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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學時期的故事


我很少會去這樣回憶一個人，怕在回憶的過程，他會在我腦中重新被塑造一次形象。而這或多或少都會改變我對他的客觀印象，很恐怖的。

首先談談第一次見面，那時候我還在幼稚園，基本上記不清這些瑣事，所以這段時間的回憶是以我媽的視角跟我說的。

那時候幼稚園教室後面是一排花圃，雖然有小小的陽台當作圍牆分隔著，但我從小就很皮，放學時候我媽來接我回家，很常在教室裡面找不到我。

後來是老師跟我媽摸透我的尿性，每次要找我就會去圍牆外的花圃抓人，這才搞定我的放學必失蹤問題。

我當時總是弄得滿手泥土，而且還愛到處蹭人，某天回家路上遇到一個小男孩，我沾滿泥巴的手不小心拍人家臉上，弄得他一臉驚愕。

不過我本人倒是笑得很開懷就是了。

那小傢伙就是我竹馬。

不是甚麼特別值得注意的第一次見面，我們家會跟人家開始有來往，僅僅只是因為我巴了人家一臉泥巴，得上門去道歉。




大概是小學一二年級上安親班的時候，那時候我有個爛習慣就是會把鉛筆塞指尖，再抓顆擦子直接開始擦作業，而到現在我依舊會這樣幹。

小時候在安親班有一次就是因為這個爛習慣，我一個沒注意，右手卡著鉛筆就直接戳進左手的指甲裡面。

我當下痛到倒抽一口氣，而且那時候鄰近段考，班上很安靜，所有人都再寫考卷，我也不好意思哭出來，一邊抽衛生紙止血，一邊壓低手，想裝坐一臉正常的樣子。

我當時看到血停止了，還想拿擦子擦一擦被鉛筆弄髒的地方，結果一個用不好又把傷口扯開，我只能趴在桌上偷哭。

這時候提個我以前安親班的習慣，通常只要段考到了，就會有學生留下來說要多坐考卷，所以那時候安親班有開放訂餐。

我當時忍到晚餐休息時間，才打算去櫃檯找老師處理傷口，當時跟我坐同桌的竹馬似乎早就知道我幹了蠢事，從位置上站起來之後，默默抓著我外套的袖子說一起去樓下找老師。

噢，對，我小時候很有少女情懷，所以這時候他對我做的事情，我都記得很清楚，我之後還他媽的喜歡上他了幹。

那時候我記得很清楚，進教室要脫鞋子，所以出教室也要再穿一次鞋子，我小時候只喜歡穿球鞋，而且鞋帶會綁得很緊，說這樣才跑得快。

我想了下我殘廢的左手，才發現我竹馬已經幫我把鞋子拿出來了，還擺在我腳邊，想幫我穿上。

我那時候心理很開心，同時也很不好意思，跟他說不用，結果他冷冷看了我一眼，說了句：你看起來很痛。就讓我不知道該怎麼回他了。

我是怕痛的，而且因為家裡長輩塗藥都很粗曠，我也早就忘記什麼叫作溫柔對待傷患。

所以當時在少女漫畫裡面看到的劇情突然出現在我身上，我當下真的漸漸對那傢伙改觀，甚至可以說是飛躍性的增加好感。

他一聲不吭就陪我去塗藥，後來還幫我提著晚餐回去教室，之後更因為我晚餐吃太慢，主動說要來喂我吃東西，讓我心情直接爆炸去了幹。

我還記得那時候晚餐吃水餃。

而我小時候用筷子的方式很爛，吃水餃的時候要是沒有湯匙，我就是個肢體殘障，當時左手廢掉、無法使用湯匙的我，自然也就是個肢體殘障，吃得很慢，慢到對方覺得自己來喂還比較快。

