐落地關上外頭雷雨交雜的世界。

「說到這，我想帶妳去個地方。」
「現在？外面在下大雨欸。」

聽著窗外絲毫未減的雨聲她不解地歪過頭，但眼前的人卻還是不急不徐地翻著背包。好像只要他想，就算外頭淹起水，甚至天崩地裂，也沒有任何東西能阻止他的去向。

「......水晶球？」

很快，他的手就連著一顆精緻的玻璃球從背包裡伸了出來。

「現在，閉上眼睛。」
「好吧？」
直至現在，她也沒搞清楚他的目的。但也沒關係。

順著他的聲音她閉起了眼，她周遭的雷雨聲似乎更大了些。
她能清楚聽見水珠拍在窗框上的聲響，雷電打在遠方，好像籠住了整個臺北，讓她無處可去。
接著，她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薰衣草香，掩過了雨中的霉味。一束淡淡的彩光穿過她的眼皮，並非雷電，反倒像是哪裡來的燈海。

他究竟在做些什麼。
杏柊已經聽不見外頭的雷鳴怒號。

「好，睜開眼睛吧。」

再次，順著祈勳的聲音她緩緩地張開眼睛——眼前是一大片薰衣草花田的景色。

「......好漂亮。」

晴天，搖搖晃晃的紫色花，溫柔地在她的視野裡綻放。直到方才都暗著的世界都被祈勳點亮了。
臺北哪能有這樣的風景呢。她好像能感覺到清風吹拂，花香吻著她的腳尖。

「躺在床上吧，這樣視野更廣。」

滿山的，滿房間的花像是一場無比真實的夢，在她眼前，這個房間好像就與世隔絕。
夜燈、薰衣草。只是些簡單的東西就帶她遠離了這場煩悶的暴雨。

「好傳統。」

祈勳聳聳肩，對這般評價不以為意。
有時，傳統的方法還是討人喜歡。

「還可以看其他的。」

他抬起手，變換起玻璃球裡的開關。雨林、山尖、河川。配合著他所營造的環境，這一切都令她確確實實地置身在其中。

「呵呵，好像真的在環遊世界。」

一張一張，一幕一幕，不知不覺，外頭的雨已經不在他們二人的房裡響了。

「眼睛閉上。」

祈勳的聲音低沉，像是窗邊細語，輕輕的，不驚動任何事物。

下一次，他會帶她去哪裡呢，就算是這般的大雷雨，整個世界被烏雲籠罩，他也能找到一片晴天吧。
又一次，杏柊閉上了眼。她慢慢地在腦海裡描繪，畫著畫著，她感覺意識也要沉沉睡去，聽著緩緩拂過的風和香氣，那雙手的溫度撫著——她的夜不再持續到凌晨兩點。

「晚安。」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