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lurk paste

暖爐與抱枕


「……」

殤不患盤腿坐在床上，眼神充滿防備地盯著正拿著煙月吞雲吐霧的白髮女性，沐浴後的她和自己一樣穿著宿屋提供的簡便睡袍，神情放鬆地側坐在床另一邊，沒有任何髮飾點綴的長髮柔順地服貼在頸後。鮮紅色的雙眼也正看著他，微微勾起的嘴角露出愉快的微笑－要不是因為從動作和氣質都和他認識的某個掠風竊塵極為相似，殤不患絕對不會懷疑自己又一次中了凜雪鴉的奇怪幻術，而罪魁禍首的本人大概正躲在某處觀察看殤不患會做出什麼讓他能笑上半天的反應。

「你這樣一直盯著我看，會讓我以為你對身為雇主的我有些不該有的想法呢。」

「什麼雇主啊？白天我可不是和你談成交易的。」

和我談的人是男的凜雪鴉，殤不患忍著沒有說出來。光是在心裡想就覺得可笑，因為這代表她甚至沒有自己證明，他就已經承認對方是女的凜雪鴉，反正不是幻術就是易容，所以就算看起來再怎樣荒謬，也是那傢伙做得出來的事情，只要對方覺得好玩。

「都一樣，我現在是殤大俠的雇主，委託的工作內容是晚上用內力幫我保暖。這是早上就說好的事情，而且連訂金都給了，殤大俠不會這樣言而無信吧？」

想起白天的對談，殤不患感到一陣頭痛。吃午餐的時候巧遇這個男的，還來不及掃完食物快速離開，就被凜雪鴉攔住，用讓他寒毛豎起的燦爛笑容真誠地請他幫忙，內容則是請他用內力在夜晚幫他保暖。那時他直覺就已經告訴過自己絕對要拒絕，因為實在是太可疑了，為什麼要找一個男人幫他保暖？他有需要保暖嗎？就這傢伙就算突然被丟到雪山山頂估計也不會皺一下眉頭，還能自己用輕功飛回來，何況今天也不是多冷。

正當他不耐煩吞下食物要一口拒絕的時候，對方從懷裡掏出厚沉沉的一袋錢放在桌上，因為發出了沉重的聲響，甚至他不用看也能感受到周遭所有人傳來的熱切視線。

「是要呢？還是不要呢？」

凜雪鴉愉快地拉長語氣讓他的額頭青筋跳起，但殤不患想起最近見底的旅費，又看看那袋錢，只是用內力來幫人保暖而已，並不是多難的事情，殤不患深呼吸讓自己恢復冷靜。

「晚上在哪」

「我已經訂好了。」

一定是陰謀。
確信自己會陷入某種凜雪鴉的開心計畫的機率已高達八成，但是凜雪鴉的錢實在是給的太多了，殤不患嘆氣但收下了訂金，於夜晚到達他們約好的宿屋，然後在盥洗後就遇到了凜雪鴉－女性的版本。

「唉，你變回去不行嗎？」

「這可不在委託的範圍內。」

就算是整人計畫也應該達到目標了，殤不患心想，但是對方卻完全沒有絲毫退讓的想法。殤不患自己也很清楚眼前的人為了他想要的目標，是連自己的人頭都能拿去擔保的傢伙，但是他想不透，讓自己跟異性版本的凜雪鴉共處一室到底能產生什麼好處－除了色誘他，但是這微妙疏遠的態度看起來完全沒有要引誘，甚至比男版的凜雪鴉還要看起來更冷淡一點。

