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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isode 2 — 沉醉於危險的捉迷藏



根據管家西爾夫先生的說詞,他就是那個私自幫助克拉肯千金從宅邸脫逃的罪魁禍首。

脫逃前一周,克拉肯千金向西爾夫先生尋求是否該離開克拉肯一家的意見,在討論之下西爾夫先生決定幫助千金逃脫。方法則是透過定期來往莊園和宅邸運送酒桶和酒瓶的運送車,讓千金偷偷地搭上馬車,並先到克拉肯一家最大的酒莊先暫時躲避緝查。

而我們,現在正搭乘著馬車逕直地前往目的地中。


「請問馬伕本人也知情嗎?偷渡了克拉肯千金的事情。」我寫下方才一路上詢問了西爾夫先生的證詞與重點,振筆疾書的手未曾因為顛簸的路程而停下,即便有些文字也因此有些歪斜不齊。

「不、藍先生本人並不知情,再加上珀爾小姐本來就善於躲藏,所以我這邊當時並沒有收到任何異常回報。」與克拉爾先生一同坐在對面長型椅座的西爾夫管家推了推單片左眼的眼鏡,連結著單邊耳掛上的金屬珠鍊隨著馬車的晃動而擺動,發出葉片摩擦般婆娑的清脆聲響。

「會這樣做的理由也是因為,我必須為這次事件負起最大的責任,畢竟......不知者無罪。」優雅銀灰色的瀏海遮住了一邊的眼睛,剩下的單瞳則散發著碧湖一般清澈平穩的氣息,移動視線之下映之於上的則是從頭到尾不發一語的克拉肯先生。


「......」

「......身為管家的我並不打算請求您的原諒,但作為朋友,我希望兩位都能夠過上自己所期望的生活。」

「說是這樣說,但你這麼做的理由真的沒有包含私心嗎?」


坐在身旁的亞蠻雙臂環抱著胸口,全部人的視線落在他兩腿自然寬放的坐姿,我再次對黑手黨的主人與管家不在意亞蠻如此豪放不羈的舉動感到慶幸與歉意。


「是什麼理由讓你選擇讓那個手無寸鐵卻又擁有地位的女人,沒什麼計劃的就這樣逃跑了?明明外頭有那麼多敵人,失蹤的消息遲早會傳開,跑到酒莊這種地方根本沒有護衛,被成功暗殺的機會也挺高的可不是?」亞蠻蹙著劍眉,具有攻擊性的視線與話語子彈似地齊發筆直地擊中對方。

只見對方沉默地不發一語,亞蠻的神情看上去則因為無動於衷的回應而顯得有些焦躁。


「嘖、是朋友的話才不會讓對方陷入險境,你一定是有什麼目的吧?為什麼要這麼做的原因,你到現在可都還沒交代清楚。」

「......這點的話,我能保證珀爾小姐的人身安全。我絕對不會加害於是青梅竹馬也是克拉肯主人之一的珀爾小姐。」

「佐伊,你......就不能告訴我嗎?我這麼地信任著你......還是你和那孩子做了什麼約定嗎?」

「少爺,一切都是我個人獨斷的決定,我相信這麼做一定能幫助到您與小姐——」



就在這段對談即將一觸即發的時刻,馬車停止了前行停了下來。隨著馬匹停下休息的嘶叫聲,車門也喀擦地被門外的人開啟。



「少爺、還有各位貴賓們,我們已經抵達酒莊了。雖然雨停了,但地上還有泥濘,下車時請小心。」

「謝謝你,六月藍。我會負責為各位帶路,你就先回小屋待命吧。」



西爾夫先生對此次擔任駕駛的馬伕下了指令,對方則面帶淺笑點了個頭,牽扶每個人的手協助下車後,毫無察覺車內的肅殺之氣便再次駕起馬車離開了。



『亞蠻,看樣子那個馬伕真的是什麼都不知道呢。』我小聲地湊近亞蠻的身旁並輕聲確認。

『啊啊、對啊,我也搞不清楚這兩個人在幹嘛了。』只見亞蠻隨意地將瀏海向後一撥,他的表情就如同他捲翹不聽話的赤棕髮絲一樣,依舊呈現著雜亂躁急的模樣。







『啊啊啊啊啊——煩死人了!!不管是這天氣還是克拉肯家的所有人,全都煩、死、了——!!!』



我盡可能地避開眼前的這個女人對我兩條綁起的紅髮拔起任何一根毛,科倫看上去也對這個情況有點不知所措,躲在我的背後瑟然看著不遠處的紅髮男人,那簡直是即將要犯下殺人棄屍案的眼神。

但到底為甚麼要這樣看我啊?我可是"被騷擾"的那個人耶!



