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lurk paste

《你要不要跟我回老家》07

洗澡的水聲從另一頭傳來，屋內透著一種靜謐的溫暖。趁著這個空檔，清右衛門推開父親臥室的門，屋內燈光微黃，書卷與木頭的氣息交織，帶著忍者村特有的幽靜氛圍。

他才剛踏進去，坐在一旁喝茶的小舅便抬起頭，帶著忍不住的笑意：「你同學可真有能耐，竟然把你爸誇到不敢見客了。」

清右衛門視線移向父親，對方果然露出一副略顯不自在的神情，彷彿還沒從剛才的讚美中回神。他想了想，語氣平靜卻堅定地說：「那是因為父親本來就是值得稱讚的人。」

房內的空氣頓時安靜了一瞬。

小舅挑了挑眉，父親也微微睜大了眼，似乎有些意外。

清右衛門不是個擅長表達的人，尤其是這種涉及感情的話語，向來含蓄到近乎冷淡。但今天不知怎的，或許是因為某些埋藏許久的想法終於說出口，他反而沒有什麼猶豫。

父親沉默了一會兒，最後只是低低地嘆了口氣：「……原來如此。」

小舅則笑得更加明顯：「難得啊，真難得。」

清右衛門沒理會他們的反應，直截了當地說：「還有一件事，我想告訴你們。」

他頓了一下，語氣如同往常般平穩，但眼神卻格外堅定：「我和勘兵衛告白成功了。」

話音落下，房內又是一陣沉靜。

父親與小舅對視了一眼，沒什麼驚訝或排斥的反應，反倒是清右衛門自己，話說出口後，才後知後覺地感受到心跳比剛才快了半拍。

小舅輕輕吹了口茶，語氣仍舊輕鬆：「所以呢？」

清右衛門知道自己的顧慮或許是多餘的，但他仍舊選擇將話說明白：「未來可能不會有子嗣，希望你們見諒。」

父親與小舅依舊神色如常，沒有絲毫意外，彷彿這件事從來就不值得擔心。

「如果真的需要孩子，就去抱養村內的忍者遺孤就好。」父親語氣淡淡，說得理所當然，「這種事，不需要你來操心。」

「對啊。」小舅輕笑著，語氣有些調侃，「比起這些，你更該擔心你自己才對——機會擺在你面前，可要好好把握啊。這個若王寺，真的還不錯，是個好孩子。」

清右衛門抿了抿嘴，沒有說話，但心底卻無法否認。

父親沉吟片刻，接著緩緩開口：「……我其實不是個好父親。」

這句話讓清右衛門抬起頭，微微皺眉：「你是。」

父親看著他，嘴角輕輕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你遇到你心目中最好的，就放手去做吧。」

話語不重，卻像是一種無條件的支持。

清右衛門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沉默地後退一步，跪地俯身，行了一個隆重的跪拜禮。這一禮，不只是出於家族的傳統禮節，更是他內心最深的敬意與感謝。

當他重新直起身，朝著門外走去時，屋內的燈光仍舊溫暖，而他的心境，卻比剛進門時更加篤定了。

–

勘兵衛洗完澡回到客房時，還在拿毛巾擦頭髮，就看到清右衛門低著頭坐在房內，神色不太對勁。

他本想問點什麼，但對方像是察覺到他的目光，忽然抬起頭，雙眼亮晶晶地看著他：「那換我去洗澡了！」然後下一秒，人就已經衝出了房間。

勘兵衛：「……？」

他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正準備坐下擦乾頭髮，卻敏銳地察覺到房梁上有氣息未散。

他抬眼，還沒來得及確認，頭頂的影子便動了——

「喲。」

小舅的聲音隨著人影一同落下，輕巧地踩在榻榻米上，一派自在地向勘兵衛打了個招呼，流暢到彷彿他才是這間屋子的主人。

勘兵衛：「……」

他默默看著這位身手流暢得過分的長輩，一瞬間生出一個疑問——忍者家裡的人都這樣嗎？

但這還沒完。

小舅很自然地翻開房間內的一塊榻榻米，露出藏在底下的暗格，語氣輕鬆：「這個房間平常是我在用，有些東西如果你們需要，可以自便。」

？？？

還沒等勘兵衛消化完這句話，小舅已經自顧自地開始介紹房間內的各種物品：「這邊有武器，緊急時能用；這裡有密道，從屋頂可以出去；這幾包是乾糧和備用藥物……這幾個暗器應該用不到，但放在這裡以防萬一。」

