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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後纏綿》


特洛斯喜歡雨天。

初春的細雨總是突如其來，空氣中飄散著晦暗而潮濕的味道，總讓他感到淡淡的安心。

因為他是禿鷺，是聖經中被馴養的不潔生物，是貪婪而擅於逃跑的狡猾人類。

漫天的雨幕彷彿將他與世界隔離開來，在那個學校旁熟悉的小巷，他見到了正在躲雨的伊斯頓。

水氣氤氳了少年漂亮而鋒利的五官，白襯衫被雨水所沾濕，薄薄的貼在身側，勾勒出青澀柔軟的曲線，戴著耳機的少年一抬頭，便直直望進了撐著傘的特洛斯心中。

他喜歡伊斯頓的眼睛，凜然又純粹的暗紅眼瞳總如同刀刃般，能夠輕易破開膽小怯懦自己的無用偽裝，他鼓足勇氣走上前，輕輕的將傘傾斜：「路納今天不在家……伊、伊斯頓，今天要來我家嗎……？」

－

聽著浴室傳來的水聲，特洛斯正坐立不安著。

一時腦袋發熱便把人帶回了家，還用了那麼曖昧不清的話語，光是回想起就讓特洛斯羞恥的恨不得鑽進地底。

「洗好了。」特洛斯的頭頂傳來略為冷淡的嗓音，隨即身旁一陷，借用完浴室的伊斯頓沒有一絲猶豫，徑直走到他身旁坐下。

太近了。

這是此刻特洛斯內心唯一的想法。

剛沐浴完的少年連髮梢都帶著水氣，他穿著自己寬鬆的家居服與短褲，露出的肌膚被熱水蒸騰，泛上幾縷薄紅，筆直而白皙的小腿由於兩人過於親密的距離，正輕輕貼著他的小腿。

好、好香，家裡的沐浴乳之前是這個味道嗎？特洛斯暈乎乎地想著。

彷彿注意到他視線似的，伊斯頓放下手機螢幕，挑了挑眉毛，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

氣氛黏著了起來，電視裡電影女主角正忘卻公主的身分，含情脈脈地與英俊的記者共舞，但此刻已經無人在意。

特洛斯眼睜睜看著少年放大的臉愈來愈近、愈來愈近，那淡色的唇正微微張開，看起來很柔軟的樣子……全身血液彷彿都逆流至頭部，完全沒辦法思考……

少年暗紅的眼瞳微微睜大，看起來非常驚訝。

他低頭，才發現自己在情急之下，居然伸手摀住了伊斯頓的雙唇。

「唔！」

特洛斯吃痛地收回手，手心處浮現了一個豔紅的齒痕。

「走了，我的制服讓路納送過來就行。」

少年猛地站了起來，眉眼處彷彿凝結著冰霜，讓特洛斯意識到伊斯頓是真的生氣了。

「膽小鬼。」冷漠地丟下這句話，黑髮少年拿起書包準備轉身離開，卻在剛邁出步伐時，被人伸手抓住大力地向後拉去，兩人一起跌落到沙發上。

紅髮的少年小心翼翼地撐在了伊斯頓身上，那雙灰濛濛的眼眸此刻被淚水所浸濕，正大滴大滴向下落。

「對、對不起……讓你生氣了……伊斯頓……」

特洛斯一邊哭泣，一邊顛三倒四的道歉著，滾燙的淚水落到了伊斯頓的臉上，連柔軟的心都彷彿被灼傷。

「不要走……不要離開我……」

空氣中飄浮著特洛斯淡淡的信息素，如同混合了淚水般腥鹹的苦澀，伊斯頓輕輕嘆了口氣，伸手安慰似的輕輕拍著特洛斯瘦削的背脊。

黑髮少年釋放了自己的信息素。

林間的植芽憐愛的舒展著嫩葉，接住了少年溫熱的淚水。

伊斯頓挑起特洛斯的臉，溫柔地問道：「有接過吻嗎？」

「沒、沒有……」

「那麼……」

「現在，來吻我。」

特洛斯的唇與他的淚水相同，都是滾燙的，充滿晦澀難言的情意，有著苦澀卻又甜蜜的味道。

那雙灰濛濛的眼瞳，如同外面陰雨綿綿的天空，總有一天會放晴的吧。

電視上的電影已經來到尾聲，公主最終還是回到了高塔上，她笑著將對男人的愛意隱藏於對城市的嚮往，從此之後兩人之間僅止於記憶珍藏。

「這部電影是個壞結局呢……」伊斯頓漫不經心地想著，手指輕輕撫著身前人柔軟的紅髮。

「真是不會挑電影呢，特洛斯。」

「笨蛋。」


Fin

*電視中播放的電影是奧黛莉赫本主演的《羅馬假期》（Roman Holid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