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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拉OK][狂聰]因為貓討厭(01)
作者:冰瑚
衍生:去唱卡拉OK吧!/去家庭餐廳吧。
配對:狂聰
分級:目前PG-15
注意:原作衍生IF線,總之就是想寫(幾乎是)同居的生活。





家庭遭逢巨變,恰好是在岡聰實上國中的前一個月裡。

父母突然收拾行李準備出國,並告訴他這趟旅行將成為長期的移居。在東京實習的哥哥極力抗拒著這樣的結局,難得在電話裡和父母吵起架。他則把自己關進房間裡,翻閱國小的畢業紀念冊,想著幾個約定好了要一起上附近中學的朋友,想起他剛收到沒多久的立領制服。
或許是某種這個年紀裡剛剛升起的倔強與叛逆,讓他在鼓起勇氣後推開房門,拉住了父親的衣服下襬,望向正焦急朝話筒另一側傳達想法的母親,告訴他們自己也決定要留下來,和哥哥一起。

他想留在日本,不想去什麼加拿大,去到一個幾乎無法進行溝通的國度,拋棄現在所擁有的一切。他還想在大阪上國中和高中,想完成和朋友的約定,想加入合唱團繼續唱歌。
母親倉促掛斷電話,責備他連晚餐都還不會煮,怎麼能自己留在家裡。他反駁,煎荷包蛋和煮泡麵都沒有問題,大不了去商店街或超商買晚餐。父親擔心沒有大人能夠照看,他又回答,東京和大阪不算太遠,真的有特殊狀況再麻煩哥哥回家一趟就行。哥哥也肯定會幫他的。

十二歲雖然還未抵達正式的成年,但也已經脫離了必須亦步亦趨跟隨在大人身後的年紀。
聰實堅定地認為,自己不會有問題的。

去往未知國度的不安和恐懼壓倒了與父母分別的寂寞,準備上國中的孩子正適合脫離名為家庭的保護傘,展開雙翼靠自己的力量飛行。
家裡的氣氛又一次沉寂。但難得他和哥哥統一了戰線,一致決定不打算為生活妥協。

幾個禮拜後,辦好護照的父母搭機飛往遙遠的北美洲,行色匆匆地對兩兄弟叮囑幾句,便頭也不回地離去,彷彿身後有洪水猛獸在追趕,就算盈眶的眼中溢滿了不捨的離愁,也並未就此停留腳步。
他們依舊不放心讓他獨自留守家中,於是特地交託給了同樣住在大阪的朋友照顧,讓聰實搬進對方家裡。
和原本住的單層公寓不同,那位長輩的居宅是獨棟的別墅,附贈寬敞的車位,要進門還得按對講機的那種。

第一次與那位長輩見面時,父母已經搭機離開日本,是對方敲響他們家門,和他對了某些事先講好的莫名其妙暗號,並要隨行的兩個小弟幫他搬運行李。
應該是稱為小弟,沒錯吧?因為這位長輩隨意地披著黑色西裝外套,襯衫卻是跳脫又誇張的鮮艷圖案,黑色的墨鏡被微微推開時,手指上還夾著菸,刺青的痕跡隱約從袖口透出,壓低聲音說話的語氣再怎樣緩和也像是威嚴的命令。
父親到底是在哪裡認識這種「朋友」的?他怎麼會從小到大都不曾見過?

不是一起去公園下棋,笑容和藹的中年男子,也不是相約去海釣的禿頂老頭子,更像是會走在深夜無人的巷子裡,要身邊穿著單薄背心的小弟衝上去打斷敵人雙腿的那種大人物。
像是黑道。
看,左邊這個瘦得像竹竿一樣,右邊這個頂著爆炸頭的青年身上也有紋身,脖子上還掛著金鍊子。像極了電影裡所演出的、那些岡聰實一輩子都不會接觸到的人群。

幸好長輩笑得隨和,將手輕輕放在他頭頂後告訴他,以後喊組長就行。
越來越像是誤入某種奇怪的組織了,雖然這位組長說,自家經營的只是黑心企業,要他別擔心,他卻始終沒將捏緊背包肩帶的手放下,繃緊的雙腿也嚴陣以待,好隨時可以邁開腳步逃離。

