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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さな花



竈門家的么子炭治郎在眾多兄姐的寵愛之下長大,卻從來不任性妄為,是個人見人愛的小孩。在認識煉獄之後更是把「我長大後要成為杏壽郎哥哥!」當作口頭禪,將煉獄的一舉一動奉為圭臬,舉止越發地像個小大人。為此他的幾個哥哥姐姐嫉妒又懊惱——撒起嬌來的炭治郎有多可愛,他們就有多遺憾。

所以當炭治郎癟著小嘴,拼命憋著已經暈到眼眶的眼淚時,煉獄就知道要是哄不好這個小祖宗讓他哭著跑回家,被竈門家護短的哥哥姐姐們看見了,半年內他就別想再見到炭治郎了。
更何況,煉獄從很久很久以前就對這個孩子的眼淚毫無抵抗力。

於是他盤腿坐下來,朝炭治郎伸出雙手,放低音量說道:「炭治郎,過來我這裡。」
一如煉獄對炭治郎的眼淚攻勢無可奈何,炭治郎對他的請求也總是百依百順。他抽抽噎噎地邁出短短的小胖腿,搖搖晃晃地撲進煉獄的懷裡。
煉獄一手輕輕拍著他的背,另一手揉揉他看似柔軟卻意外地很有彈性的赫灼短髮。
「怎麼突然哭了?」
「嗚⋯⋯」
炭治郎埋在煉獄胸口的小臉用力地左右搖晃,白色制服馬上暈出一片淚痕,怎麼看都不像是沒事。
小小的少年背上還背著書包,似乎是一放學就急急忙忙地跑來煉獄家了。煉獄拍拍他的肩膀,他就垂著小腦袋乖巧地抬起手,讓他幫忙把笨重的書包卸下來。
煉獄眼尖地注意到書包側邊掛著的紅色琉璃吊飾,是這個夏天兩人去祭典玩時,他買給炭治郎當做護身符的禮物。
「這個是?」
「嗯⋯⋯」炭治郎吸吸鼻子,伸手抱住煉獄的脖子,「因為是杏壽郎哥哥送的,我就一直掛著。」
——怎麼這麼討人喜歡呢?煉獄忍不住用力抱緊他。
「是嗎?你喜歡就好!」
「唔——!!」
剛上小學一年級沒多久的炭治郎還是個小不點,力氣自然比不上已經高二的煉獄,掙扎幾下未果就氣呼呼地張口在煉獄的肩膀上用力一咬——以炭治郎的標準來說已經很用力了,自然不曉得這點程度對煉獄來說不痛不癢。
「我、我在生氣喔!」他用軟綿綿的鼻音大叫道。
好脾氣又乖巧的炭治郎從來沒生氣過,至少煉獄認識他以來從未見過他生氣的模樣。一時之間,煉獄有些猶疑炭治郎到底是在開玩笑還是真的生氣了。
「我做錯什麼了嗎?」
炭治郎一邊在他的肩膀上磨牙一邊口齒不清地說:「嗚咿嗚嗚咿咿咿!」
——聽不懂。
煉獄耐心地撫著他的背脊問:「可以再說一次嗎?我沒聽清楚。」
懷裡的小孩僵了一下,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向他,眼淚又開始打轉。
「⋯⋯杏、杏壽郎哥哥,討厭炭了嗎?」
煉獄瞪大眼睛。
小孩的思考迴路有些跳痛,剛剛嘴巴上還喊著生氣了,下一秒忽然又拋出看似完全不合邏輯的話。正在思考該怎麼回應時,炭治郎已經抽抽嗒嗒地哭起來。
「炭不乖嗎?炭給哥哥惹麻煩了嗎?炭、炭會很乖,很乖很乖,所以、不要討厭炭好不好?」大顆大顆的眼淚湧出來,滴滴答答地落在胸前。
雖然不曉得炭治郎為什麼會生氣,又為什麼以為自己被討厭了,當務之急並不是問個明白,而是讓他冷靜下來。
煉獄從口袋中拿出手帕,一邊替他擦拭狼狽的小臉一邊認真地回答:「炭治郎是我見過最乖的小孩,我也絕對不會討厭你。」
「真、的嗎?」
「真的。」
煉獄輕輕捏住他的鼻尖,將鼻涕也擦乾淨。
「嗚⋯⋯嗯——」炭治郎眨著紅通通的眼睛又問了一次,「真的不討厭炭?」
煉獄點頭。
「嗯,我保證。」
從炭治郎還很小的時候,他們就常常打勾勾說小秘密,煉獄也從未食言過。所以當他伸出小拇指後,炭治郎猶豫了一下後,也伸出自己短短的小姆指,笨拙地勾住煉獄的手。
「嗯,炭也最喜歡杏壽郎哥哥了。」
小祖宗破涕為笑後,煉獄也跟著微微一笑。他換了個姿勢將炭治郎抱起來坐在自己大腿上。