「先說好，你，和我絕對都不會脫衣服……」

殤不患刻意放慢語速強調了，確保眼前這個看起來比以往都更不聽人話的女性版的凜雪鴉有把他的警告聽進去。

在他對面聽完話的凜雪鴉一瞬間露出有點同情的眼神，但下一秒又恢復一派輕鬆的微笑。

「這是當然，是要請殤大俠幫我保暖身體，又不是要進行床事。」

原來不是想要色誘嗎？
殤不患隱隱鬆了一口氣，確實依據凜雪鴉的容貌，不用把自己裝扮成女性，也能輕鬆找到對他有興趣的男性吧。他捏了捏額頭，把凜雪鴉和某位男性勾搭，看似甜蜜但其實要進行詐騙，使對方身敗名裂悔恨不已的不協調畫面從腦海揮去，這傢伙或許就是想看他會怎麼慌亂對應突然投懷送抱的女性吧？這也太小看他了，又不是沒經歷過。

「殤大俠看起來終於接受現實了呢，理解很快真是比什麼都好，手借我一下。」

當然女性版的凜雪鴉也不會管殤不患心中的各種波瀾－跟男版的他也一樣，她突然靠近並且握住了他的手，雖然他下意識想要甩開，但是又因為對方嬌小的身形產生了猶豫。凜雪鴉並沒看向自己的臉，而是專注地觀察殤不患的手，她那怎麼看都是纖細少女的手放在他的掌心上，異常冰涼的溫度讓他感到疑惑，於是他忍不住握了回去。

「來驗收一下好了。」

「啊？驗收什麼？」

「請殤大俠用內力盡可能讓手發熱，但是不要太熱啊，要是床燒起來就不好了。」

「你當我是火爐嗎？真有這麼方便就好了！」

殤不患運氣後將內力的輸出集中到手上，很快就感覺到自己的手心熱了起來，凜雪鴉點了點頭似乎對於這個溫度很滿意，這傢伙到底把人當什麼啊？不想看自己的手被當成新的玩具被摸來摸去的檢查，殤不患下意識別開了頭。然而自己的手被抬起，感覺觸碰到了另一個柔軟的東西，比剛剛她的手還要溫暖一點，基於無法避免的好奇心殤不患又把視線轉了回去。

沒有預想到的景象讓殤不患愣住－凜雪鴉的臉靠在自己的手心，比自己體溫還低的多的溫度傳來，她微微瞇起的眼神像是很放鬆，但是對他來說就不同了，現在自己正將內力集中在手上，只要他想突然攻擊，就算凜雪鴉武力高強，在這麼近的距離下也會受到不小的傷害，也因為想到了那樣的畫面，殤不患連忙別開臉並中斷了內力。

「嗯？就算這樣也還是滿溫暖的，看來殤大俠中途睡著也沒問題，算是合格吧。」

合格什麼啊！像是不知道殤不患的顧慮，眼前白髮的美貌女性自顧自地做出結論，依舊沒放開他的手。他調節著呼吸，在施展內功的時候身體連帶發熱，所以覺得臉頰微微發熱這肯定也是正常的自然現象吧。

今晚還是不要睡好了，反正拿到豐富的酬勞，明天找個地方補眠也沒問題。殤不患悶悶地躺下，殊不知關燈後又是另一波苦難的開始。


有今晚不睡覺的體悟是一回事，枕邊的混蛋翻來覆去一刻也不讓人安寧又是另一回事。

在熄燈後可以不用想起旁邊的人是誰，而且殤不患也不是沒有和凜雪鴉在旅途同房的經驗，通常會隔著距離閒聊，話多的時候可以講話講到他睡著，不想講話的時候就算是裝睡也能裝的非常好，怎麼叫也不會回，總之絕對沒有像現在一樣。


「凜。」

拜託你趕快睡著！立刻馬上！否則雖然不在什麼鬼業務範圍，不然我會忍不住直接打昏你！殤不患基於很大包的酬勞，非常努力沒有對雇主說出以上的威脅話語。

「沒有熱起來。」

「我已經很熱了！」

殤不患將雙手擺在胸前壓著凜雪鴉的肩膀，阻擋她在翻身的時候整個人靠過來的行為，感覺到距離靠太近，她發出小聲的抱怨，又轉身過去背對自己－以上的行為在今晚不知道重複了第幾十次。