就這樣坐進了黑色的轎車裡,他被帶往那棟在他眼中顯得過分寬敞的別墅,進入門牌上掛著南條兩個字的大門,被安排到二樓走廊最裡面的房間。組長說那曾是自己兒子使用的臥室,幸好裡面沒有什麼奇奇怪怪的裝飾或他並不理解該怎樣使用的凶器,只是很普通的放著幾本漫畫書,牆壁上貼著令和時代的偶像海報。
組長家裡還養貓,不是一隻或兩隻,而是一大群。在倒貓糧食會一擁而上將人淹沒在貓海裡的那種程度。

聰實並不討厭貓,但也稱不上非常喜歡,只是接受了這種懷有戒心的小動物踮起腳掌繞過他身邊,用毛絨絨的尾巴掃過小腿肚,而他會蹲下來,伸出手指輕輕搔著貓咪仰起的下巴。
幾天之後,組長就將晚上餵貓的行程託付給他,說萬幸他不是那種會被貓討厭的人類。

覺得這幾隻被養得油光水滑的貓咪格外親人的聰實,對此表示訝異,難以想像到底會是怎樣的人類,才能被組長家養的貓咪給討厭。
他很快見到了那個人。

被組長一通電話喊來,說以後就充當他上下學的司機和保鑣,要去哪裡都會跟著去,隨時保護他人身安全的對象。
成田狂兒。
他必須全力仰起頭來,才能將那張因頭髮全都往後梳,而顯得稜角分明的臉給看清楚。五官是那種傳統意味的英俊,微微垂下頭來望著他時,眼珠的顏色很深。

「所以,這就是組長新收養的兒子嗎?」手插在口袋裡,男人面上的笑容漫不經心,「你好呀,小少爺。」
於是聰實知道貓咪為什麼會討厭這個人類了。
因為他也討厭。

「我不是組長收養的兒子,也不是什麼少爺。」他說。
雖然組長人挺好的,那些總愛瞪眼跟罵髒話的小弟們實際上對待他也相當親切到令人雞皮疙瘩的地步,但他並不想真正和這個家扯上過多的關係。被喊少爺這樣的稱呼,就好像他也成為了這些黑道們的一員。
才不是,他只想當普通的國中生,只是因為父母不知出於何種原因移民到國外,才必須寄人籬下的小孩子。

「那──要怎麼稱呼你呢,小朋友?」
「岡聰實。」他將似乎畏懼於眼前這個身材過於高大,拚命往他懷裡鑽的小貓摟緊,仰起頭來認真道,「就只是岡聰實。」
「好的,聰實同學。」男人彎下腰來,從口袋裡漫不經心掏出一張名片,遞到他面前,「請多主教。」
什麼……?這是哪個時代的自我介紹方式,好落伍。
他捏著那張名片,對折又對折後,在貓咪用爪子試圖撕碎之前塞進褲子口袋裡。

「明天早上幾點上學?我會負責載你去的。」
「不需要,我走路就可以了。」
「嗯?你確定嗎?如果是以前住的地方走路倒是滿快的,但組長的家距離你們學校挺遠的吧?」
「……為什麼會知道?」好恐怖。

「所以是七點?八點?」
「七點半出發。」好固執的人,聰實皺眉,低頭輕輕捏著貓咪肉墊,思考用爪子去攻擊對方並且成功的可能性會有多高。
「那麼,明天七點半我會準時在門口等你喔,聰實同學──不要睡過頭了。」
真囉嗦。
明明看起來比他爸爸還年輕,說話怎麼跟上個世代的人一樣。

懷著些許鬱悶的心情轉身離開,這場對話於是不再繼續。等他爬上二樓,發現那個名叫成田狂兒的男人已經開始在客廳裡和組長聊了起來,期間也有幾個看起來地位比一般態度恭敬的小弟們還高的男人加入其中,脖子上戴著金鍊,或者說話特別大聲的中年男子,會在每個句子後面都加句髒話。
他趴在二樓的扶手往下望,貓咪則踩在他踮起的腳尖前,用尾巴一下一下掃過他踝腕。

