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在霍爾嘉的陣陣催促聲下,埃德金這才不得不把他的屁股從座椅上挪開,才剛來到酒館門口前,他便一臉莫名地接下了贊柯扔過來、並示意他披上的銀色長袍,看來是跟聖騎士身上的那件同款?這可真奇怪,埃德金再次在內心這麼評論著,但贊柯顯然沒有要現在給予他解答的意思,只是以眼神和手勢示意他在出門後就不要說話、跟隨著他前進就對了,好,這又是有著異常違和感的行為了,贊柯到底在隱瞞什麼?他們又到底在躲避什麼?縱使腦中浮現出多個問題,但看著對方認真的眼神,吟遊詩人也只好照著先前的指示、拉開了那件長袍披上,並小跑步的緊跟上了聖騎士,以這種莫名的、安靜的、極度不引人注目的方式來到了贊柯先前所說過的小旅館。

「好了,贊柯,你搞得這麼神神秘秘的到底在幹嘛?這可一點都不像你啊。」

一進到房間、關上房門,埃德金頭一扭就將長袍的斗帽給掀了下來,這長袍的材質真有夠重的,而且仔細一看,上頭是不是還附上了降低周圍人注意力的魔法?

「你說得沒錯,此時此刻、此行此舉...」
「一切都不符合聖騎士的美德標準。」

才剛關好房門,贊柯便也迅速脫掉了長袍、恢復成一般人所認知的銀白聖騎士形象,不過令吟遊詩人震驚的是,面前的聖騎士手裡已然握著配劍,隨著一陣耀眼的聖光閃過、劍身上刻印的銘文也一一亮起,就算是對聖騎士不太了解的吟遊詩人也知道,那正是聖騎士要使出殺手鐧之一的前置動作,他曾經親眼見識那把閃閃發光的長劍砍倒不少精銳的泰伊刺客,也曾目睹過那把劍就彷彿飛鏢一樣、精準無比的插在那些刺客的胸膛上,最後甚至還插在一頭肥龍的鼻頭上、暫時將龍擊退。而現在,就在這個狹小的空間裡,他,吟遊詩人埃德金,正是唯一一個堪稱是攻擊目標的活物...

「Fuck!!」想到這裡,顧不得贊柯根本還沒來得及開始說明,與生俱來的反射弧就讓埃德金在那瞬間如同炸毛的貓一般、抽身向後退開,用力躲閃間,他不但撞倒了房內擺設的圓桌,劈哩啪啦的摔翻了不少擺設,甚至還無比熟練的將翻倒的桌子充作盾牌,將自己的全身都隱藏在後頭。才剛將自己的軀體隱藏好的霎那間,那把閃著金光的劍就直朝著吟由詩人躲藏的方向...的右邊快速飛去,劍身飛越過了埃德金的腦袋旁邊,直接插在了那個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房間裡,還在吟遊詩人的後頭高高舉起了彎刀、卻還沒來得及發動攻擊的刺客腦門上。

「什...」埃德金的眼珠快速在仍站立在房間門口的聖騎士身上,以及那個埋伏在自己身後的刺客上來回掃視,這一切發生得太快、也太突然,他幾乎是花上了幾十秒的時間才終於能夠恢復思考的能力,並仔細觀察起在他身後的那句屍體。「...又是紅袍刺客?這群傢伙怎麼就這麼像是那些打不死的蜻蜓呢?」

「他們確實是打不死。」贊柯走上前來、將剛才擲出的長劍用力抽回,不知道什麼原因,埃德金隱約瞥見那把堅不可摧的聖劍上,似乎多了一道難以察覺的裂紋,是他的錯覺嗎?

「看來這裡也不再安全了,我們得再換個地方,披上你的長袍、現在就立刻出發。」

「你好歹花個幾秒鐘解釋一下,現在到底是怎麼回事?!」

絲毫沒有閒情逸致再去吐槽贊柯對於那句譬喻的誤解,埃德金伸手就將聖騎士握住了門把的手緊緊按住,急切的想知道答案。而沒等贊柯來得及用語言說明,一把彎刀猛的突然再次襲來,從門的另一端狠狠的劈在了門板上,距離他們的頭部絕不超過5公分。眼見對方來勢洶洶,埃德金倒抽了一口氣,再次發揮他迅速逃跑的功力、滾落到了房間另一端,而贊柯也隨即反映過來,轉身便再次舉起長劍,準備應戰。

「他們肯定已經發現到我們的蹤跡,並包抄了這裡。我們撐不了多久的,找找別的出口出去。」

「你說的倒簡單!我們現在可沒有來去杖、什麼法寶也沒有,你想讓我們從哪出去?從煙囪嗎?!」

眼看那個原先埋伏在房間內、剛才被贊柯一劍刺死的紅袍刺客,此時因為死亡召喚的詛咒產生效用,再度復活,並且正搖頭晃腦的打算從地板上爬起,腹背受敵的埃德金崩潰的發出一連串抱怨,眼睛卻也不得不快速的往房間內的所有擺設都掃視了一圈,直到來到了他頭部上方的...窗戶,對,他們還有窗戶這個永遠是逃生之路的好夥伴!吟遊詩人按在窗台前,伸手想要推開、或是拉開窗戶...可出乎意料的,是那扇窗戶近乎紋風不動,不論埃德金怎麼搖它、怎麼晃它,甚至還拿起了自己的魯特琴、開始用蠻力砸它,但那扇窗戶始終沒有被打開是或被破壞的任何一點跡象,該死的,肯定是旅店老闆為了防止有人賴帳,在窗戶上附加了堅固咒一類的魔法,避免有人可能打開窗戶、直接溜走。

