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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納站在員工休息室的鏡子前,第三百次調整了自己的領帶。這是他來這間咖啡廳正式工作的第一天,他不太確定制服究竟要怎麼穿。這件背心是必要的嗎?他剛才看到其他員工好像沒有這個配件。

他最後一次對著鏡子調整好領結和襯衫的領子,然後走出了休息室。

他先照著店長的指示,來到櫃檯的咖啡吧台旁。店長匆匆交代了他,要他配合店裡的資深咖啡師,然後就消失在他的視線裡了。

康納轉過頭,看見頂著一頭灰白短髮的中年男子。中年男人穿著一件襯衫,外頭綁著一件棕色圍裙。男人正站在吧檯前,在一個玻璃杯中裝滿了碎冰。

「用這麼多冰塊,咖啡味會變得很淡吧?」康納脫口而出。

中年男人抬眼瞥了他一眼。「你媽沒教過你把嘴巴閉上嗎?」

「抱歉。」康納回答。他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不是一個真正的問句。「你在做什麼?」

中年男人沒有回答,只是在杯中倒入半杯冷水,然後加入一小杯的義式濃縮咖啡。他等待了精準的十秒鐘——康納驚訝地發現,即使沒有使用碼錶,男人的讀秒卻十分精確,分毫不差——然後拿起一個細嘴壺,沿著杯緣,緩緩地繞著圈,把牛奶倒入杯中,最後澆在中央的冰塊上。

康納著迷地看著白色的牛奶,在碎冰之間形成了美麗的花紋。

「喂,別發呆。」男人對著揮了一下手,然後指向座位區。「把這杯端去四號桌,是那個女孩子點的。」

「好的。」康納順從地端起咖啡,送到中年男子指示的桌子上。

等到他回到吧台時,中年男子已經背對著他,開始做下一杯飲品了。

「剛才那叫什麼?」康納問。

中年男子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小子,雖然這是你第一天上班,但不代表你有權利像第一年的菜鳥一樣一直問問題。閉上嘴。工作。」

康納打量著他的背影。「你感覺心情不太好。如果我打擾到你了,我很抱歉。」他試探性地說。「我只是覺得那杯咖啡很漂亮。我想知道它叫什麼。」

男人誇張地嘆了口氣。停頓了幾秒鐘之後,他頭也不回地說:「那叫做大理石拿鐵。」

「那是怎麼做的?」康納好奇地問。「你怎麼知道要加多少冷水、或是多少牛奶?」

男人停下手上的動作,微微轉過頭,用眼角瞥了他一眼。「經驗。我這輩子沖過的咖啡,可能比你喝過的水還多。」

康納思索了一下這句話。

「我叫做康納。」他對男人說道。「你呢?」

男人把調好的第二杯咖啡轉身放在吧檯上。

「漢克。」男人咕噥道。「漢克・安德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