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lurk paste

《螢火蟲》
================
死後能夠再次甦醒此事已經違背常理，因此當戰士們知道找回缺失的記憶，必須達成困難的目標——不斷與星幽界的魔物戰鬥、蒐集素材，多數人沒有特別感到驚訝。


也好在這個世界仍存在晝夜劃分、四季流轉，讓戰士們能照著生前的作息度日，多少能消除一些面對未知的不安。


時間過得很快，安頓下來的戰士們已漸漸習慣新生活。


為了讓體能及戰技熟練度維持在最佳狀態，戰士們展開自主訓練，出葉就是其中的一員，他參加了許多訓練項目，不論是基礎的體能鍛鍊，還是為適應各種地形的模擬戰鬥都看得見他的身影。


像他這樣平凡的人竟能有操控水流及霧氣的能力，必須更努力精進、在戰鬥中守護同伴才行。
在訓練中總抱著如此想法的出葉，決定開始嘗試在夜間磨練感官的敏銳度。


此事卻意外傳進人偶耳裡。
一次任務結束後人偶將出葉留下來，向他說明工程師開發出一種機器，可以傳送兩人到適合的地方進行夜間訓練。


對於各種來自工程師、有著特殊功能的機器出葉早已見怪不怪，人偶提到的傳送功能雖然聽來便利，想必會伴隨許多未知的危險，更奇怪的是能夠無償使用最新的機器。


「......傳送機器？」
儘管衡量過後想拒絕這風險過多的提案，出葉仍不敵人偶的再三請求，他開口向人偶確認計畫的細節。


人偶的計畫很簡單。
藉由裝置將兩人送到一處沒有危險的低地勢山區，在此進行場地勘查及機器測試，順利歸來後回報使用情形、遇到的狀況及評估是否為合適的場地。


「知道了。」
出葉點點頭表示理解，如果是協助測試跟勘查地形才能無償使用確實合理。


如果證實機器能順利運作，對其他同伴也是好事一件，即便對於人偶保證的「沒有危險」存疑，他最終答應此項提議，但他要求如遭遇危機必須馬上撤離。


收到肯定的答覆後，人偶忽然拿出一個球型裝置徵求出葉同意是否能立即出發。


出葉細細檢查手邊的通訊裝備及武器、飲用水剩餘的量，確認都沒有問題，並評估好自己的體力可以應付遇到的突發狀況，走到人偶身側握緊慣用的長槍，直到裝置發出刺眼的光芒將兩人包圍。


甫睜開眼，出葉便發現被傳送到一個陌生的地方。
映入眼簾的是一座石梯，沿途有足夠的路燈得以在夜裡看清向路線朝山區深處延伸。


從設置的告示牌推斷，兩人目前似乎位於步道登山口，幾張貼於布告欄的彩色文宣，吸引了出葉的目光，他仔細閱讀上頭的文字——每日螢火蟲觀測數量、最佳賞螢路線圖等，皆是關於賞螢活動的相關資訊。


他疑惑地看向人偶總覺得事有蹊蹺，訓練場地為何特地選在有舉辦生態活動的地方？
看來此行並非單純場地勘查這麼簡單，人偶則假裝沒有察覺他的視線催促趕緊出發，他只得無奈跟在人偶身後準備見機行事。


「好。」
「深藍色。」
「沒有。」


出葉在人偶身側配合著對方的步伐放緩前進速度，沿石梯走了大約十來分鐘，幸運的是尚未發現任何危險，一路上人偶不斷嘗試與他搭話，他卻總是匆匆結束話題。


餘光瞥見人偶尷尬的笑容他感到有些為難。


他認為彼此不是可以閒話家常的關係，加上自己不擅長社交的緣故，少有主動與他人搭話的經驗。而且對話時，每每需要控制口音避免產生溝通上的誤會，這更要多費一份心力，他才乾脆盡量減少回應的字句，逐漸成為了一種習慣。


