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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活動簡直大亂。
然而,在這動亂的一年,除了自身喉嚨被診斷出機能性發聲障礙,在這不能唱歌的喉嚨休養期間,佐藤前輩這半年來也因為身體疾病無法參加好多活動,"給大家添麻煩了"的落寞樣子,跟以前的老是遲到、掉根線的佐藤前輩完全不是一個樣子。
至少,至少以前那些最後我們還是在舞台上一起表演,跳舞,歌唱,如今她在無人注意的時刻露出的該說是深思熟慮––還是落寞?––的樣子從沒見過。

直到某天,被告知了佐藤前輩決定畢業的預定事項。
是她本人的意願。
「不能再給大家添麻煩了」「從出道也過了十年」「思考了很多、討論了很多,大概是出道以來最消耗腦的一陣子了吧」
為什麼最後還能笑笑地說出那種話啊。

「絕對不是單一因素而決定畢業的。」
總結下來就是這樣子。

為什麼、為什麼啊?為什麼偏偏是在這種時期?
能夠跟佐藤前輩一起在台上唱歌的次數還有多少次?還有多少機會?
我的喉嚨為什麼在這種時候出問題啊?
能在畢業演唱會用盡我的全力唱歌嗎?能夠用自豪的歌喉在佐藤前輩的最後一場作為早安成員的演唱會用最好的模樣送她離開嗎?

「小糰子~休息時間要結束囉~」洗手間外傳來佐藤前輩的聲音,我趕緊轉開水龍頭把臉打濕。
「好的,馬上過去。」反正練習總是滿頭大汗,洗把臉也不是什麼需要解釋的事情。
「?小糰子眼睛很紅啊,過敏了嗎?」佐藤前輩偏了偏頭,想了一下,「過敏會眼睛腫的嗎……?」
「我、我沒事啦!」趕緊擦擦眼,辦強迫的推著佐藤前輩轉過身往練習室回去。「大家都在等吧?」

練習的時候雖然不能唱歌,但至少專注在舞蹈上可以稍微不去想這些事情。
一日的練習結束後,本想趕快收收東西離開,免得又露出什麼奇怪的破綻;佐藤前輩是最難受的人吧,我比她還要難受豈不是讓她更操心嗎。
「呐呐~小糰子~一起回去吧~」沒想到這人收的比我還快,已經拎好東西蹦到我身後來了。
「啊……,好的。」本想拒絕的,但想想這樣的日子還剩多久呢。
本想拒絕的,卻拒絕不了了。

「呐,小糰子,我問過譜久村前輩了,你的眼睛不是過敏吧。」在淋浴間沖完澡換衣服的時候,她沉下眼,沒有看向這邊,像是在對自己說話一樣。
「真的只是過敏啦。」「我們在這裡待這麼久了,事到如今才知道你有過敏,而且早上跟下午都在同一個練習室吧。」
嗚。
她真的不同於以前了,變得好敏銳。
亦或者是該說,她其實從以前就很敏銳,但沒察覺到自己敏銳的東西是什麼。
所以問過譜久村前輩之後才會察覺吧。

「妳為什麼哭了?」她終於抬眼看向自己,沒有平常的嘻笑樣,很少見她這麼嚴肅。
我沉默不語。

不,或者該說,為了抑制大顆的眼淚不停往下落,我根本沒法分心去組織語言。
「是因為麻的事情?還是小糰子擔心喉嚨的病況?」
「佐藤前輩……大笨蛋。」
「麻一直不是很聰明嘛……」她連忙抽了面紙往我臉上塞,到底是在擦眼淚還是給龍頭止水也搞不清楚了,這點果然非常的佐藤前輩。

「呐,佐藤前輩。」
「嗯?」
「我好討厭在這種時候生病的自己。」
「沒有人想要生病啊,小糰子養病也很努力不是嗎?」
「可是、可是!」顧不得喉嚨休養期什麼的,此刻的情緒無暇顧及了。「能夠跟佐藤前輩一起在舞台上的機會還有幾次!為什麼在這種時候我會這麼不爭氣啊!」
「小糰子……」感覺到這次面紙不是胡亂塞在臉上,而是輕輕地、像是怕碰碎什麼的,從臉頰上拭過。
「對不起,都過了十年還是這麼任性呢,麻啊。」
「沒有成為一個好前輩對不起,在最後的最後也還是任性,對不起。」

我泣不成聲。

「雖然從早安畢業了有點寂寞,不過我不會離開HP,之後也會繼續音樂活動。」
指腹的觸感取代了面紙,擦去了洛下的眼淚。
「以後可能沒辦法每天跟大家相處這麼長時間,我也感到寂寞,沒辦法再跟小糰子一起以早安的身分活動,我也感到寂寞,雖然麻總是忘東忘西,但作為早安的一份子的十年,到小糰子加入後至今、與大家的回憶,我一定都會記得。」
她的聲音突然變的很輕柔,輕柔到至今都沒聽過。明明相處了這麼多年。
「小糰子記得嗎?我成年生日會那首歌,妳稱讚過的那首。」
怎麼可能忘記。
「我會繼續音樂活動,也會繼續寫歌。」
「相處的時間或許變少了,但會在公司見面的吧?」
「我會寫我唱的歌,然後要寫給小糰子唱的歌。」

我倏地抬頭,跟她對上了眼。

「總有一天,我會寫我們兩個唱的歌。」
她笑得無比燦爛,跟平常一樣。

是啊,跟平常一樣,這樣就好。
她笑了,我不知道什麼時候,雖然臉上還滿是淚痕,也跟著她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