點燃一根香菸夾在手指間抽的男人,不經意間抬起頭,對上他的視線,於是瞇起眼朝他笑,將剛燃起不久的菸往菸灰缸裡碾了下,熄滅掉了。
他抿唇,抱起貓,決定偷偷溜回自己房間。


*


開學第一天,男人確實信守承諾,準時等在門口,用一輛看起來昂貴的黑色轎車送他去上學。
早餐是便利商店的三明治,男人塞進他手裡的時候嘟囔著這可是組長特別吩咐的,畢竟家裡人現在只有他會這麼早起,大概沒人能幫他處理早餐。
不,他也並不想一大早就在廚房裡看見面容粗曠的男人為他悉心料理早餐的畫面,不管怎麼想都會成為夜裡惡夢的其中一幕。

轎車停在距離校門還有半條街的距離,聰實要對方在這裡放他下車,不想成為開學第一天就惹人矚目的存在。
「要乖乖上課喔,聰實同學。」半撐著方向盤的男人偏頭朝他揮揮手,「放學我也會等在這裡的。」
「不……不用,我有社團活動。」
「欸──開學第一天就有?」
「嗯。」

「現在的國中生都這麼辛苦的嗎……那麼,社團活動到幾點?」
「我會自己搭公車回去。」
「不行不行,這可是組長的命令,要我必須好好陪著你上學和放學,這樣才能稱為保鑣不是嗎?」
「……明明就是個普通人而已,有什麼好保護的。」捏著背包的肩帶低聲反駁,聰實看著對方顯然半點也沒有要退讓的神色,最後妥協了。要是車子在這裡再停得久一點,那些只是好奇張望著經過的學生大概都要圍上來偷看了,他並不想這樣。

「那就……五點半。」
「好的好的,我會準時出現,聰實同學──」
他沒有聽完那句話,選擇甩上車門,加快腳步離開。


新的學校,新的班級。
當初一起從國小畢業的同學沒有半個和自己分在同班,於是自我介紹和交朋友就成了新學期最令人難熬的段落。因為沒有帶便當,他的午餐通常是去福利社或者學生餐廳解決的。

除了父母總會每個月寄來一筆錢外,在組長家的生活也不需要額外花費,甚至因為他的入住,那些偶爾串門的黑道大哥或小弟們總會順手帶給他各種各樣的甜點或食物,從點心、蛋糕到他還不能喝的含酒精氣泡飲料都有。
組長總會拍著他的肩膀,說生長期的男孩子就該多吃一點才能變高變壯。他的食量確實不小,疊得滿滿的一碗白飯總能吃得乾乾淨淨。

組長家沒有人會煮飯,幸好定期會有打掃的阿姨前來整理環境,也會在每天下午離開前為他們準備滿滿一桌晚餐。偶爾組長不在的時候,會有他逐漸熟悉了面容,卻依舊不敢喊出口的小弟們陪著。
偶爾則是成田狂兒。

身上總是攜著一包菸的男人,卻不會在他面前抽。對於晚餐的食材格外挑剔,不吃太生的、太辣的或者任何出現在菜品裡的鳳梨,也忍受不了燙。會在味噌湯還冒熱煙時大口喝下,一邊抱怨著燙,一邊又要招惹他說話。
真的很煩。
但是也只有成田狂兒,會認真遞出名片向他介紹自己的名字,會正視他的存在。
會知道他幾點出門幾點回家,知道他每週的課表,知道他加入的社團是合唱團,知道他喝咖啡喜歡加牛奶。

組長每個月總有幾天會離開大阪,聽說是去視察東京或其他地方的產業。這時成田狂兒就會住進客房,讓他一大早起床就能看見還沒抹上髮蠟的男人,認真佔據了廁所裡的鏡子,將額前頭髮仔細一根根往上梳的模樣。
放下來其實也……不難看的。他在經過時心想。


