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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健康


下午四時,居酒屋尚未開店,吧檯前卻坐着一位客人,拿着清酒杯,和廚房內做開店前準備的店主談天。

「這酒濃郁芳香,入口不嗆,但後勁綿長,的確是好酒。」客人放下酒杯,稍為整理酒紅絲質襯衫袖口,「老闆近來生意可好?」

店主正清洗刀具,抬頭望向客人,微笑道:「小店做熟客生意,全仗各位老顧客的支持和口耳相傳。這酒,只給重要的客人享用。」

客人舉高一下酒杯,欣然接受店主恭維的說話,倒不打算接着客套的說辭。他從襯衫的袋口中抽出一個御守,平放在吧檯上,直接說道:「老闆經營得好,那老本業少做亦可。」

店主看到那個御守,眉頭稍微一皺但瞬間回復平靜。他擰停水龍頭,用抹布擦拭並收好刀具,才施然拿起客人擺放的御守端詳。

「這話怎說?多元經營,虧了一邊也不會全賠,可是你教我的呀。再說,神明可是大眾的寄託。有需求就有供應,這頂多算副業不算我的老本行。」店主的老本行,和客人的本業如出一轍。二人相識多年,店主熟知客人的能耐與脾性,弄虛作假的事在他面前多做只會多錯,是故並不打算否認手上的御守與他無關,反而拉一下關係,再淡化他售賣御守行騙的意圖,並試圖觀察客人的反應。

客人嘴角拉出些微的弧度,看向店主的眼神銳利起來,回道:「算還是不算,得看你讓對方付出多少而論......」頓了一下,又鄭重的補一句:「還有,看對方是誰而論。」

店主聽後心裏有底,這趟生意是牽扯到客人了。雖然自己毫不知情,事情既已發生,只能祈求自己有無辦法在不用賠本太多的情況下擺平此事。

客人見店主有口難言的模樣,知道目的已經達到,遂拍拍大腿大笑起來。他打開手機點開了一張相片,交給店主看,並道:「沒事兒,是他人笨。下次你或者你的伙記再遇到他,看在我面子份上,下手不要太狠即可。」

店主望見手機熒幕裏是有着一頭紫藍色頭髮、戴着圓框眼鏡的年輕男子,他認出是和客人一同參加比賽的高中教師。店主連忙回答:「一定,我記住了,天谷奴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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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五時半,躑躅森盧笙下課剛回自宅,將大包小包的火鍋用料放在廚房內,就聽到鑰匙開門的聲音。

『唉,他們沒一個懂門鈴的用途。』盧笙邊在心裏吐槽,邊走到玄關。此時身穿黑皮草大褸的天谷奴零已經進到屋內,正在脫掉雙鞋。

盧笙懶得重申零跟白膠木簓一般那樣擅闖民居的不合理性,說道:「零,你來了?簓才剛錄影完畢,說一個小時內到,等他來就開始慶生。冰箱裏有...」

盧笙正想告訴零隨意拿冰箱裏的啤酒喝,但他聞到零身上的酒氣,將要說的話吞下肚。他向零反了一下白眼,沒好氣地說:「......真虧你能從早喝到晚。」

零沒理會盧笙的嘮叨,大模斯樣的打開主人家的冰箱,從中拿出兩罐啤酒和一杯布丁。他將布丁遞給盧笙,並徑自坐在客廳沙發上喝起啤酒來。

盧笙望着那手上的布丁,像是收了零的賄款要他住口一般,但明明這東西是盧笙自己買的。要不是這天是零的生日,盧笙大概要沒收零手中那罐一口就喝掉一半的啤酒。

盧笙坐到茶几旁放下布丁,然後從電視櫃裏淘出一個御守,遞到零的面前。

「上次和簓一起逛超市時,你不是明明什麼也沒拿,卻突然頭暈了嗎?不要跟我說是酒醉,我才沒見你醉過。這個御守給你帶着傍身。又老一歲了,多注意保重身體。」

這個御守,和數小時前他帶去居酒屋的那個同一模樣。

「......這不是你買給學生的?」即便是擅於計算並操縱人心的零,有時候也觸不透盧笙的行徑。

「你怎麼知道我買這個給學生?」盧笙即時發現自己明知故問,他印象中的零好像沒有什麼事是不知道的,遂燦笑道:「這個御守什麼也保啦,學業也好,健康也好。」

零接過御守,問不知自己受騙的盧笙:「你信這一套?求人不如求己,更何況是虛無的神。」零想,如果這個世界真的有神,必定是創造自己一片天地的本人。

「自大的大叔......雖然有自信這一點我要多向你學習。」盧笙接續說,「我是相信心誠則靈。我祈願你身體健康,你拿着這個護身符,偶而記起要對自己的身體好一點,這不很好嗎?有沒有神,重要嗎?」

零將御守收進大褸內袋,向盧笙說道:「謝謝老師。」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