「贊柯!我需要你搭把手!」眼看那結實的窗戶絲毫不給情面,依然不動如山,而那名復生的刺客此時又看似恢復了行動能力,正舉起匕首、一臉邪笑的朝著自己靠近過來,埃德金再怎麼不想要向同為泰伊人的贊柯求助,也不得不高聲求救了;只不過,在前線以一人抵擋著多名刺客攻勢的聖騎士顯然也忙於他的戰鬥,那些如豺狼餓虎的不死人正如他們的身份一般,爭先恐後、不怕死的要自身充滿詛咒的軀體撲向聖騎士,而他最先放倒的兩名紅袍刺客此時也再度還魂、晃著腦袋準備爬起,沒有絲毫猶豫,吟遊詩人暫且放棄了窗戶,舉起了手上的魯特琴、一面敲一個的將那兩個意圖從後背偷襲的傢伙再次放倒,這一下應該可以讓他們在短時間內無法再起身一次___

伴隨一聲他完全聽不懂其語言及意義的怒吼,埃德金這才想起剛才他一直想盡辦法躲避、卻在轉瞬間就完全忘了存在的那名紅袍刺客早已追到自己身後,匕首高舉著,距離近到就連吟遊詩人的矯健身手也能判斷出這一發攻勢是完全避不開的了,眼看那把閃著邪惡綠焰的匕首就要刺到自己身上,埃德金下意識只是閉上了眼睛、雙手高舉著自己的魯特琴,以身體本能反應所能做出最能夠降低衝擊的姿勢抵擋接下來的攻勢...下一秒,埃德金只覺得自己的身體被猛力撞開,翻倒在地,隨著他一起翻滾在地的、還有兩名被匕首割開咽喉的紅袍刺客,透過翻轉過來的視角,埃德金看到贊柯以臂甲充當盾牌、替自己接下了那致命的一擊,而聖騎士標配的長劍雖然不再發出光芒,卻仍是精準的刺中了對方的心窩,宣告著他今晚第二次的死亡。

「用這個。」贊柯沒有浪費太多時間,收回了那柄長劍後,他隨手卸下了左手腕埋藏的另一把匕首、扔給了好不容易才又站起來的埃德金。「門外肯定還有刺客等著,你只能從窗戶逃了。」

「開鎖是吧,這我熟。」門外不知道到底還有多少刺客、門內剛倒下的刺客隨時又會復甦,愛惜生命的埃德金再也不敢浪費時間,開始嘗試用匕首撬開那扇窗戶的鎖,身兼間諜與小偷那麼多年,只要他拿到合適的工具,這點只是強化玻璃韌性的咒語可難不倒他。而窗戶上的鎖也算給足了面子,在埃德金將那細細的匕首尖端插入鎖頭裡、上下攪動幾下之後,鎖頭匡噹一聲打開,在終於推開窗戶的那一刻,埃德金簡直無法形容他有多慶幸能夠再次呼吸到新鮮空氣,但緊接著,他又意識到了另一個更嚴重的問題。

天殺的,贊柯哪間房不挑,為什麼就偏偏選了個位於3層樓的房間!看著距離自己至少有10公尺的草地,埃德金心裡叫苦,他雖然不怕高、可他肯定怕痛啊,但眼下身後刀劍往來的廝殺還在持續,他可沒有時間再找別條路,連回頭確認戰況的時間都沒有。埃德金鑽出窗戶,環顧了一下旅館及腳下的四周,幸運的是,窗外不遠處有一棵不矮的樹、再過去一點就恰好是個有加蓋頂棚的馬廄...馬廄?吟遊詩人淺笑了一下,有馬可就好辦事了,只要他的身手足夠跳過這段距離,這段窗戶樓台與樹木之間的距離...



埃德金還沒成功逃出去嗎??聖騎士在心中這麼問著,卸去了一把匕首的他也不得不承認,這些不斷接踵而來的群攻開始讓他感到吃力,盔甲上已經多了好幾處刀傷及刮痕,更沾滿了混濁的血汙,有那些刺客的、也有他自己的,在用左手徒手接下那把由後方砍來的刀刃後,贊柯瞬間便感到自己的視線有些許模糊,他下意識望向自己手裡緊緊抓住的那個鋒刃、再看著自己手心裡的鮮血在觸碰到刀刃之後,便開始冒出被煮沸了一般的氣泡,這刀刃肯定被塗上了某種毒素。這下可不妙了,憑現在的自己,肯定是沒有辦法自行解毒的,他要快,要趕在毒素在身體裡蔓延開來之前,殺出這個重圍、再與埃德金重新匯合...想到這裡,贊柯咬牙忍著左手手心被刀刃劃開的痛楚,在刺客訝異的瞪視下反而更緊的抓住那把毒刃,然後反手就將剛剛還插在另一名刺客胸膛上的聖劍抽回、轉而朝向後方猛的推進,眼前模糊的景象和快要透支的體力讓贊柯根本無暇確認自己是否刺中目標,但聽到那一聲劍刃展開布料與骨肉的聲音、和緊接著的那聲咕噥的呻吟,他猜想自己應該確實是攻擊到對方了,在順勢將身體的重心往後靠、把那個傢伙狠狠撞在牆上後,眼下這一批敵人應該確實都躺平了,暫時性的躺平。

