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lurk paste

03

櫻木花道的治療和復健過程很順利。

但水戶洋平總覺得最近的花道給人的感覺有些奇怪。

總體來說，大吵大鬧、不聽人話的頻率比以前降低了很多，看上去更成熟了一點。連負責花道的護士和隔壁病房的鄰居都說他變了。以往的花道有些和社會脫節，對沒興趣的話題也會直白表現出不耐煩。但現在的花道竟然能和隔壁房的大叔聊一個下午，從種花、種菜聊到修水管、電費調漲，再聊到通貨膨脹和鐵路建設。水戶洋平從來不知道花道竟然能這麼有耐心。雖然花道大多數都負責聽，和爾偶問點問題，但光是這樣，水戶洋平都嚇了一大跳。以前的花道應該聽個兩句，發現自己聽不懂後就會送人家一個條碼老頭的綽號，然後讓對方閉嘴的。

是的，花道竟然沒有叫人家條碼老頭。水戶洋平非常震驚。他自己看到隔壁大叔的當下就已經猜測花道會這樣叫人家，結果竟然沒有！

可見花道不只變得有耐心，還變得有禮貌了。

水戶洋平推測應該是和山王的那一戰，加上背部受傷，大多數的時間需要獨自一人忍受復健的痛苦等等，種種原因讓花道有所改變。

大概。反正除此之外，水戶洋平也想不出其他能讓花道一下子變成熟許多的原因。

無論如何，這都是好的發展。

水戶洋平也很喜歡為人處世成熟一點的花道。雖然幼稚的時候有幼稚的可愛，但成熟穩重看上去莫名的帥，和打架時的狂暴不一樣，是另一種帥法。只要是花道，水戶洋平覺得自己都能找出欣賞的點。更何況花道大部分還是和以前一樣，食量很大、喜歡籃球、自稱天才、怕熱、會因為一點小事就惱羞成怒，但沒兩分鐘就又開開心心地喊他洋平。

一切都很好。

但如果不要多出奇怪的小癖好的話，水戶洋平覺得可能會更好一點。

似乎因為最近天氣熱，復健中心的病房沒有精密的醫療儀器，因此也沒有空調。櫻木花道自己一人待在醫院太無聊，沒什麼人陪他玩鬧，水戶洋平又是最常去看望他的人，導致他最近開始發展出看到洋平就要碰一下摸一下的傾向。理由他也找得很充分，水戶洋平的體溫天生比大部分的人都低一些，就算是夏天，只要待在室內，皮膚摸上去就還是涼涼的。

「洋平摸起來很舒服！」櫻木花道是這麼說的。並且還表示他以前竟然不知道夏天的洋平摸起來那麼舒服，他少摸了好幾個夏天，現在要一次補回來才行。

非常櫻木花道式的霸道和歪理。聽起來有些讓人遐想，但水戶洋平知道櫻木花道沒那個意思。單純王口中的「摸起來很舒服」能有什麼隱藏含義呢？一定只是字面上的意思而已。

而花道要拿他當冰袋用，水戶洋平能說什麼？就算特別帶了冰袋給花道，花道每次見到他還是都丟下冰袋來摸他。面對花道，他又不可能躲，最後也只能讓花道想怎麼摸就怎麼摸。

還好也就是摸摸手掌和手臂之類的地方，水戶洋平還能忍過去，不至於讓自己反應太大。

就是有些難熬而已。畢竟是自己暗戀的人，有事沒事就伸手過來說要摸手真的很⋯⋯甜蜜的煎熬？水戶洋平在心裡咋舌了，被這個文藝又少女的說法酸了一下。

櫻木花道坐在床上看著水戶洋平拿來的雜誌。《RIDERS CLUBS》期刊，專門介紹重型機車的雜誌。還真的符合他當初要求的「重型、看起來很帥、有很多照片」等等。櫻木花道沒看懂上面寫的專業術語，倒是感受到洋平拿這個給他，應該和拿鋼彈模型給小孩子是差不多的心態——開心就好。沒指望他真的從雜誌裡學到什麼東西。

被十六歲的小孩當小孩哄的感覺真的很微妙。櫻木花道自重生以來已經體會過很多次，但因為哄他的是洋平，倒也沒什麼尷尬感。

雖然洋平到現在還是覺得他看機車雜誌只是心血來潮的三分鐘熱度，但櫻木花道不太在意，反正他之後有的是時間可以讓洋平知道他想要學車是認真的。他們之後除了一起看球賽，還可以一起修車或改車。他以後可以買一間有車庫的洋房，車庫要夠大，然後裡面放滿洋平喜歡的工具和車。

想想就很美好。

悶熱的氣溫加上雜誌上小到不行又密密麻麻的字讓櫻木花道的注意力有些不集中，他眨了眨有點想閉起來的眼睛，決定轉移注意力。而身旁的水戶洋平當然是最好的對象。從櫻木花道的角度看去，能看到洋平低頭時露出領口的一點側頸。白白的，看起來很涼。於是櫻木花道沒怎麼多想，伸手就摸了上去。

水戶洋平在室內不怎麼流汗，觸感果然和視覺一樣，溫潤冷涼。

「喔？洋平，你的脖子摸起來也很涼欸！」

「！」

突然被摸脖子，水戶洋平嚇到整個人抖了超大一下，差點從椅子上掉下去。

金屬的椅腳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短暫的摩擦聲響。水戶洋平捂著自己的脖子，眼睛睜得圓圓的，滿臉茫然又震驚地瞪著罪魁禍首。