試過了從背後輸內力－這是殤不患認為最有效率的方法，幫助氣在體內循環，也能讓他們保持在安全的距離入睡，但是他煩人的雇主堅持效果不大，很快開始嫌肩膀太熱，但是也只有肩膀熱，殤大俠的保暖是只限於暖肩膀是不是等等，大概只差沒有直接說他缺乏保暖知識。等殤不患鬆懈的時候凜雪鴉又轉身，面對距離突然太近的臉，他又得堅定自己的意志，停下內力並阻擋對方靠太近，還要留意不能忍不住把人推飛。

也可能不是凜雪鴉的錯，雙人床選的不夠大就是會這樣，每次凜雪鴉重新翻身又看起來會離他更近一點，但是他身後已經沒有可以後退的空間了。

「還是很冷嗎？」

對方沒有回答，他也看不到是轉過身去的凜雪鴉什麼表情，但在黑暗中也隱約能看到她在棉被裡身體縮成了一團。雖然殤不患已經熱的冒汗，完全不能理解到底冷在哪，說不定是凜雪鴉修練的內功有些問題，但他劍術如此高強，照理說不會因為天冷就產生這種毛病。

仔細聽就能聽到又淺又急促的呼吸聲，或許身體狀況是真的不太好，但就算這樣他也不想就這樣把女性擁入懷中，像是在趁人之危似的，明明是跟凜雪鴉這種人八桿子無關的形容詞。

但如果凜雪鴉變回男性的樣子就能抱嗎？從腦內浮現的微小疑問讓殤不患又更困擾了，因為他很容易就能想像自己每十分鐘嫌棄十次，但能自然地抱住他的畫面，還有那個傢伙會露出什麼樣的表情。

「算了，就這樣！你別亂動啊！要是受傷了我不會負責的。」

一定是因為腦內浮現的畫面太奇怪了，殤不患猛烈地搖頭逃避那個想法，他抱著破罐破摔的心情將雙手輕鬆穿過凜雪鴉的身後，把整個人往自己的懷裡拖去。

「等等，殤大俠你在做什麼？」

從凜雪鴉的語氣聽出動搖，殤不患覺得被耍了一晚上的氣總算稍微獲得緩和，她纖細的手抓住自己的手臂，但也沒有強烈想要掙脫的動作。

「這樣就比較熱了吧？」

將內力集中在手上後盡量溫柔地抱住柔軟的腹部，感覺到對方身軀因為驚訝而緊繃，但很快她又放鬆了下來，那抓緊自己手臂的手也慢慢鬆開，這反應比他預想的安分多了。

「嗯。」

凜雪鴉難得沒有多話只發出了小聲地讚許，房間又恢復寧靜。

聽著變得和緩的呼吸聲，殤不患的眼皮也覺得沉重了起來，從背後抱緊純粹是希望凜雪鴉別再亂滾，也防止她管不住想作亂的手對被當取暖工具的自己到處摸，雖然他很肯定這傢伙現在沒有這個興致。

因為兩人靠的極近，本來不會注意到的氣味變得能聞到，不知道是沐浴用品還是香膏，柔和的花香飄入鼻間，又帶著一點微涼的藥草味，還有一股若有似無的甜味，到底是什麼味道？被引起好奇心的殤不患忍不住嗅著，不知不覺距離凜雪鴉那白色的腦袋瓜越來越近。

就在這時，他以為已經睡著的凜雪鴉突然又抓著他的手往下移，雖然自認沒有做任何虧心事，但是被嚇到的殤不患沒忍住罵人的衝動。

「你這傢伙又」

「啊這個位置好多了，殤大俠請繼續。」

「……」

繼續什麼？幫凜雪鴉暖身體？還是繼續他剛剛在好奇的聞味道這件事！殤不患深呼吸幾次怕自己的情緒又爆炸，現在自己的手還放在對方的腹部上，要是沒注意被他弄出什麼內傷，又會有更多的麻煩產生，雖然本來麻煩就沒少過。