不顧自己越來越昏黑的視野,和身上未被盔甲覆蓋住的肉體遍步了大大小小的傷,聖騎士再次將隱蔽長袍披上,趁著剛才最先倒下的刺客都還在搖搖晃晃的拄著頭,掙扎著想要爬起,贊柯用力抽回了劍、用劍柄往對方的後腦杓加上一記重擊,就快步離開了這間堆滿不死人的房間。始終不走歪路的他快速下了樓,絲毫不管樓梯上下那些震驚的路人目光,便徑直來到了旅店門外,夜間的冷風吹過他的臉龐、又些微吹開了他身上的長袍,讓他覺得身上那些傷格外的刺痛,他望向手裡沾滿血汙的聖劍,血水漸漸開始滲透進那道本來難以察覺的裂痕裡,讓那道裂痕越發顯眼了,贊柯皺眉,微慍的將劍上那些血跡抹開,這件事必須要儘快了結,要快...

「贊柯!」吟遊詩人的聲音冷不防的從一旁傳來,伴隨的還有重重的馬蹄聲,埃德金騎在一匹黑色的馬上,快速的來到聖騎士身邊,批在吟遊詩人身上的銀色長袍多了好幾道裂痕,還參雜了好幾根樹枝和雜亂的樹葉,看來在剛才的跳躍中肯定是吃了不少苦頭。

「快上來!你後面!!你後面那些不死人又追過來了!!快點!」

望著吟遊詩人從馬背上向自己伸來的手,贊柯並沒有立即握住,而是抬起眼睛、掃視了一眼面前的馬匹。

「這馬,哪來的?」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真有閒情逸致管這些啊!」眼見這石頭腦袋的聖騎士還遲遲不肯上馬、後頭的追兵又快要追過來,埃德金惱怒的大吼,但在看到贊柯那副認真的眼神之後,埃德金只能用力搔著腦袋,如實告知:「好啦!知道你最在意這些奇怪的細節了,所以我跟店家臨時招兵買馬,但身上的錢只夠負擔一匹,還要委屈聖騎士大人跟我一起共乘一匹馬。這樣,你總該滿意了吧!」

看著吟遊詩人急切的直將手伸到自己眼前、同時又一臉火急火燎的直看向後頭那些紅袍刺客,贊柯終於淺淺一笑,伸手握緊了埃德金的手,在對方的拉扯下騎在了對方身後,並任由吟遊詩人粗暴的夾著馬肚,揚長而去。

「抱歉啦夥伴們!今天的馬匹全部銷售完啦!要找馬,請自己步行去下一站吧!」

臨行前,埃德金仍不忘朝著身後的那些刺客出言諷刺一番,他早想好了、先是跟店家買了這匹體力最好的馬,再順便把其他的馬匹韁繩給死死綁在一起,如此一來,那些刺客在忙著要解開韁繩追上來之前,也足以拉開一段距離了。

「好在剛剛你是從正門走,而不是從窗戶那兒跳下來,那裡能被抓住的樹枝大概都被我扯光了...不過,這種時候還堅持要由正門走,還真頗有你的風格啊。」
「啊對了,你借我的長袍,剛剛在爬樹時不小心勾破了幾處,希望你不要太過介意啊...」
「喔,但是匕首撬鎖還真的挺好用的,謝啦。」
「...贊柯?」

身後實在是安靜的不尋常,要不是贊柯一上馬時就將手緊緊環繞在自己的腰上、身體也貼在自己的背後,他都要懷疑自己的身後到底有沒有人了。想到這裡,埃德金遲疑了幾秒,這才緊張的快速扭過頭去,不回頭看還好,這一看他才發現聖騎士幾乎已經喪失了意識,緊憑著身體的平衡感和與自己身體間的一點點連結,才勉強支撐在馬背上。

「喂!贊柯?贊柯!你醒醒啊!」
「該死的...你別嚇我啊!你個渾蛋聽到沒!贊柯!」
「你這狗娘養的聖騎士!回答我!」

夜晚的風聲呼嘯中,吟遊詩人僅能聽到自己焦急萬分的吶喊、卻從未聽到身後人的任何一句回應,在後頭可能還有追兵追趕的情形下,他不能放慢腳步、更不能冒險前往任何一個燈火通明的村落,他唯有一手握緊韁繩、一手繞過聖騎士那厚重的盔甲,緊緊的環在贊柯的腰間,深怕一個失去平衡或是顛簸,後方人就可能摔下馬。

「贊柯...你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