他的反應太大，櫻木花道差點笑出聲音。

啊，好可愛。十六歲的洋平真的很可愛，他以前怎麼就沒發現呢？

而且洋平的耳朵又紅了。

發現水戶洋平的弱點讓櫻木花道原本就不錯的心情更好了點。

「那樣摸會癢？」

「還、還好？」水戶洋平捂住剛才被花道摸到的地方，現在還酥酥麻麻的跟輕微觸電一樣。他第一次知道自己的頸側皮膚那麼敏感，花道隨便摸一下就讓他差點腿軟。「有一點。」

「原來洋平你怕癢！」

「⋯⋯嗯，對，我怕癢。所以你的手不要隨便亂摸。」其實他不算特別怕癢，但為了避免等下花道又伸手過來，水戶洋平還是先承認自己怕癢再說。摸手就算了，摸脖子再怎麼說都有點超過了。

櫻木花道長長地喔了一聲，突然作勢又要伸手過去，被水戶洋平眼疾手快擋了下來。

兩人隨即展開一小段攻防戰。

「就說了不要亂摸！」

「我沒有亂摸啊，只有摸一下而已！」

「摸一下也是亂摸！」

「沒有吧？摸很多下才是亂摸！」

「⋯⋯」水戶洋平深吸一口氣，抓住花道的手壓在床上，然後拿枕頭壓住，強行結束這個幼稚行為。雖然他很願意和花道玩，但花道畢竟還沒完全康復，還是不是讓他動作太大比較好。

他轉移話題，「話說醫生不是說你下週可以出院了嗎？哪天？我請假來幫你拿東西。」

「週二中午吧？」櫻木花道動了下手腕，發現洋平抬眼瞪他，只好收手，不再繼續鬧了。

水戶洋平見他安分了，不會再伸手過來摸他脖子，於是放開手上的枕頭，「那我早上過來？」

「好啊！」

其實櫻木花道帶來的私人物品不算太多，就算住了快兩個月，他的東西也很少。幾件換洗衣物和盥洗用品罷了，他在生活上一向很簡單，塞一塞大概也就一個後背包就能裝完，他自己拿綽綽有餘。但洋平要來找他，櫻木花道說什麼也不會拒絕。反正洋平在學校也沒什麼在聽課，還不如請假來找他。他們把東西拿回家之後，下午或許還有時間出去玩。

櫻木花道越想越興奮。

在醫院裡待了兩個月，雖然偶爾可以到附近的海邊走走散步，但還是很無聊啊！

而且他這兩個月很聽話——至少從他重生回來後非常聽話——完全沒有偷打球，也沒有做一些會讓醫護血壓升高的舉動，簡直是模範病患。他也早就手癢，很想到球場上奔跑投球。

櫻木花道不記得自己十六歲的時候是什麼水平，但身為NBA天才球星，他的水準和原本剛接觸籃球四個月的十六歲的自己一定有巨大差距。十六歲到三十二歲中間那十六年他可沒虛度。

他已經迫不及待想讓洋平欣賞他在球場上的英姿了！

他那麼帥，那麼天才，之前每次在場上灌籃都有成群的球迷替他尖叫。櫻木花道非常有自信，洋平本來就喜歡看他打球，那看到他現在打球的樣子，一定也會被迷到神魂顛倒然後更喜歡他！

而且他還可以教洋平打球，運球和投籃之類的，他現在的水平教洋平綽綽有餘。他們完全可以來一場球場約會。結束後再一起去吃拉麵，然後他再送洋平回家！

完美！

「花道。」

「啊？」

「你的手。」

櫻木花道沈浸在自己的想像裡，「本天才的手怎麼了？」

「你的手拿書輕一點。」水戶洋平心疼地看著自己的寶貝雜誌，「雜誌要被你捏爛了。」

「啊！」櫻木花道趕緊鬆手，腦裡的粉紅泡泡暫時消散。他心虛地拍拍雜誌，努力把剛才捏皺的地方壓平，邊壓還邊偷看洋平。

水戶洋平被他的眼神搞的好氣又好笑。「終於能出院了，太興奮了嗎？」

「那當然！待在這裡都快發霉了！」櫻木花道放下雜誌，做了個空氣投籃的姿勢。

「我想也是。被關了兩個月，天才櫻木選手終於要回歸了。」水戶洋平想起前兩天看到的湘北籃球隊的成員們。最近體育館裡面沒有花道，他就很少往體育館的方向過去，很偶爾才會在學校裡遇到那些傢伙，但每次遇到都會被問上一句花道的近況。「學校裡的大家都很想你，沒事都在問你什麼時候能出院呢。」

「喔？什麼？原來他們那麼想我嗎？」櫻木花道楞了一下，隨即大笑出來，聲音裡滿滿都是得意。「那群小子沒有本天才果然不成氣候！哈哈哈哈哈！」

他也早就等不及回湘北，秀一下NBA巨星的球技給他們看了！雖然之後湘北的大家，有繼續打球的良良和臭狐貍也都還算可圈可點。但現在！他們都是十六、七歲毛頭小子的這個時刻！最厲害的一定是他櫻木花道！

簡直就是小蝦米鬥大鯨魚！

「洋平你等著！等我回去，我碾壓他們給你看！」

「哇喔？那麼有自信？」水戶洋平挑眉。

櫻木花道一拍自己的胸脯，「本天才可是未來的NBA籃球巨星喔！」

「是是。」水戶洋平拍拍手，視線回到自己腿上攤開的書上，語氣和外面護理站的大姊姊對著斜對面病房裡那個騎三輪車還能把自己的腿摔斷的小屁孩說話的語氣有九成像，「我們未來的籃球巨星，天才櫻木選手最——厲害了。」

櫻木花道喉頭哽了一下。洋平普通的哄他就算了，但這種敷衍的哄，櫻木花道覺得自己說什麼也不能接受。

「唔！洋平你這是什麼哄小孩的語氣？我說的是真的！千真萬確！」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