可是他也不想讓氣氛越發不自在。


「『小心！』」
當出葉欲開口嘗試開啟簡單的話題，突然人偶一個踉蹌、重心不穩往後倒，他連忙抓住對方的手臂化解這次危機，情急之下以家鄉的語言驚呼道。


「『謝、謝謝......』」
沒想到人偶同樣以家鄉的語言回應。
這確實令出葉相當驚訝，雖然發音不大標準，還算能理解對方想傳達的意思。


「引導者、會說魯比歐那話？」
他忍不住好奇詢問，畢竟能夠聽懂家鄉話的戰士不多，能說上幾句的更是寥寥無幾。


人偶頓了頓像是在思考，半晌，才不好意思地回答是想更了解自己、想成為朋友才向魯比歐那出身的戰士們請教。這席話，使出葉回想起人偶常做出其不意的舉動，他明白那些皆非出自惡意或別有所圖，他勾起嘴角回以無奈的淺笑。


再經過約莫十五分鐘，兩人來到一個木製平臺，因為進入螢火蟲棲息的區域，沒有任何照明設備，然而意外的是勉強看得見周遭，不會伸手不見五指。
出葉猜想，應該是從樹林間窺見的建築物群的燈光照亮了夜空。


為了不讓人偶離開視線範圍而遭遇危險，出葉讓人偶走在前頭，兩人先是從平臺旁的階梯往下走，再沿著地面貼有螢光標示的木棧道緩緩前進。


此時出葉腦中突然閃過模糊不清的畫面，一群孩童興高采烈地上山賞螢，他走在最後面照看較年幼的孩子確保都有跟上隊伍。


看來那似乎是生前記憶的片段，過去自己曾和故鄉的朋友們一同賞螢，難怪對於這樣的行程他沒來由地感到分外熟悉。


使用家鄉話的對談、殘破的記憶片段，讓出葉憶起被渦摧毀的故鄉、成為歸屬的連隊，還有那些必須回到地上完成的事情。


只要在這裡戰鬥的話，總有一天能回去嗎？


此時周遭的銀白色光點忽明忽滅，美麗的螢火有如在夜空閃爍的星星，映射出灰藍眼瞳深處鮮少表露的迷惘。


「引導者？」
忽然感覺到衣角被輕輕拉扯，出葉趕緊喚回思緒向人偶詢問道。
人偶搖搖頭表示沒有特別的事，就開始說一連串不明所以的話，即便如此，出葉仍耐心地傾耳細聽。


人偶說，螢火蟲柔和的光宛如人的付出和好意，一點一點聚集起來，為需要幫助的人在黑夜裡指引方向。而後補充就像出葉時常照顧同伴，總在別人開口請求前主動伸出援手，所以才規劃這次賞螢，希望能報答他、也希望他能夠開心。


「謝謝出葉的照顧，希望你一直開開心心。」
道出感謝和祝福的人偶，語氣滿是認真。


這些話，使出葉頓時不知道該如何回應，甚至有些疑惑為何要大力稱讚他。
因為對出葉來說，會注意同伴的狀況、會主動協助同伴，都只是想在陷入險境時能提升存活率，他不是想照顧人、更不是有所求。


他認為待在連隊的人，自然都會做出跟他一樣的選擇，於是到了星幽界他也這麼做。


若是平時，出葉會不自在地搖搖頭委婉表達對方過譽，但卻在此時，他想起身為連隊王牌人物的友人的建議——坦率接受讚美，努力增進自己。


「我知道了，謝謝。」
於是出葉蹲下身輕拍對方的頭頂致謝。
如人偶現在能看得清楚，會發現出葉此時神情溫和，微彎的嘴角帶著淺淺笑意。


確定能回到地上前，可能要待在星幽界待好長一段時間，想必將會面對許多未知的挑戰，只要能與好友、人偶一同努力，出葉相信都能迎刃而解，更讓遙遙無期的等待變得不再難熬。


「下次跟出葉的朋友們一起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