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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１

他因旅行去到一個較為偏遠的小村莊。
人數不多的村莊對於外來人有著一定的排他性，所以他挨家挨戶地找了許久，始終沒有一戶人家願意收留他。

這並不是甚麼意外的發展。
旅行過那麼久的他，早已看過不同的人性。

就在他想著要放棄，打算先在野外休息時，那戶人家開了門。

纖瘦而嬌小的身影站在門邊，彷彿躊躇了很久很久、才終於忍不下心而做出選擇。

「若您不嫌棄，請來這借住吧。」


＊２

那棟偌大的房子看上去是村裡最大的，卻意外地只有一人居住。

而他也是在住上幾天以後才知道，收留他住下的人會躊躇那麼久，不過就是不希望他知道太多事情。

在村里並沒有地位的人，曾經是用童養媳的身分嫁給這個房子的舊主人。
而夫家的人一個個死去後，最後剩下的也就只有他了。

而最最重要的是。
在借住的日子裡，他曾經在不同的夜裡、看見不同的人進入那人的房間。

他不是傻子。
自然知道那些代表著甚麼意思。

但他從未問過。

問過他為何臉上身上總帶著傷。
問過他為何總在晨起沐浴哭泣。

有太多事情不想問。
有太多事情不能問。

他只能用讓自己借住的理由，將自己身為藥師的知識教受於他，至少在學習的過程中，他的眼裡總可以添上一點生命的動力。


＊３

在不得不離去的前一夜。
他留在他的房裡。

他沒有要求他不走，他沒有給予他承諾。

其實說到底，那甚至不是因為愛情。

不過就是他空蕩的神情，讓他溢出一聲嘆息，最後將自己唯一能給予的溫暖贈賦予他。


＊４

再次回到那個村裡，已經過了數個春去秋來。

小村落裡並沒有多大的改變，就是幾個認出他身分的村民與他打上招呼，而村裡的長老甚至詢問他是否願意住下。

他就是與夥伴一同經過時，突然想起曾經看過的人而再次走來這裡而已。

他走到了那間屋子，那人為他的出現微微錯愕，卻沒有喜悅甚至不大願意迎接他與夥伴。

但最後那人仍舊沒有拒絕他想借助一宿的要求，而讓他身邊多出的一個孩子為他與夥伴領路。

夜裡。

他聽著夥伴對他抱怨那人的態度不如他所形容，抱怨那人的性格不如他曾經說過。

他聽著。
他聽著。

卻只是望著空蕩的天花板一語不發。


＊５

直到隔天他跟夥伴被對方強硬要求離開，逐漸與村莊拉開距離時，夥伴都還認定那人是對他恩將仇報，無情無義的性格。

他依然不說話。
他依然沒說話。

卻是將那人在他離開前，要他帶走的孩子緊緊護在懷裡。

被他形容說是累贅，所以不願意留在身邊照料的孩子窩在他的懷裡，安安穩穩的睡著。


＊６

他知道的。
他所學的藥物姿勢都是由他所教，所以他真的知道的。

那人的房子裡放滿了多少只要點燃就會引發致人於死的毒物呢？

他沒去數。
但他知道那個小小的村落，再也不會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