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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醉】

他已經對酒失去了敏感性。
如今嚥下任何一口酒精，都形同喝著略顯嗆辣的蒸餾水。瞇起了眼睛的他望著桌上幾鐵罐的麥芽啤酒，帶著一絲果香韻味的水對他而言，也終究只是標上牌子的糖水。
提起眼神，艷紅色的瞳膜之上映照出的人影盡收眼底，面前已經滿臉楓紅色的人比較提得起他的興趣。他以手提著自己的下顎，在下酒菜的醬油香前，看見的不過是略顯陰暗的房間裡有著電視吵雜的頻率，以及那床前若有似無的薄弱黃光。

剛離開那帶來不悅回憶的地方，他們只能暫居在某處酒店樓上，略顯狹窄的套房裡塞著兩個曾經如此風光的惡人，臭名昭彰的名聲就此斷絕，如同被拔去了尾的爬蟲類──若牠有意，尾巴長回來輕而易舉。
但擔當頭部的那人選擇了放棄，認為他出生便不適合成為那樣的存在。
擔任身體的那人也隨之而放棄，原因也不過是他一生著重於當你的身。
所以未來不存在了，至少這幾天、幾周、幾月，他們都需要花上好一段時間重整心緒，在考慮要寄宿在誰的腳下才能勉強一活。

他是無所謂就是。

瞇起了那睫毛略長的眼睛，眼眉都笑了起來，比新月還要更加狡詐。
說真的，他只是沒把對方的酒品差記在心底……或者，你就當他有意為之也不錯。他望著已經嚥下了幾口酒水的對桌紅了耳根、一路蔓延到了他的鼻樑，可謂滿面潮紅，而他樂此不疲。
他朝著自己的方向打了個小嗝，以前沒改正的小毛病又浮了出來。對桌的人兒的眼睛瞇了起來，像是不願錯過他滿意的任何一絲神情，一吐一笑，都是數度被遺忘，爾後拾起的往事。

他笑道，猶如蟒蛇看似乖巧的眼睛，吐出了纏綿幾晚才能嚥下的獵物的長舌。
「楠。」

藤。
他聽到他這麼回應著，也使他憶起了舊往。
在以前的同個家，他基於對方父母的意見，無所不用其極地讓對方習慣酒的澀味。但縱使已經習慣了苦澀，並不代表酒精所帶來的微醺能夠免疫。他的身體蘊含的基因無法克制住對酒的脆弱，三兩下就被打的體無完膚，老樣子趴在桌面上吐著苦澀的酒氣。呼吸有些不順暢也是他第一次強行餵酒後發現的狀況，無法尋得他人的幫助的他提起了對方滿面潮紅的臉，唯一想到的也不過是那愚笨拙劣的應急救法。
反正，他對酒又沒有反應。
反正，他也剛好需要呼吸。
抱持著這樣的想法，年幼的他與他接吻，有人吐出了長舌朝他的嘴裡硬生生開出了一條縫，灌入了帶著濕氣的呼吸，好讓對方的喉嚨能夠淨空以便排出多餘的空氣，吞進更多需要的血氧。
他不曾對此感到羞澀，而是持續的在換氣完後又是一聲吐息，抹過了唇瓣側的銀絲以後再度迎面而上的親吻。

那是以前的他，毫無情感之意，最多不過是調皮與童氣。
現在呢？名為藤，他望著對方那仿彿正直晚秋的楓林山，只是勾著嘴角的喝了口清澈的水。沒有酒精臭、沒有果香，最多就是他嘴裡還未消化殆盡的醺香。

他提起了他的臉，雖然該說是一如既往，但他記憶裡的最後一次是十多年前。
拇指壓過的嘴緣上有些奮戰過後擦傷的血痕。
剛剛怎麼沒洗乾淨？他想，爾後只是笑開地朝著對方靠近，吐息如同隨時會衝上臉頰的熱度一樣，本該羞澀、卻又慾火纏綿。

「吶，楠景，你怎麼又把自己喝醉啦？」
──明明一開始是他下的毒阿。

唇瓣疊了上去，敲開齒縫探進了是他數十年來積累的，分離所帶來的不情願。
那可真是使他備感想念阿，關於情感爆發的那種種殷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