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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神花嫁》09

清右衛門臉上的紅還沒完全褪去，就被自己腦海裡閃過的一個念頭嚇得一震。原本只是被勘兵衛的調侃撩得發燙，但忽然之間，他像是被雷劈中般愣住了。

——等等，如果是這樣的話……成為夫婦的形式，不一定非得是我做「主」的一方吧？

這個想法一冒出來，他的腦子便啪啦啪啦炸成一片混亂。

英俊的山神臉上的紅雖沒退，眼神卻變得若有所思，像是陷入了什麼超出預期的盤算。

他沉默片刻，彷彿掂量著什麼，才試探著開口：

「……好像可以……如果是我『嫁給你』的前提，或許對你來說影響會比較小一點。」

勘兵衛正喝著水，聽見這句話險些嗆到，他狐疑地看著清右衛門，像是在確認這神明是不是頭暈了還沒醒過來：「……你說什麼？」

清右衛門耳朵已經紅得要滴血，但他仍一臉正經地補上說明：

「就是……如果是我做那個『神之側』，你作為人類一方成為婚契的主體，契約的力量會繫在你身上。這樣的話，不會像一般的神婚那樣把人拉進神域裡——你還是自由的。」

他說到這裡，聲音低了幾分，像是在壓著什麼情緒：

「而且……若是採用人類為主體的契約形式，就是走人類的履約方式，只要丈夫幾年內不再回妻家，婚約就會自動失效。也就是說……你哪天不想見我了，只要幾年不回山上來看我……我們就算是，和平解約了。」

這話一出口，他自己都怔了一下，隨即迅速移開視線，像是不敢去看對方的反應。

勘兵衛沉默了兩秒，眉頭緊鎖地看著他，語氣低下來，卻明顯帶著不悅：

「……所以，你是打算以『離婚』為前提，來跟我結婚？」

清右衛門整個人像被勘兵衛的低氣壓釘在原地，一臉寫著「糟糕我說錯話了」幾個大字，瑟瑟發抖地解釋起來：

「不是、不是那個意思啦！我、我只是……只是怕你哪天會後悔，被神性纏住會很麻煩……我是為你著想啊！我這叫、這叫體貼！結果你竟然用這種語氣──我……」

聲音越講越小，語氣卻越來越委屈，像隻毛茸茸的小獸，明明想伸爪子還要強裝鎮定地低頭嘟囔，連氣勢都軟成一團。

風輕輕拂過，頭上的花又落下來幾瓣，勘兵衛嘆了口氣，把掉在清右衛門頭髮上的一片花瓣輕輕捻起來彈掉，語氣無奈：

「……你都這樣說了，我怎麼可能真的捨得好幾年不來看你啊？」

清右衛門一愣，像是沒料到這樣的回應，呆呆地看著他半晌，心口忽然被什麼填滿了一樣，然後悶悶地想：

……你這樣講，我反而更不想跟你分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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