殤不患想起凜雪鴉到處給他亂吹英勇事蹟，連帶給他多少麻煩，大概全東離本該不認識自己的怪人都會興致勃勃想找上門挑戰。也幸好玄鬼宗殘黨處於一團混亂，不至於把自己的通緝書貼到人盡皆知，在有些玄鬼宗勢力還留存的地方他根本沒辦法用餐或住宿，因為當地的居民看到他還會逃跑，而把玄鬼宗搞得一團亂的罪魁禍首本人卻在自己懷裡睡的香噴噴。

畢竟是凜雪鴉選的宿屋，應該不會突然又有奇怪的刺客出現，就算來了，把這傢伙拎起來讓他也做點事也是剛好，這樣一想心裡舒坦了不少，殤不患放棄地閉上眼睛讓自己也進入睡眠。只要他抱夠緊，這傢伙晚上也沒辦法翻來覆去吵他，就算又突然要他把手移到這移到那，他也不想再理會了，疲憊的劍客內心不平地想著，把臉埋入某個像是光滑抱枕的東西上後也陷入深深的睡眠。

這間旅館的抱枕味道很好聞。



？？？

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凜雪鴉相當肯定地想著。

她想拿放在書櫃最高處的某本秘書，還沒用到輕功，光是跳起來就輕鬆拿到了，然後在她無聲地落地打算翻閱手上的書籍時書櫃突然倒塌，並沒有哪裡痛，就是來不及逃跑於是被壓的動彈不得。

只是拿本書就被書櫃壓扁這種事，以掠風竊塵來說可是奇恥大辱了，所以一定是夢，如果是在夢裡的話就又沒關係了，夢這種東西也不是她能掌控的，凜雪鴉抽了一口不知道什麼時候在手上的煙月，空氣有點熱，像是暖洋洋的陽光照了進來。

理解自己做夢這件事，不一會凜雪鴉睜開了雙眼，想起身卻身體沉重地無法動彈，難怪會做那樣的夢，隱隱聽到背後另一個人沉穩的呼吸聲，她飛快地整理了睡前的記憶。

每個月都會有幾天身體不適的時候，這對會調藥的自己來說都是小菜一碟，但這次卻很嚴重，就連服下自己事先調製好的藥都沒有辦法減緩。早上在她拿著更為強烈的配方準備回去時，卻看到了前往飯館的殤不患，一個從來沒想過的念頭浮現在腦中。

風險不能說是沒有，但是殤不患那樣的人估計不會做出越界的舉動，也是不會到處宣揚的個性，啊就算他到處說，可能除了護印師夫妻也不會有人相信的。而殤不患會有什麼反應，她也是相當有興趣，直接說出來就太掃興了，就讓那個男人自己猜，自己再順著對方的話即可，既沒有騙人，也沒有說重要的真話。看了看殤不患的背影又看看自己手上新買的藥材，好玩的和苦澀的，要選擇哪個簡直不能再更簡單，於是她毫不猶豫把剛買的藥材隨便地扔掉了。

接下來的發展也算順利，殤不患似乎認為這是凜雪鴉的幻術或易容術的其中一部份，這也方便她不需要解釋自己突然以女性樣子出現的原因。比較麻煩的點反而是已經暗示過要用到溫熱的手，但是他卻很執著想要輸送內力，明明是讓他來物理暖床，她都刻意那樣提醒了，這傢伙卻覺得躺在同一個棉被裡就夠有效果。

請殤大俠一句話都不要說，將雙手放在我的腹部上，要熱但是不要太熱，最好維持到天亮。
這種明明是簡單的指令，看著殤不患困惑皺眉的臉又變得怎麼樣都說不出口，要是他很執著地問為什麼要腹部，難道腹部受傷之類的問題要怎麼辦？
幸好最後也是完成了。

