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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有栖的刺青工作室

樓梯陡而狹窄,鐵門刷著舊白漆,門把有點鬆。夏油站在門口時,聞到裡面傳出來的味道——煙味、藥水味、還有某種很淡的香草,像是有人在掩蓋某些味道時無意混進來的。

門一開,有栖赤腳踩在冰涼的木地板上,工裝褲的褲腳捲到腳踝,鬆鬆綁在腰間的長髮濕了一點,似乎剛洗完澡。她隨手擦著頭髮,「進來吧。」

整個工作室就像她本人——亂中有序,牆上貼著許多刺青草稿,有一幅還被煙燻得捲起邊角。燈是暖色的,昏黃得像剛熄滅的火。

夏油走進去,在沙發上坐下時,看見角落放著一包未拆的菸盒和一瓶擦藥。他沒說話,只是微微笑了笑,「這裡很你。」

「嗯?這什麼意思?」她走過來,手裡拿著兩瓶冷泡茶,一瓶丟給他,一瓶自己打開。

「混亂,自由,有傷痕也不藏。」他接過茶,目光掃過她肩膀上新貼好的藥布與舊刺青交錯的痕跡。

她挑眉笑了下:「喔,感謝稱讚。」

他喝了一口茶,不酸,還有點甜,「你總是自己弄嗎?傷口。」

「不然呢?」她坐到他對面,手撐著臉,「我媽不在,我爸死了,戀人不固定。還能有誰?」

他沒說話,只是低頭盯著自己還在癒合的刺青,彷彿那句「人は、自分を救済する為に生きている」此刻正滲進他的血裡。

「那句話你很喜歡吧?」她忽然問。

他點頭。「是我想相信的事。」

「我也是。」她語氣很淡,卻沒有躲閃。「只是我想自己寫在身上,不是因為信仰,是為了提醒——我們誰都不是為別人活著的。」

他抬頭看她,那一瞬間,有栖的眼神很安靜,像湖面風停時那種寂靜——不慘不悲,只是活著。

「那你呢?」他問,「你為什麼還沒死?」

她笑了,歪著頭,眼裡閃著一種說不清的光,「因為我還沒痛夠啊。」

他沒有笑,只是沉默。

氣氛靜了一下。

她拿出自己的針具和設計本,翻了幾頁給他看,「我最近畫了一些新的,你有興趣再刺一個嗎?這次,我可以送你一個。」

他愣了愣,「為什麼送?」

「沒有為什麼啊。」她靠近了一點,把設計本遞過去,「只是我想知道,你的第二句話,會想寫什麼。」

夏油低頭翻著設計,指腹在紙面上摩挲。某一頁上,是一組簡單的線條,像刀痕、像鎖骨、又像一個人摔倒後留下的裂痕。

他輕聲說:「我想讓你幫我記得我也曾經渴望過。」

有栖看了他一眼,沒說話,只是低頭把打火機點燃,點了根菸,煙霧在她臉前緩緩散開。

「你啊,教授。」她語氣慵懶地說:「總是說些會讓我想讓你留下來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