「那可以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嗎?」
「⋯⋯⋯⋯唔⋯⋯」
炭治郎圓圓軟軟的臉頰像年糕一樣鼓了起來。
煉獄笑著戳戳他的臉,「你剛剛咬我咬這麼用力,是不是該解釋一下?」
「!?」
自知理虧的炭治郎像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身子一抖,眨巴著水汪汪的眼睛,心虛地摸摸煉獄的肩膀。
「痛痛嗎?」
「嗯,痛痛。」煉獄一本正經地撒謊。
「對不起⋯⋯」
炭治郎難過地湊過去,在被自己咬出明顯齒痕的脖子上親了一口。
小孩子的嘴唇又軟又暖,親在皮膚上卻像電流一樣讓煉獄渾身酥麻,他瞇起眼睛,摸摸小孩的後腦勺。
「炭治郎?」
「嗯⋯⋯那個,」炭治郎抬起頭猶豫地說:「杏壽郎哥哥明年要去別的地方了嗎?媽媽說,哥哥是大人了,要離開家裡了。」
——原來如此。
聽到這裡,煉獄總算猜出是怎麼回事了。
煉獄明年即將升學,他的成績優秀、模擬考結果也都十分理想,如果沒有意外可以順利考上他心目中的第一志願,另一座城市的某師範大學。可能是煉獄的母親把這件事告訴炭治郎的媽媽,從媽媽口中聽到煉獄要離開後,還不懂什麼是「讀大學」的炭治郎立刻陷入恐慌。
煉獄在哭笑不得的同時,又感到萬分心疼。
——即使沒有記憶,炭治郎也本能地抗拒「和煉獄分開」這件事。
「炭治郎,我只是去讀書而已,我還會回來的。」
「很快是多快?一個月嗎?」炭治郎急切地問。
如果老實說出大學需要讀四年,炭治郎才剛關上的水龍頭肯定馬上又要洩洪了。
「這個嘛,」煉獄想了一下,豎起食指說道:「我一個月會回來找你一次,你可以來我家住兩天。」
「兩天!」炭治郎的雙眼發亮。
他很少被允許在煉獄家過夜,一方面是年紀還小,另一方面是竈門家那群小孩對煉獄的一點點抵抗之心(炭治郎本人當然完全不知情),但是煉獄想,總是有辦法說服他們的。
「真的可以嗎?」
「嗯,可以!」煉獄毫不猶豫地點頭。
「那、那!」炭治郎笑咪咪地舉手發問:「可以睡在同一張床上嗎?」
「⋯⋯⋯⋯可以!」煉獄大聲回答。
「誒嘿嘿嘿嘿⋯⋯」炭治郎高興地抱住他,「我最喜歡杏壽郎哥哥了!」
「嗯,」煉獄在他頭頂親了一下,「我也最喜歡炭治郎了。」
原本事情應該要在此圓滿落幕了,然而炭治郎忽然像是想通了什麼,小臉一暗。
「如果能一直跟哥哥在一起就好了。」
「嗯?」
「因為啊!」炭治郎眨著大眼睛說:「哥哥去大學之後,還會認識很多小孩吧?」
「嗯?」
「哥哥認識新的小孩後⋯⋯第一喜歡的,就不是炭了⋯⋯」
——原來剛剛說的被討厭,指的是這件事嗎?
「炭會一直喜歡哥哥的,所以炭希望哥哥也可以一直喜歡炭。」
炭治郎伸出短短的小手抓緊煉獄的大手問道:「哥哥去大學後,會喜歡別人嗎?可以不要嗎?」
煉獄彎著金色的雙眼,嘴角揚起。
「炭治郎希望我一直喜歡你嗎?」得到肯定的答案後,煉獄捧起他的右手,「炭治郎想知道要怎麼做嗎?」
「要!」小孩用力點頭,微翹的髮梢被甩得一晃一晃。
「那,炭治郎知道結婚是什麼意思嗎?學校有教過嗎?」
「結婚⋯⋯?」炭治郎歪著小腦袋想了想,「像爸爸和媽媽那樣?」
「嗯,炭治郎真聰明。」
被煉獄稱讚後顯得十分開心的炭治郎傻呼呼地笑起來。
「只要跟杏壽郎哥哥結婚,哥哥就會一直喜歡炭嗎?」
「會,炭治郎和我結婚的話,我就會一直喜歡你。」當然,不結婚的話也會一直喜歡你。只是這句話就狡猾地藏在心裡了。
煉獄在炭治郎的右手無名指上親一下,低聲問道:「所以,炭治郎願意和我結婚嗎?」
炭治郎感覺到又暖又燙的溫度印在自己的手上,莫名地有些臉紅。但他仍然堅定地點頭,「嗯!我願意!」
如果可以讓杏壽郎哥哥一直喜歡自己的話,那就結婚吧!
煉獄笑瞇瞇地親親他的臉。
炭治郎也高高興興地學著煉獄的動作,在他臉上吧唧地留下一個濕漉漉的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