在相當溫暖的棉被中醒來，下腹的刺痛已經完全不見蹤影，本來的計畫會是快速換上衣服，用幻術變回男性的樣子，把殤大俠丟旅館一個人先離開－當然住宿費用她昨天就已經先付完了。幾天後再見面，如果他還追問的話再想一個合適的理由蒙混過去。

但是扯上殤不患有時計畫會事與願違，雖然會讓事情變得更麻煩但也很有趣，雖說不是壞事但不是現在這樣的。
想試著起身，才一動作馬上就感覺到頭被某個東西壓住，凜雪鴉又推了推殤不患的手，並沒有抱的很緊，但是要完全掙脫也得用上讓殤不患醒來的力氣，想把身體轉過去，很快又因為頭髮被扯動的疼痛而作罷，看起來頭髮有一大部分被壓在他們的身下。

「殤大俠～」

除了被殤不患抱著什麼事也不能做，只好用上唯一還能動的嘴叫醒對方，雖然很想看這男人醒來的反應，但是凜雪鴉是一刻也不想等待了。

「殤不患」

用不同語氣喊了三次，最後一次還用了更女性的聲音，想能不能把人給嚇醒，可惜對方依然沒有反應，又忍不住喊了本名，卻只感覺到背後的人把自己抱得更緊，凜雪鴉無奈地看了眼放在床頭自己卻摸不到的煙月，明明在夢裡一下子就在手上了。

「殤不患！把魔劍目錄交出來！」

模仿之前聽過玄鬼宗襲擊者的聲音與語氣，講出東離幾乎無人知曉的祕密，果然殤不患如預料的有了反應，完全不像是前一秒還在睡夢中，馬上翻身做好了戰鬥的準備，效果有點太好了，被殤不患起身的氣勢翻倒的凜雪鴉歪著頭仰望著他，殤不患銳利的眼神掃過四周，很快發現根本沒有敵襲後他把視線往下看。

被發現了，凜雪鴉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凜雪鴉你這混蛋！」

被殤不患氣憤地抓著領口拉起，凜雪鴉一臉無辜地舉起雙手擺出投降的姿勢。

「都怪殤大俠怎樣都叫不醒，我出於無奈只能這樣做，也希望你能諒解我希望殤大俠有健康作息的好意。」

就算被抓著猛烈搖晃，凜雪鴉依舊語氣平穩地試圖解釋。

「什麼好意啊！而且你怎麼可能沒有別的辦法啊！啊啊你想想開胡鬧也別這樣，對心臟很不好！有聽懂嗎？」

滿臉氣憤且完全不接受說詞的殤不患惡狠狠盯著自己看，凜雪鴉則露出人畜無害的無辜微笑後轉開頭，刻意避開對方充滿責備的眼神，像是要隨對方處置一般。在沉默的幾秒後，聽到眼前男人的嘆氣，獲得自由的她馬上順勢坐了起來。

「你、呃……」

「雖然殤大俠看起來很寂寞，但是我得先失陪了，還有話想說的話待會說，在下會洗耳恭聽。」

眼角看到殤不患別過頭摸著鼻子又伸出手想攔人，凜雪鴉自然是輕鬆地閃開了，飛快地離開房間後在前往宿屋的澡堂路上經過了鏡子，一掃而過自己現在的樣子後，她忍不住走了回來，看著鏡中的自己瞬間理解了殤不患剛剛欲言又止的原因。

雖然腰帶還緊緊繫著，但是剛剛被殤不患抓著衣領導致胸前大開，露出了大半的肩膀，胸前更是勉強撐得上有布料遮住，跟沒遮住可能也差一點點而已。

「想不到他會有反應，真意外呢。」

看著鏡中的自己，凜雪鴉用只有自己聽得見的聲音嘆氣著，整理了自己的衣服。畢竟是抱著怎麼看都是女性的自己一整晚，也沒有特別反應的男人，之前的旅途對護印師也沒有做出像是對特殊異性的對待，凜雪鴉還認為他是在這方面不會動搖的人。