*


到了下個月,聰實敏感地發現出入組長家的人們氣氛有些微妙地改變了。彷彿即將面臨巨大的衝擊或挑戰,不論大哥或小弟們都一臉嚴肅,有些甚至會將護身符捏在手上喃喃自語,有些則拚命在紙張上寫著潦草的文字,一邊又轉頭崩潰哀號。
終於在某天的放學途中,他向坐在駕駛座的男人問出口,獲得對方噗嗤一笑的回應。

「啊、那個啊。聰實同學別擔心,並不是什麼危險的事。」
「……不是在擔心。」他將懷裡的背包捏得更緊,下巴抵在粗糙的布料上,藏起了半張臉。
「或許,問問看組長,搞不好聰實同學也能參加也說不定。」
「啊?」

「嗯……還是算了,感覺丟不起這個臉呀。」男人的手指在方向盤上輕敲,嘴角彎起弧度,「畢竟你可是能在舞台上表演合唱的優秀代表呢。」
「只是普通的校內表演。」
「但是才一年級就能參加演出就代表相當厲害不是嗎?擔任高音部的主唱──」
「為什麼又會知道啊?」真的真的有夠恐怖的。

男人只是嘻嘻哈哈地傻笑,輕描淡寫又將話題帶過,沒給他繼續追問的機會。讓他倚靠著車窗,在回家途中心癢難耐地好奇了一整路。
跨進大門時,男人也跟著走了進來,將鞋脫下時對空蕩蕩的房子喊了聲「打擾了」,這才讓他想起組長對他說過這幾天不在家,又將他託給了成田狂兒照顧。

「晚餐不曉得是什麼?」
「最近阿姨喜歡做蛋包飯。」他這禮拜已經吃了很多天。
「蛋包飯不錯呢,聰實同學要擠上番茄醬嗎?我先拿去微波加熱,你上樓去換衣服吧。」

他輕輕嗯了一聲,將靠過來的其中一隻貓貼著柔軟的肚皮抱起,回房間稍稍洗漱,換了件寬鬆的衣服才下樓。男人沒有脫下西裝,只是將平整的襯衫下襬拉出褲頭,又將雙手的袖子捲到了手腕處,露出隱約可見的刺青紋路。
這個人也一樣,是黑道啊。
每當此時才會忽然出現的清晰認知竄入腦海,聰實在拉開椅子坐下後顯得安靜許多,卻很快被一邊吃晚餐一邊東拉西扯的男人帶走了注意力。

蛋包飯上被男人畫了一隻歪七扭八的貓咪,旁邊還有到處亂飛的愛心。但這人大概是沒有半點作畫能力的,讓晚餐變成了純粹的一幅兇案現場圖像。幸好食物依舊美味。
餵完貓,他回到書房裡寫作業,整幢房屋因此變得安靜。
當組長不在時,那些熱愛湊在一起的黑道們通常也不會擅自前來拜訪,只有被特意囑託必須照顧他的成田狂兒,會和他一起待在這棟寬敞的房子裡。

他闔起好不容易完成的數學作業,摘下眼鏡粗魯地搓了搓眼睛,伸了個懶腰,無意識地走到窗邊向下望。
本該一片漆黑的院子裡亮起微弱的火星,是男人慵懶地靠著一樓的落地窗,將快燒到尾端的菸蒂給彈落。

他沒有發出半點聲音,男人卻好似若有所覺,仰起頭來與他對上視線。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因此怔了怔,朝他勾起嘴角,露出稀鬆平常的笑臉,回歸了他所熟悉的成田狂兒。
他推開窗戶,朝底下小聲喊,要對方早點睡,不要抽那麼多菸,否則會被貓咪更加討厭的。
對方的眉眼彎著,將一邊的手掌放在嘴邊,朝他作出口型,說知道了──聰實晚安。

「晚安。」
他低聲喃喃著,關上窗戶,將月光和星輝以及隱隱繚繞的菸味,屬於成年男人的氣息都關在那片薄薄的玻璃之外。
熄燈蜷縮在床上時,意外地,很快就睡過去了。

或許因為知道這間屋子裡有人,知道即使他的父母不在身邊,也有人留意著他、看顧著他,不論是出於何種原因,最終都會在這樣的夜裡陪伴著他。





-tbc

總之就是...大概這樣的故事欸嘿(沒有解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