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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助餐和厭倦

自助餐選來選去總是那幾樣。滷肉、乾煸四季豆、鹹蛋苦瓜，每到飯點人們湧進店裡，圍著檯面沉默地繞圈，像動物頻道裡的魚群，眼神和盤中的吳郭魚一樣渾沌不清。固定夾相同的菜、沿著固定路線回到房間，在固定日常裡重複固定動作，周而復往，麻木倦怠。

漫長疫情的某一天，自助餐突然停業了。

打著圈子前進的路徑中斷，最初使他無所適從，卻在一個禮拜後突然想開：原來厭倦的前提是親暱無間的貼近，是在口齒間翻滾吞嚥的狎褻；原來厭倦是每晚在繭居的小套房裡，與殘羹冷炙對坐，打一個氣味不好的嗝。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生活，看似可以選擇但其實早被指定選項的人生，在一點點的歪斜以後，突然就看見出口。

如果城市不會注意到一隅餐館消失，那麼他得以相信也不會有人注意到終於閉上眼睛的他。

一個月後街上新的麵包店開張，而路過行人對他的離開一無所知。比起厭倦，這座城市的人們更擅於遺忘。

2021/7/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