似乎有些有趣，之後一定有很多機會能鬧一鬧他，找到了新的玩具，凜雪鴉難掩喜悅，原本打算今天身體狀況良好就可以離開的，但是用身體狀況差的理由再拖延個幾天也不是問題，誰叫天氣有點冷，而殤大俠又很溫柔地不好拒絕他的錢呢。

相當有自知之明的凜雪鴉飛快地回去房內，打開房門發現殤不患還在鬆了一口氣，雖然不知道穿好衣服的他拿著旅館地睡袍在聞什麼，難道有奇怪的味道嗎？感覺自己的耳根毫無理由發熱的時候，注意到視線的殤不患轉過頭跟他四目交接。

「你想嚇死人嗎？一聲不響地突然在旁邊看！」

「不是，是怕殤大俠又自己走了，剛剛一出門又覺得冷得難受，想一想今晚也是需要你的幫助，報酬的部分」

「不。」
話還沒講完就被殤不患給拒絕，但是凜雪鴉也不是這麼容易就能被打發的人，正當她要繼續說服對方的時候殤不患走了過來，一臉無奈地握住她的手，果然滿溫暖的，凜雪鴉眨了眨眼。明明拒絕了又走過來擔心她的身體健康，真是要好人到什麼程度。

「就不收錢了，反正你已經給了一大堆，我拿著好幾包錢在路上也麻煩。只是用內力幫你暖身體的話，不是那麼麻煩的事，你早上把我嚇醒都比這個麻煩一百倍！」
看他講一講突然想到似地又生氣了起來，凜雪鴉忍不住笑了，但是接著的話語就讓她笑不出來。

「就當成一種互惠好了，你把我當暖爐，我把你當抱枕，晚上一起睡也滿好的。」

互惠？抱枕？抱枕？抱枕？

難以言喻的感情湧上，不知道是屈辱還是羞恥感還是什麼其他感情，會對她有這種奇怪比喻的一定全東離就只有他，而殤不患有點不好意思地轉過頭，自顧自地講著，全然沒注意到對面之人咬牙切齒的窘迫模樣。

「你幻術變成女孩子確實很厲害，很好聞，小小隻的，抱起來很舒服。」

真是個好抱枕，大概這男人的弦外之音是這個意思。
因為手被殤不患握住，所以自己握緊拳頭對方也沒發現，凜雪鴉自認臉上掛的笑容依舊完美，身為江湖人人聞風色變的大盜賊、詐欺師，就算在這種無法預立的奇怪方向被對方誇讚，也不會表現出心裡的動搖。

「反正我們都是男的，偶爾蓋棉被一起睡覺也沒問題吧？」

「這是當然的。」

畢竟還是自己提議要繼續的，再怎麼想一口回絕光速逃離現場也得忍住，想想她都決定找機會鬧鬧殤不患才連忙回來的，為了長遠的愉悅，可不能現在就放棄。
無視自己內心的警告，凜雪鴉堅持開始玩了就不會輕易離場的原則，非得要看看殤不患最後知道她真實性別的反應。


雖然早上是這樣想的。
但是洗好澡恢復冷靜後，又花了大半天思考要毀約讓殤不患失望，還是再去讓殤不患傷腦筋晚上睡不好哪個更好玩，凜雪鴉經過各種沒有參考價值的占卜最後還是選擇了後者。又因為連續了幾天，最後給了殤不患一種在寒冷的夜晚凜雪鴉需要人抱著才能溫暖的奇怪印象，之後天氣一冷就會自願當暖爐提議一起睡，而完全不想解釋為什麼一個月只有幾天需要注重保暖的凜雪鴉也就放著對方隨便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