「欸~你就好心給我一根頭髮嘛!我只是想知道你的頭髮和阿德利的比起來,到底哪個比較紅啊?」

「要我說多少次啊?!不要就是不 — 要 —!!」原本就已經夠惹人注目的這頭紅髮,因為天氣潮濕而到處亂翹已經夠讓我心煩了,沒想到這個女人跟小朋友一樣,一見面就要拔我的頭髮,心智年齡根本就沒跟上外表吧?!

「喂、恩雅,妳才別肖想要拔我的頭髮——!!」只見那男人盯著我的眼神變得更加犀利,「還有你、杵在那邊幹嘛?!讓一個女人一直在身邊團團轉,到底安著什麼心?!」

「蛤?!你是在公三——」


就在我還沒講完想講的髒話的時候,身後的科倫一個箭步站到我的前面,用身體抵擋了女人瘋狂亂抓的攻擊。他雙手抓住了對方的肩膀,恰好同樣身長的他們也得以直接地落入對方的視線中,使得科倫的話語更能提升阻攔的效果。


「這位小姐拜託請您冷靜下來啊——!!酒已經撒了一地了,不趕快搶救真的沒關係嗎?!」

「啊!真的耶!喔天啊、我的香香寶貝......」這女人終於離開了我們的身邊,去拯救沒把蓋子蓋緊的酒桶內剩餘的葡萄酒。

唉......整個房間都是水果發酵的酒薰味,雖然沒有很愛喝酒,但起碼也是用昂貴的水果釀成的,真是有夠浪費。



「嘖搞什麼......佐伊和克拉爾,連你們兩個也不請自來,是當我們吃飽閒著沒事幹嗎?」

「真抱歉,情急之下也無可奈何......不過你們看上去還是這麼有精神,真是太好了呢——拉德利、恩雅。」

「對了、克拉爾!珀爾已經離開去找下個躲藏的地方囉,沒想到克拉爾不擅長玩捉迷藏呢。」



......搞甚麼阿,克拉肯家的人到底在幹什麼。

不過看來搞不清楚狀況的也不只我一個,所有的人都對目前的狀況感到混亂而說不出任何一句話。這樣互相瞪來看去是打算通靈到幾年後才能請到神來解答?



「......那個、抱歉,我想先了解一下目前的情況。請問兩位都知道克拉肯小姐來過這個地方,而且也在這個酒莊停留了一陣子是嗎?」科倫總是那個會負責幫忙開場和整理資訊的傢伙呢,不知道他的筆記本是不是寫到快爆炸了,裡面也塞了太多筆記紙張。

「啊啊、對阿。不過你們俩個是誰啊?」

「我是偵探,他是我的助手。受克拉肯先生的委託,前來尋找失蹤的克拉肯千金。」

「蛤——搞什麼?!現在到底是怎樣!!失蹤?!」



眼前的紅髮男看上去腦內的資訊快要爆炸一樣,逼近崩潰地張大了吃驚的嘴巴並露出了極度煩躁的表情。管家則為了安撫快要火山爆發的紅髮男的情緒,上前和對方開始了對談,似乎是開始解釋起目前的狀況。

說明到一半還硬是把正在整理地上酒漬的女人抓過去一起聆聽,不時還會聽到他從丹田發出的各種感嘆詞和語助詞,感覺在場所有人的耳膜都快要被震破了。


看樣子,目前酒莊的人都對那女人的失蹤案理解成了克拉肯家族的"遊戲"。
兩邊資訊不對等的原因之一不外乎是管家的刻意隱瞞,其二則是那女人對酒莊的人說了謊,所以才沒有任何情報回傳到克拉肯家。而這女人又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了酒莊,可能是收到我們正前往這裡的消息才離開,又或者是她自己早有預想要更換下個藏匿的地點而提早離開。

如果是前者,那就代表克拉肯家的某個人通風報信給了那個女的,而就目前所知最有嫌疑的就是那個管家。
如果是後者,而她的計畫連那個管家都不知道的話,那麼追蹤起來的困難度可就提高了不少。

現階段或許向這兩個酒莊的人直接詢問線索會是最快的......但還有一點讓我挺在意的是,為什麼那個管家提到"能夠保證那個女人的生命安全"?他到底還有什麼秘密是沒有說出來的?而且到底為什麼不願意讓既是竹馬又是主子的克拉肯知道?他這麼做的用意到底是什麼?