喔，當時因為是同桌，評量考卷要雙方互改，所以那傢伙其實好像只是等我等到不耐煩才出手的。

幹。



總之經過那次，我基本上可以說是喜歡上對方了，之後過了一學期，我還寫情書去跟人家告白。

阿那次情書其實是我擦掉我表妹寄給我的信，拿去寫的。

我就窮阿，沒辦法，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何況我還是去追逐真愛的。

當時我是真的這樣想的，事後跟我表妹說，她也原諒我了。




不過最後我聽說他收到情書時，好像當著同學的面，把情書撕掉了，心裡受到了很大的打擊，下課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還會有五年級的學長來嘲笑我，說我長這樣也敢跟人家告白。

幾個人圍著我、取笑我，一下說我胖，一下說我呆。

那時候我比人家矮，自然是不敢造反的，一群人在校門口取笑完我就走掉了。

我看到我竹馬站在辦公室外面看我，我第一次對他真的生氣，人提著書包就走掉了。

我曾經有過想當少女的時候，但因為那次刺激很大，也似乎理解到了有些情況，不是我想就可以的，心理幾乎一瞬間就變性了。

當不成女人就當男人吧，至少我不會被人取笑，我也有能力去揍人。

我小時候只喜歡當小霸王，因為這樣子大家才會當我小弟，跟著我出去闖盪。

而到那時候，我第一次想讓別人還害怕我，只會唯唯諾諾跟在我身後，會對我的拳頭感到恐懼。

我當時是忠班的學生，他是仁班的學生，中間夾雜著孝班，但在同層樓，所以還是很常遇到對方。

我去裝水的時候偶爾會看到他，以前的我是會上去打招呼，順便跟他笑幾個無聊的笑話，但那時候對他很生氣，所以我只是默默裝玩水就走掉。

大概也是從那時候起，漸漸跟我爸學起走路有風的技巧吧。

我小學三年級的時候，遇到一個很可愛的女孩子，我聽說有很多男生都喜歡她，自然也會想多瞧上幾眼。

她嬌小、任性、像個公主一樣漂亮，卻有著相當可愛的調皮勁。

那時候我跟她是朋友，她最喜歡做的事就是調戲我，三不五時戳我的臉，並且偷拿我的水去喝。

我當時覺得她很可愛也就不去打擾了，常常帶著無奈的笑容看著她。

有次她拿走我的畫本，說畫得很好，她想要去分享給別人看，我小時候畫畫不好，很容易害羞，一聽到她這樣說，整張臉都紅了，跳上想搶回來都來不及。

她仗著身材嬌小，一下子鑽出教室，我被人群擋住，而那時候學校正規定每天都要望遠凝視，所以走廊上都是人。

我不想撞到人，也不想被人冷眼，基本上可以說是從告白事件後，我就特別在意別人看我的眼光，所以我只好縮在邊角，慢慢挪動身體去追人。

我最後看到她的時候，她人靠在仁班的門口，旁邊幾個小男生圍著她笑，而正對她前面，正在翻閱我畫本的人就是我竹馬。

我當時臉色直接發白，整個人都生氣了，聽到他們說畫得很好笑的時候，我人直接跳進去揍人，第一下打了門口旁邊的高個子，第二下我把一個驚呼中的短毛矮子踹進教室，所有人都嚇到了，包括那個女生，我伸手直接扯住畫本，把它搶回來，並當場把它撕爛。

我撕得很生氣，甚至快把自己氣哭了。

我不想任何人跟我道歉，畢竟我完全不想給機會原諒他們。

我撕完之後，人頭也不回的就走，那女孩想跟我道歉，人也是急哭了，說她只是想給朋友看看，結果旁邊就圍這麼多人，她也不知道會這樣。

我回頭看她，人很安靜，她越看越毛，最後一直哭，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轉身就走掉。

我之後也就沒在跟她說過話了，之後畫畫更不敢給別人看，聽到別人偷瞄，並說我很會畫畫，我只會遮遮掩掩地笑說沒有，畢竟真會畫畫，我現在應該是在美術班，而不是這裡。

我心態默默地從高傲，變成的沉穩的暴力，我不喜歡出風頭，怕被人嘲笑，我也不喜歡說我會做些什麼，因為感覺我並沒有自己想的那麼好。





小學四年級的時候，我們年級的班際比賽是拔河，我們班對上我竹馬的班級：仁班，在列隊的時候發現他就站在我旁邊，眼睛沒在看我，所以大概是我先注意到他的，我當下情緒是從平靜直接轉成暴怒，心裡只想著要幹翻他們班上的人，剩下都沒在想什麼正經事。