勘兵衛：「……？？？」

他手裡還握著擦頭髮的毛巾，但動作已經停滯。他愣愣地看著小舅條理分明地擺弄著各種物資，還順帶驗了一下藏在暗格裡的幾把苦無和忍具是否還稱手。

忍者家裡都這樣的嗎？

當清右衛門洗完澡回來，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

房間內，小舅慢條斯理地將東西收回原位，順手還把勘兵衛的武器棍平提了起來，毫不客氣地借走了：「這個我拿去用一下，過幾天還你。」

勘兵衛：「？？？？」

等他反應過來，小舅已經灑脫地揮了揮手，帶著勘兵衛的棍平離開了房間。

房間內只剩下還沒搞清楚狀況的勘兵衛，以及剛踏進來的清右衛門。

勘兵衛用一種難以言喻的眼神看著他：「……忍者家裡都這樣的嗎？」

清右衛門：「……」

他沒回答，因為他的視線已經落在了床邊——

小舅離開前，順手放在那裡的幾瓶藥膏和油膏，擺放得十分明顯。

清右衛門愣住了。這種東西，怎麼看都像是……提前準備好的。

他沉默了一瞬，然後轉頭看向勘兵衛：「……剛剛我舅跟你說了什麼？」

勘兵衛：「我也想知道。」

清右衛門和勘兵衛面面相覷，兩人都還沉浸在剛剛那場無預警的「忍者家族生存指南」之中，一時無言。

但很快，清右衛門注意到勘兵衛的頭髮還濕著，水珠沿著髮絲滑落，浸濕了衣領。他沒多想，順手拿過毛巾，輕輕拍了拍勘兵衛的肩，示意他坐好。

勘兵衛挑了挑眉，卻也沒有拒絕，順勢坐下，讓清右衛門站在他身後。

毛巾輕輕覆上他的髮絲，力道不大，帶著細緻的耐心，慢慢地擦拭著濕漉漉的髮絲。

勘兵衛一邊享受這意外的服務，一邊懶懶地靠向清右衛門，姿態慵懶：「剛剛你小舅翻開了暗格，還跟我介紹了房間的武器、密道、緊急糧食……」

清右衛門的手頓了一下，沒想到小舅連這些都讓勘兵衛知道，甚至還講了一些連他自己都沒發現的機關：「……真的假的？」

「真的啊。」勘兵衛語氣隨意，「還說了如果有需要可以自便，這是不是代表我可以隨時挖個密道出去？」

「……」清右衛門忍不住笑了，覺得這場對話實在太不真實，忍者家裡的客房原來還附帶逃生設備嗎？

但他沒有停下動作，仍是慢慢擦著勘兵衛的頭髮，手法輕柔，力道剛好。

待勘兵衛的髮絲乾得差不多時，兩人像是有了某種無聲的默契，沒多說什麼，自然而然地交換了位置——

這次換勘兵衛幫清右衛門擦頭髮了。

他學著剛剛清右衛門的動作，輕輕地用毛巾覆上那一頭粉灰色長髮，慢慢擦拭著，指尖偶爾觸及對方的耳側和髮尾，帶著淡淡的親密感。

然而沒擦多久，清右衛門就開始不安分了。

他忽然轉過身來，雙手環住勘兵衛的腰，毫不客氣地把人摟住，整個人貼了上來，像是在撒嬌一樣，臉埋在勘兵衛肩上蹭了蹭。

勘兵衛：「……」

他的手還舉著毛巾，沒來得及反應，只覺得清右衛門的頭髮還有些濕，貼著他的衣服帶來一陣微涼的觸感。

「你這樣不行啊，」勘兵衛懶懶地歎了口氣，語氣像是在責備，但語調卻沒有絲毫嚴厲，甚至帶著點笑意，「這是一種作業妨礙。」

「嗯？」清右衛門抬起頭，眼裡帶著點狡黠，「哪種？」

「甜的那種。」勘兵衛伸手捏了捏他的耳垂，語氣無奈，「不過……勉強接受。」

清右衛門沒想過自己的耳朵居然是這麼敏感的部位，當勘兵衛的指腹輕輕捏上耳垂時，那股陌生的觸感像電流般竄過全身，讓他忍不住顫了一下，但他沒有躲開，甚至還有點意外自己並不排斥這種親暱的碰觸。

勘兵衛自然沒錯過清右衛門細微的顫抖，見他這副模樣，倒是無奈地笑了：「行了行了，不管怎麼樣，先把頭髮擦乾吧，別等下感冒了。」

清右衛門撇撇嘴，終於鬆開手，乖乖坐好，讓勘兵衛繼續剛剛的「服務」。

毛巾覆上長髮，這次勘兵衛擦得格外專注，甚至可以說是興致勃勃——畢竟這可是個難得的機會，能這麼近距離揉捏這頭漂亮的長髮，還有這顆精緻得過分的腦袋，勘兵衛內心其實是挺開心的。

清右衛門感覺到對方的手在他頭上來回動作，力道不輕不重，帶著些惡作劇似的隨意揉搓，他忍不住小小抗議了一聲：「你擦頭髮的時候表情太開心了吧？」

「有嗎？」勘兵衛懶懶地笑，「那可能是因為你的髮質太好了，摸起來挺舒服的。」

清右衛門：「……」

他有點懷疑勘兵衛是不是單純找藉口多摸幾下，但最終還是沒說什麼，只是任由對方動作，直到頭髮被擦得差不多乾了。

然而，剛擦完，清右衛門便順勢抓住勘兵衛的手腕，把人拉到床鋪上坐下，隨後輕輕抱住了對方。

勘兵衛愣了一下，沒想到兩人講開並確認關係之後，清右衛門會變得這麼黏人。他本來以為這傢伙是冷靜理智型的，結果現在這模樣……

如果清右衛門是一隻狗的話，他的尾巴此刻應該正用力搖著，甚至還會像在跟自己用力揮手那樣——

這個想法讓勘兵衛忍不住笑了出來。

清右衛門聽見他的笑聲，疑惑地抬頭：「笑什麼？」

「沒什麼，只是突然覺得，你現在這樣，還挺可愛的。」

清右衛門眨了眨眼，隨即理所當然地抱得更緊了：「那你就習慣一下吧。」

勘兵衛雖然能言善道，擅長遊刃有餘地應對各種場合，但面對清右衛門這種毫不掩飾、直率到近乎撒嬌的表達，他還是有些招架不住。

不過，雖然害羞歸害羞，他還是默許了對方的行為，甚至輕輕回抱了清右衛門，帶著笑意低聲道：「喂，你要克制好自己的怪力啊，不要弄痛我了。」

清右衛門本來還想逞強回句「我不會做任何弄痛你的事」，但餘光一瞥，剛好瞄到小舅隨意擺在床邊的瓶瓶罐罐——藥膏、油膏、甚至還有一些……他不太確定自己該不該深究用途的東西。

剎那間，他整張臉都燒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