「嘖,都怪那個像墨汁一樣的傢伙。」

「嗯?墨汁?恩雅釀的葡萄酒可是有著深紅寶石般的顏色喔!」被剛才想要拔走我頭髮的女人接近而嚇了一跳,思緒和魂魄都重置準備回到身體的時候,她向我和科倫各遞上了一杯赤霞色的酒並插起腰自信地說道:「雖然顏色深了點,這個寶貝除了葡萄原本的香味以外也帶點黑莓和黑醋栗等黑色系酸甜水果的味道,雖然是年份只有2~4年的年輕寶貝,但它獨特的煙燻風味正是深受各地和異國都喜愛的我的寶貝們喔!」

「畢竟都來到酒莊了,兩位不嚐嚐看就太可惜了,就當作是剛才的賠禮吧。」接起盛了三分之二葡萄酒的高腳杯,望向正對著我們莞爾淺笑的酒莊主人。他拿下帽子拄起拐杖,轉身往離開酒窖的方向邁步並說:「我們還是回去坐下來一起談談吧。」



將手中的葡萄酒直接豪飲掉後,我忍不住開始抱怨起來:「搞什麼這傢伙......怎麼又像沒事一樣在那邊嘻嘻笑。」

剛才在馬車裡分明還和那個管家針鋒相對的,現在也只是得知那個女人來過這裡而已......難道是有什麼理由讓他不能在這個場合顯露他真實的一面嗎?只是......看了真讓人不爽。


「克拉爾那傢伙還是老樣子,是因為我們兩個在吧。」我看向說了這句話的紅髮男,他也只是聳聳肩便跟著轉過身子,朝著出口的方向走。「沒事,只是老相識而已,自然而然就知道他的用意是什麼了。」

「請問您和克拉肯先生的關係是什麼呢?」

「啊啊,算是恩人與雇主的關係吧,不管是我還是她都是。」

「恩雅和阿德利都是被克拉爾所拯救的人喔,而且還給了我們穩定的工作,讓我們過上從來都沒想過的穩定生活,所以~我們才想用甜滋滋的水果和寶貝們報答他喔!」

「阿個屁,都是你常常故意唸錯名字,才會連信上的名字都寫錯,害寄出的信件一直被退回來。」紅髮男毫不留情地在白髮女的額頭上彈了一記指頭並續道:「我是拉德利,她是恩雅。我們不是兄妹,但我們從小一起長大,被克拉爾救了之後就一直在這個酒莊工作了10年,不過我們的年紀其實和克拉爾差不了多少就是。」



爬過地下酒窖的狹長階梯,走過幾段走廊後終於來到有著正常日照的房間,窗外的天空雖然還有些陰暗的雲層,但總算是漸露暖陽。在這冬雨連綿的日子中,這道曙光可是相當難得一見的。

我忍不住對著窗外照射進來的光線瞇起了雙眼,赫然發現遠處有個黑點正在接近中。


「亞蠻,你怎麼了?怎麼不坐下?」

「......科倫,去開窗。」

「窗......?啊、我知道了!」


就在科倫將斗大的窗戶拉開之後,一隻急速飛行的鴿子俯衝進了室內。像是在玩接球一樣,我熟練地一個伸手接住這隻橫衝直撞的鴿子,以適當的力道用雙手將鴿子的翅膀固定不動,而科倫則負責將綁在鴿子腳上的信紙摘下。

我接下紙條並攤開來閱讀上頭的文字後,有氣無力地聳了個肩。


「哀、真是浪費時間......看樣子這個委託到這邊就結束了。」我將信紙拿給科倫,他也看了一下紙上的內容並折起塞入筆記的其中一頁闔了起來。

「您這是......什麼意思?」委託人的克拉肯聽到這句話理所當然地提出疑惑,他站直原本欲坐下的身軀並目不轉睛地望著我和科倫。

「有可靠消息指出,克拉肯千金現在正在教會。既然有教會的庇護的話,那麼亞蠻和我就可以安心退——」



「「「「你說什麼?!教會?!」」」」



眼前的所有人都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並異口同聲地以詫異的表情疾呼教會二字,這已經是我今天第二次覺得耳膜快要被震破了,等案件結束之後得去看個醫生檢查一下聽力了。



「看來事情沒有想像中簡單啊......」







—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