媽的，再不理我啊。

比賽開始，起初勢均力敵，最後他們隊形開始不穩，有人跌倒，也有人開始放棄，最後繩子越過中線，我們班獲勝，但卻在獲勝的當下，他們班的人都直接鬆手，我們班的人一個不注意，全都往後摔在地上。

當時我也跌倒了，前面女孩子遲了一秒才跌在我身上，我給她充當墊背，手掌在地上磨了下才抬起來，又是破皮又是小石頭卡進去，我手肘下意識也有蹭過地板，想說止滑，結果搞到那裏的皮也消失了。

我手血淋淋一片，連著幾位重傷的男同學，一起被送進了保健室，那時候很安靜的坐在那邊擦藥，保健室阿姨拿鑷子把卡在手掌裡的小石頭挖出來，我一句話也不想說，連痛都懶得喊，只是靜靜的皺眉發呆。

之後仁班有同學跑來說自己剛剛跟忠班比賽被繩子磨傷了手，一看到保健室裡面全是負傷的忠班學生，就又自己跑掉了。

我在窗邊看到我竹馬，但他依舊沒在看我，我更不想說話，拿著外套人就走了，手上的傷火辣辣的痛，但我當時更氣的是他一直都沒打算來跟我說話。
道歉也好，閒聊也罷，我對他而言就是個過客。

一點也不重要。

所以我很生氣。




我小學五年級的時候參加了躲避球校隊，那時候我開始把所有的暴力都發揮在球場上，我基本上打得比男生還兇殘。

而小學五年級的班際比賽，正是躲避球，我們班上有好幾個球隊的先攻手，加上我，基本上打片班級無敵手，除了孝班，那時候那個班級正是我竹馬待的班級。

我們班上有男生躲避球隊的隊長跟副隊長，但孝班卻有女生躲避球隊的隊長跟副隊長，除此之外還外加一位女生隊上的王牌。

我們對上彼此的班級時，我在人群裡看到我竹馬，他也默默地看了過來，我心裡想到的第一句話是要打爆他，我絕對要打爆他。

我要把他往死裡打。

我當時死黨聽到這說法很是害怕，都不敢阻止我了。

每當我接到球，我就是往對面人群裡砸，好幾次都跟我竹馬擦肩而過，我發現他很會躲球，之後為了讓我們班取得壓倒性勝利也就沒在針對他了。

可之後卻出了意外，外場有男生想打女生，好回去內場，我當時因為發呆，所以沒太來得及反應，球就直接砸在我臉上，當場我衣服就染上大片血跡，意外的可怕。

我鼻血止不住，身邊圍了很多女生在關心我，老師問我需不需要別人陪同，我攔下很多人，但就是攔不住我死黨，最後只能被她牽去保健室止血。

我那時候又生氣了，因為我又在竹馬面前丟臉，不管小時候還是長大，每當我想透過自己的強項去展示我的厲害，到頭來自己都會負傷，被送進保健室。

好幾次下來都是這樣，我氣死自己這種關鍵時刻不給力的樣子，並且發誓下次要把爆頭我的男生，毆打到他下跪道歉。

阿，我記這麼清楚是因為那時候血跡怎麼洗都洗不乾淨，再洗就要退色了，我媽知道我明年就畢業了，但還是讓我再買了一件運動服穿，沒想讓我去穿二手的衣服。



小六畢業典禮的時候，我因為體育優異上台領獎，那時候我抱著獎狀，看到坐在前三排得市長獎的竹馬，心理平靜的很，反正畢業就不會在遇到了，我絕對不會再隨便生氣。

畢業典禮結束後，大家都在告別彼此，我提著書包就走，根本不想多留，小學生涯的我畢業了，回首過去，全是我不開心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